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蘇里雪分析得這樣透徹,唐宋元才知不妙。連老夫人與傅氏都面露愁色。
“那哥哥趕緊回濟州躲躲吧,大皇子可不是善茬,若他知道你與三皇子關係甚好,想必是不會輕易饒過你的。”唐雨希小臉上盡是擔憂之色,也怪自己不好,若沒有今日之事,哥哥也不必出現在人前,亦不會讓人知曉秘密回京了。
“終究是躲不過的。”唐宋元自言自語道,轉眼又望向蘇里雪“三皇子不是那樣的人,他是定然不會造反的,只怕,會被人陷害了。”
唐宋元如鷹般犀利的眸中發出銳利的目光,細細想着這一切,從他回京,到羽墨言被派往江南振災,無形之中就掉入了一個早已設計好的圈套,而設下圈套的人…………想到這裡,他已不敢再往下想,若是如此,那羽墨言此刻的處境定是十分危險。
“三皇子會不會造反我不知,只是唐家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若有人意圖不軌,那宋兒你定不能袖手旁觀。”老夫人緩緩地道,一身平和的氣息,只是眉眼間的端莊威信卻是不自覺的流露了出來,讓人心中不由得產生一抹敬意。
“祖母,孫兒知道了,我這就回去部署。大皇子那邊我也會派人過去支援的。”唐宋元黑色的眸子微微發亮,輕輕道。
然後輕輕俯身行了一禮,就拂袖離開了。
“外祖母,不僅是表哥,連我們府中也要做好防備纔是。”蘇里雪眼底閃過一抹驚愕與複雜,瞬即恢復如常,柔緩地說着。
“裡雪說得對,你去安排一下,讓暗衛們加強防備,晚上也要多安排一些武將值夜。”老夫人輕輕地道。眸中盡是對蘇里雪的讚許,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唐將軍府因先帝打江山時立下了汗馬功勞,而唐老將軍又被派出鎮守邊疆,陛下特地允了一百多名精兵留守唐府,保衛唐老將軍的家人安全,才能讓他無後顧之憂地爲國賣命。
而除了這一百多名精兵之外,唐老將軍唐勝仕又有先見之明的暗地裡培養了幾十名暗衛,武功高超。而初七與秋境亦是自小就被培訓過的殺手,只因一直養在內宅由唐宋元調教,武功自然不如其它暗衛,亦不如一般殺手那麼無情,但卻忠心耿耿
。
傅氏輕輕點頭,便出了門去。雖唐府盡剩下些婦孺在家,但終究是將門之後,遇事一點都不慌亂。
“那祖母更要注意身子纔是,切莫再病了。”唐雨希雖無大主意,但總是貼心的,上前去到老夫人身側,替她倒了一杯水。
老夫人欣慰地點點頭。
第二日,邊疆傳來唐老將軍病危的消息,驚動了整個京都。玄齡帝深感唐勝仕的忠心,便派去二名太醫診治,待病情好轉,便可讓他返京。
但邊疆是苦寒之地,實在不適合養病,半個月過去了,邊疆急報傳回的消息是唐勝仁仍不見好轉。
老夫人因心中掛念與不安,一病不起。傅氏與唐雨希每天陪伴在側照料,仍不見好轉,而蘇里雪翻了許多古代的書籍,研製出來的藥方,給老夫人用了後亦不見起效。她雖識得一些醫術,也善於用毒,但在現代,所有的藥都被製成了藥丸,而成分更是隻知道渺渺,不能全然得知。
終在第五日,老夫人喝下她熬的藥湯後有所好轉,但心病仍需心藥醫,老夫人心中鬱鬱寡歡,想不開,這病怕是難好了。連宮中的御醫都束手無策。唐勝仕已七年多未回京述職了,且玄齡帝有明確下過命令,非召不得入京。一是忌憚唐家的兵力,二是害怕有人結黨唐府造反。
老夫人思念夫君的心切,彼此都已一大把年紀了,仍要分隔兩地,如今一傳便傳回了唐勝仕病危的消息,自是一蹶不振。加上年紀畢竟是大了,雖身子骨還算硬朗,但這麼多年人多少積下了一些舊疾,如今一併而發,生生地將身子拖垮了。
蘇里雪每日替老夫人把脈,都深覺不安。恐怕老夫人活不過三個月了…………
只是她沒敢說出來。
唐家騏見狀,便稟明瞭玄齡帝,想要去邊疆照料唐勝仕。玄齡帝因感念其孝心,也只好答應了。
唐家騏臨走前,蘇里雪將他送至門口,囑咐:“大舅舅,一定必將外祖母安全帶回,越快越好,我怕外祖母支撐不了多久了。一定要讓他們見上最後一面!”
蘇里雪心中難過不已,可面上猶是一副冷靜鎮定的模樣。
唐家騏上了馬,凝重地點點頭
,蘇里雪的事情他也有耳聞,並也聽傅氏經常說起,雖他平日公務繁忙沒有多多接觸,但寥寥幾面,便深知她是個穩重可靠的人。
“唐府就交給你了,你外祖母病重,你舅母恐怕分身乏術,而你表姐雖比你年長一歲,但卻處處不如你懂事穩重,你定要好好照料才行。”唐家騏也慎重地交待道。
“大舅舅放心,裡雪一定會把唐府上上下下打理好,將大家照料好,定然不會有什麼事情的。舅舅且安心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蘇里雪勾起一抹弧度,淡淡一笑道。
唐家騏輕輕“嗯”了一聲,便騎馬拂塵而去。離去背影慢慢消失在街角,消失在落日的餘輝了。
雖是夏日,卻因心境的不同,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格外寂寥。蘇里雪心中隱隱覺得有不安的預感,許是近日來照顧老夫人太累了,身子也軟軟糯糯的,在門外站了好些會,便覺得雙眼發暈。
這時,一輛豪華的馬車停至她的面前,馬車四面絲綢裝裹,雕樑畫棟,巧奪天工,十分精緻。一看便知來者是有身份的人。只是她沒想到,那車窗簾徐徐而起,映入眼簾的是那一張帶着儒雅笑容的俊臉,見到蘇里雪,連眸中都帶着笑意。
“見過大皇子。”蘇里雪躬身施了一禮,嘴角噙着淺淺的笑。
羽墨承下了馬車,走至蘇里雪面前,將她輕輕扶起,但當他的手剛觸到蘇里雪手腕時,蘇里雪不着痕跡地避開了。
“不知大皇子來此有何貴幹?”聲音中盡顯疏離。
“不知雪兒是否有空,我想與你對弈一局。”羽墨承手握墨扇,輕輕一擺,扇着風。
“雖我曾說過隨時恭候,但這盤棋我確是沒有心思去下,還望大皇子見諒。”蘇里雪淡淡地道,目光飄向遠方,心緒遊離。
“我知道這幾日外祖母病重,你心情亦不好,但若不出來走走,整天窩在府中,怕是也悶壞了。而本王早已說過,這局棋早已開始了,你我都身在其中。”
羽墨言依舊是風雅地笑着,面如春風拂過般溫暖,翩然而立在蘇里雪跟前,如墨般的長髮被輕風輕輕揚起,一切再也美好不過。但瞳孔深處,卻有着一種孤傲而冷淡的神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