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墨言一言不發,周身散發着冷冷的氣息,他的目光含着冰霜般的冷凜,一掃過地上跪着的衆人,直到他的目光打量在年關鈞身上之時…………
年關鈞心中似有似無地害怕着,身子在微微顫抖。
秋境上前一步道:“王爺,您今日勞累了,不如先回府休息,這裡就交給年大將軍處理吧。”
羽墨言點點頭,再欲往王府的方向走去,這時傅太妃從人羣中走了出來,淚眼模糊道:“言兒,真的是你嗎?”
一副慈母的模樣,她用手摸着羽墨言冷俊的面容,雖心底厭惡死了眼前這張臉,但是她不得不演戲,羽墨言,應該不知道她與年關鈞之間的一切。
羽墨言真想狠狠地甩下這隻塗滿了丹寇的手,這個女人於她有養育之恩,但從頭到尾只把他當作自己的棋子,當真無半點母子之情。當日他被羽墨承封地爲王,也是爲了報答傅太妃多年來的養育之情,所以他纔將她帶出後宮。如若她心如止水不再挑起事端,那麼就讓她以太妃一位享盡榮華富貴直到老去。但她,當真是一點都不安份啊!
傅太妃淚流滿面的模樣,任誰都會認爲她是一個多麼愛自己孩子的母親,此時她沒有半點太妃的尊嚴,只是一位痛失愛子又失而復得的母親,欣喜之情溢於言表,連旁人也爲之動容。
衛靜只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只要他回來,就夠了。漂泊着的心,終於像是靠了港,像是有了依靠,不再是一人孤軍奮戰。
傅太妃看着羽墨言不爲所動的樣子,心想不妙,莫非是他早已識破了自己的陰謀。秋境在邊喊道:“太妃娘娘,王爺受了重傷,今日已經很勞累了,不如先讓他回府休息,再請大夫過來好好看看,有什麼事,後面再說。”
傅太妃只能輕輕點頭,任羽墨言先行離去,初七抱着淘淘跟上,這個孩子眸中流露出一絲憂傷,爲什麼爹爹方纔不理他,難道他跟孃親一樣,都不要淘淘也嗎?想到這裡,淚又流了下來,撲在初七的懷中抽泣着。
衛靜目不轉睛地看着羽墨言離去的身影,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傅太妃只吩咐年關鈞打點好現場的一切,也跟着回去了。最高興與歡呼的,莫過於幽州城的百姓們了,又在紛紛傳頌着清陽王的歌德,述說着他的傳奇與神秘,對於這位王“死而復生”的消息,很快就家喻戶曉,百姓們的心中也似豁然開朗,不再
擔心幽州城會有外敵來侵了,只要他們的王爺在,幽州城就一定會過上好日子。
此時天也漸漸轉晴,一掃方纔的陰沉氣氛,瞬間歡聲笑語代替了之前的哀哭與陰霾。衆人動作也快,隨行送葬的人很快就散了,葬禮的一應物品都拉到郊外銷燬,路上的黃紙被清掃得乾乾淨淨,百姓們又在街上出攤,開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羽墨言回到府中,秋境請來了大夫,大夫診過後說是王爺因受了重傷,腦袋被重物擊過,所以已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從前的事情只記得部分,或者是非常模糊。羽墨言喝下藥之後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傅太妃聽到這裡,懸着的心放下了。如此,只要羽墨言尚未發覺她的陰謀,一切都還有機會,況且,她還有最重要的一顆棋子未上。
她只笑着吩咐初七與秋境好好照顧王爺,便先退下了,回到慶德宮,又吩咐婢女送上了許多名貴的草藥及補品,無不一顯示着她的愛子之心。
衛靜看着他沉睡過去的面容,好似許久未曾睡過好覺了,睡得是那樣安穩,如同一個嬰兒沉睡在母親的懷抱裡,美好的容顏之上未見一絲戾氣,是那般平靜。
失去記憶了?真的是這樣麼,那麼言哥哥還會不會記得她,是否忘記她所做過的錯事?是否會重新接納她。
這一刻,感覺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幸運,起碼蘇里雪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回到言哥哥身邊了,如今自己只要能夠有機會陪伴於他,已是最幸福的事了。
聽雪堂的那位離夫人,在王爺下葬的前兩日就患了大病,據說連房門都出不得,太妃恐她身上患的重疾會傳染,所以下令軟禁了她,連王爺的葬禮都不允許她參加。如今她聽得王爺未死的消息,激動之下暈倒了過去。
而衛靜一直守在羽墨言的牀前未曾離開。淘淘亦如此,他搬了個小矮凳坐在牀邊,小手拉着爹爹的大手,生怕一不注意爹爹又會如之前那樣不見了,再也找不到了,縱使已過一個多時辰,他已發睏,趴在牀沿睡了過去,但手還是緊緊地牽着羽墨言的大手。
初七與秋境第一時間追查了小姐離開的線索,只知道她是騎馬去軍營了,但軍營中卻沒有任何人見過她。就像是離奇失了蹤一樣,半點消息都沒有。
陸清風的人也一直在追查蘇里雪的消息,但好幾日過去了,未發現任何蹤跡。
初七跟秋境急得團團
轉轉,她們都知道小姐身上已沒了武功,如若遇上歹人當真是毫無反擊之力。轉念一想…………既王爺“戰死”之事是一場陰謀,那小姐的失蹤,莫非也是年關鈞一手策劃?
思及此,小姐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嗎?
她們匆匆去找了王爺,而此時他方纔醒來,又有衛靜與淘淘在,有些話不方便說。
初七抱着睡着的淘淘去了另一個寢室,然衛靜則守着羽墨言寸步不離,方纔婢女端過來的藥湯她又親自喂羽墨言喝下,羽墨言倒也不拒絕,只是對誰都冷冷的,不說話。
衛靜看着羽墨言的眼神,眼神中沒有一絲的責怪與懷疑,完全是看一個陌生人的表情,難道他真的失憶了?
“言哥哥,等下靜兒給你你最愛的春捲,這藥湯太苦,得吃點甜的。”衛靜笑顏如花,拿着帕巾替他拭去嘴角落下的藥汁,動作溫柔而體貼。
言哥哥…………羽墨言在心中咀嚼着這個稱呼,他已是許久未聽見了。會這樣叫他的人,除了衛靜,就唯有安筱雅了,筱雅因他而死,而衛靜,又何嘗不是因他才變成如今的模樣。
一時間,心中感概良多,面上只淡淡,道:“你們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休息一下。”
一時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衛靜只吩咐下人有什麼事就儘快通知她過來。
沒過一會,初七與秋境推開門輕悄悄地進了來。
二人臉上皆是不好的表情,道:“王爺,小姐她失蹤了,這件事與年關鈞定脫不了干係,求王爺儘快派人去救她。”
羽墨言早已猜到此事,就在他與陸清風聯繫上的那天起,陸清風已派出大隊人馬全城搜索,只是現在還沒有一絲線索。他的心中比任何人都要焦急與擔憂,但卻要裝出一副淡然的樣子來,他如今可是“失了憶”的,萬不能讓人看出端倪。
年關鈞與傅太妃一黨,若不借此機會一併剷除,將來後患無窮。
他多想能夠自己親自去找到雪兒,可是他根本不能這麼做…………只能將心底的難過與思念都化作一縷縷的清風,希望不知在何方的雪兒能夠感受到。兩顆相愛緊緊相連的心,是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溫度的。他有預感,他的雪兒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也因爲如此,所以當初雪纔會不顧一切地去找他,也是相信他未曾離世吧。
這一點,只有心有靈犀的兩個人才會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