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里雪醒來許久,仍覺得身體無力,想要運功,卻發現自己沒了內力。
“你對我下了什麼藥?”蘇里雪擡眸,眼神中清冷至極。
“本只是假死之藥,哀家又在其中放了一顆化功丸,你的武功已經盡失。哀家也是爲了你着想,你若太強,清陽王又怎會懂得憐惜你。”唐太后的目光有些深遠,似夜色沉沉中透出熠熠星光。
蘇里雪握緊拳頭,指甲嵌入肉中,生生地疼。武功是她唯一能夠保護自己的鎧甲,連武功都喪失,日後她想要活下去恐怕也是極難。何況是要隻身一人去遠幽州,去那個不愛她的男人懷裡,與他的衆多女人爭寵。
“不過你放心,哀家已經命了初七與秋境陪葬,所有人都以爲她們也死了。現在她們正在哀家的宮中,明日她們會隨你一同去幽州的。”
初七、秋境…………幸好還有兩個忠心耿耿的人在側,蘇里雪只覺鼻子一酸。她什麼都沒有了,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這二人了。
夜,靜得出奇。那一抹月的餘輝照射着宮內的每個角落。
蘇里雪在極不安穩的狀態下睡去,雖被廢了武功,但她身體底子好,休息後倒也無礙了。
延喜宮內。
一個身型纖細的女子,正以微步走向端坐在那鳳榻上的唐太后。只見她一襲朦朧的紫色輕紗披於嫋嫋生煙似的同色長裙子上,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碧玉龍鳳釵。盈盈跪下行禮:“靜兒見過太后,太后吉祥。”
鳳榻上的唐太后此時輕輕伸手示意,讓她起來。尾指上的護甲鑲的水鑽格外發亮,在燈光的映照下分外奪目。
“靜兒真是長得越發標誌了,看這模樣水靈的,連身爲女人的哀家都要嫉妒了呢。”唐太后親暱地起身上前來,扶起靜兒,邀她同坐在鳳榻上。只見靜兒也並不扭捏拒絕,面露笑容。
WWW_ ⓣⓣⓚⓐⓝ_ C O
“太后真是過獎了,靜兒可禁不起誇。這後宮中的美人比比皆是,倒是靜兒失色了呢。”她的笑容恰到好處,言行舉止也守禮有規,談笑間透露着大家風範,像是深閨內的千金小姐。
“靜兒今年可是十六了?你在哀家身邊也有十多年了,說來,若不是因清陽王一事,哀家真的捨不得讓你也遠去幽州。那是一個苦寒之地,何況…………哀家當年承諾過你的父親,一定會好好照顧你,沒想到,如今你已到了出嫁的年齡,還要你爲哀家繼續辦事。哀家其實也於心不忍。”
唐太后長嘆一口氣,說得情真意切,不免讓聽的人都動容。
衛靜是衛國公的孫女,當年衛國公一家因被人誣陷勾結匈奴而被株九族,流放的流放,殺的殺,幸得唐太后將衛國公唯一的孫女救下,秘密以宮女的身份養在宮中。
“靜兒的命是太后所救,理應爲太后分憂。”靜兒立即跪下,柔緩地道,眸中盡是溫馴之意。她向來最聽唐太后的話,唯命是從。
“你的心意哀家知道,好孩子,起來吧!”唐太后面露笑意。“明日辰時家人子就要出發,趕往幽州,此時護送你們的是御前將軍衛海,他也是你們衛家的連枝,論輩份,你還得叫他一聲堂哥呢。”
“當年靜兒一家慘遭滅門,若不是太后相救,恐怕早已沒有血脈傳承。靜兒一定爲太后辦好這件事,好讓陛下早登大統,統一天下。”靜兒眸中微微發亮,粲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皓齒如玉。
“你如此想,甚好。屆時大業得成,哀家一定讓陛下迎你進宮,讓你當沁羽的皇后!”唐太后笑道。一身平和的氣息,只是眉眼間的端莊威信卻是不自覺的流露了出來。
“謝太后!”靜兒低眉垂首道。
“你有信心獲得他全部的信任嗎?”唐太后霜帶雪的眸子淡淡的掃了了下靜兒,她的計劃一定要十全十美,否則就會亂了全盤計劃。
蘇里雪只是其中的一顆棋子,而靜兒無疑也是最具殺傷力的利器。
“羽墨言一直以爲我心向他,況且多年爲我向他透露了不少關於太后與陛下的消息,他自然是信任我的。而此次我作爲家人子被送過去,也可以坦誠與他說這是太后您的陰謀,想讓我刺探幽州的軍事。他必定信我不疑。”靜兒信心滿滿,微微凝神道。
只是心中的不安沒有表現出來,他信麼,真的會信?或是不信。不管如何,只要離開京都,她就自由了。被這個皇宮圈禁了十多年,身心疲憊。她終於可以爲自己的人生作主了,唐太后雖救了她,但同時也利用她。
當年衛家被滅門,雖她年紀還小,唐太后那般殷殷待她,也不過是想把她培養成自己的棋子罷了,她又何嘗不知。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能做的,唯有溫馴服從,做一把鋒利而又聽話的銳劍,她只有讓自己變強,纔能有利用的價值,否則只能被拋棄!
她被唐太后養在深宮的別院裡,與當時剛剛失去母妃的羽墨言相識,而後一同在宮中一起長
大,也算是有過一段青梅竹馬的時光。當唐太后發現她與羽墨言走得很近時,便告訴她,要與羽墨言交好,要取得他的信任…………
一個年僅七歲的女孩,內心中充滿了邪惡與爭鬥,她不知道什麼是正義,只知道要如何玩弄權術與人心。年少的兩個孩子總是天真無知,羽墨言偶爾會帶着一些好吃的東西來送給她,她長日裡只在別院中,不得外出。而羽墨言是她唯一一個朋友,也是唯一一個會真心待她的人。於是,小小的心中,便萌芽出愛意,她愛羽墨言,同時也害怕,若有一天他知道自己是唐太后的人,又會如何待她。
後來有一天,她終於找機會道出了一切。羽墨言只是笑笑沒有說話,並承諾日後有機會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再後來,二人相見的機會就甚少了。羽墨言身爲玄齡帝最爲看重的皇子,小小年紀便讓他跟隨徐將帶兵打仗。而上一次的相見,也是羽墨承剿匈奴的賊窩時,秘密將靜兒帶出宮讓她協助當尼姑庵的臥底,而後,就再也沒有見過。
言哥哥,他一定是忘了我了吧。
衛靜苦笑,莫名地覺得心酸。當知道唐太后要將她以家人子的身份送去幽州時,她無疑是高興的,想不到她此生還有機會能夠見言哥哥,而且自己將要嫁給他。不管前路等待她的是什麼,她都終將勇敢地去面對,一生無悔。
大慶三十年。十月二十五日。
這一天,太后賞賜的五位家人子已被御林軍護送出京,趕往沁羽。
而羽墨言到了幽州之後,先是整頓了當地的地方官,將貪污受賄魚肉百姓的通通斬殺,安排了自己的人上任。
而後,又開闢土地,派士兵與百姓一起動手種下水稻與小麥等。幽州苦寒,雨水甚少,除無源節流外,又另僻蹊徑,南水北調。糧食慢慢種了下來,存活率極高,到了明年秋天收成,單單這十畝地就比幽州百姓一年的收成還要高。
併發出公告,全幽州免稅三年,百姓無不歡樂,紛紛傳頌這位清陽王的英明。
而羽墨言因一直忙於打理幽州的事務,與安筱雅一直沒有大婚。五日後唐太后送的家人子即將到來,而她這個正王妃一直沒有成婚,名不正言不順,她又怎麼管理這些庶妃。她頂着未來王妃的頭銜,將王府的下人們上上下下都打理了一遍,無人不俱她的厲色。但羽墨言對她十分冷淡,她心中一有不爽,就拿下人們出氣,王府內的人都不喜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