寒風凜冽,風沙狂舞,柳墨言劍在手中,卻是不敢再輕舉妄動,因爲:”暴雨梨花針!”
一字一頓,咬着牙吐出了這幾個字。
這是唐門的獨門暗器,自來是江湖中人不敢招惹的存在,雖然唐門已經隱居深山,比起以往沒落了許多,卻從來沒有人敢小看唐門的東西,任何一個江湖人都知道,唐門人的東西,不止暗器精巧,更重要的,是有劇毒,防不勝防,而暴雨梨花針便是其中之最,每一筒暗器都是有數千枚銀針,只要其中加上一點毒藥,現場這百十具暴雨梨花針發動起來,便是鋪天蓋地,誰都逃不了。
”公子好見識,既然認了出來,想來公子應該不想要爲難我們吧?我家主子想要公子前去做客!”
一個應該是領頭的蒙面男人沙啞着嗓音道。
”我倒是不知道,何時認識了擁有暴雨梨花針這樣利器的人!”
曾經便有毫不懂武藝的孩童手持一筒暴雨梨花針將一個武林二流高手射殺,引起了武林黑白兩道的恐慌,從此以後,這種暗器,便是唐門也不敢讓他多有流傳,柳墨言丹鳳眼中,凜凜的寒意流轉,他是真的意外,是哪一個,居然給了他這麼一份大禮。
”公子到時候自然知道了!”
領頭的人沒有任何情緒地回了他一聲,然後,機括拉動聲在萬籟俱寂的荒野如此的清晰,對方的眼睛,直直地落在他手中的軟劍上
。
很明顯,這是赤|裸裸的威脅,要麼嘗一嘗萬針齊發的滋味,要麼,乖乖地放下武器。
男子的脣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紋,風華無限的容顏,染上了靈動與生命,一瞬間,彷彿聽到了花開的聲音,將荒郊野外渲染出了不一般的夢幻。
周圍的人看到柳墨言的笑容,不止沒有迷失,反而下意識地繃緊了神經,肌肉,手中呈現拉開狀態的鐵筒,齊齊對準了柳墨言的周身四處。
哐啷一聲利器落地的響聲,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在這樣劍拔弩張,所有人都以爲將要開始一場生死之戰的時候,柳墨言將手中的軟劍棄在了一旁,男子如玉的雙手輕輕拍擊了幾下,將上面可能存在的灰塵血漬落去,脣邊的笑容一邊更加的上揚,方纔的風華聖潔,變成了邪魅:”不用那麼緊張,和你們開個玩笑而矣!”
開個玩笑而矣?方纔差點兒就有人把持不住,將手中的針筒真個射出了,領頭的蒙面人面上僵了僵,對着被他們慢慢縮小包圍圈,明顯不做抵抗樣子的男人一聲也不想要再多吭,單手快如閃電地點了柳墨言周身大穴,沒有阻止人行走說話,卻是將武功禁錮住了,起碼,柳墨言自知,若是全力運功的話,也要花個起碼三個時辰,倒真的是不俗呢。
眼底都露出了笑意,絲毫沒有階下囚的自覺:”我突然對你們主子很好奇……”
柳墨言的話,這些人全都像是木頭一般充耳不聞,也許唯一會表現出些許情緒的便是那個和他搭話的領頭人。
也是因爲干係重大,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覺得鬆了一口氣,即使男子一直維持着側首微笑的樣子,很是詭異。
”發信號!”
這句命令聲下去,咻的一聲,朗朗晴空,一道焰火燃燒,這樣的高度,這樣的色彩,起碼五里之內是都能夠看到的。
看來這一回出動的人還不少呢!柳墨言不知道該是爲了自己被人如此重視而感到驕傲欣慰,還是爲了自己猜測出的真相,而感到憋悶難受。
領頭的蒙面人繼續發號施令:”將這裡清理乾淨,我們等會兒與人匯合……”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柳墨言悠悠出聲:”你們的針上喂的,應該是麻藥吧
!”
感嘆般,帶着揭露秘密的輕鬆,又有着看穿他們僞裝的冷然,唯獨沒有害怕,自始至終都沒有,柳墨言在對方下意識想要反駁前,轉頭望向被拋在原地的大黑馬,本來以爲是死了的或者已經中毒很深的黑馬,在感受到柳墨言的目光時,鼻息間打了個噴嚏,閉上的眼睛,顫顫巍巍地睜開了一線,連那烏黑油亮的矯健身姿,都有了些力氣,顫動着,想要站起,他毫不懷疑,只要再過段時間,這匹馬便能夠自己站的起來,恢復他風馳電掣的速度,恢復他高傲威武的身姿。
稀溜溜,馬嘶陣陣,馬蹄踏在地上的聲聲轟隆,準備的這樣充分,還真的是能夠來無影去無蹤,柳墨言脣邊的笑容愜意,目視着保持沉默來應付他的蒙面人,惡劣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你身上的氣息,我感覺熟悉的很呢!”
百十匹高頭大馬後,還有一輛馬車緊隨其後,若說方纔還有些手段可以讓他施展,從這些人中脫身難了些,付出些代價也不爲過,那麼,猜測出了指使他們的人是誰之後,他已經沒有了反抗的力氣與心思。
蒙面人見柳墨言沒有做出什麼反抗,乖乖地上了馬車,方纔對方那句話驚得他手腳僵硬的狀態消去了些。
”都上馬!”
外面的一聲令下,便整齊的上馬聲,沒有一定的訓練,便是武藝高強的刺客也不可能做到如此。
柳墨言無所謂地想着,打量着馬車裡面佈置的很是舒適,沒有對待囚犯的樣子,反而像是貴賓似的,除了武力被暫時禁錮,他沒有受到一絲半點兒的委屈,閉上了眼睛,脣邊的笑紋終於消散在涼薄的空氣中。
”阿睿,你究竟,是要做些什麼?”
脣無聲地開啓,誰都不知道柳墨言此時心底的波瀾,從他在必經的路線遇到埋伏時擔心段錦睿身邊出現內奸,到他遇到暴雨梨花針時的猜疑殺意,發現那針上喂着的是麻藥而非毒藥的澀然,直到一句話炸出了那個蒙面人的底細,柳墨言的心臟,有些悶,身上無力,不是內力被禁錮的無力,而是因爲段錦睿刻意隱瞞他,如此對待他的無力。
他以爲,兩個人已經能夠互相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