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一篇報道
農曆正月十五的元宵節過完,傳統春節就過去了。我算是正式邁入了十五歲。一大早我拿冷水敷了敷臉醒神,正月的天氣,積雪已經化開,冰冷的水一接觸肌膚,受到刺激,臉上皮膚的毛孔立刻收縮,原本還因剛起牀一身懶意,立馬消散一空。我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但這種刺骨的冷也不會維持多少時間,等皮膚適應正常的溫度,反而臉上身上都熱了起來。過完元宵的這天天,我選了一件淡粉色的薄呢料連衣裙,外披是嚴妍從外面給我帶來的短款白色羽絨服,這次過年她和吳亞存來京城給我帶來不少東西,每一季的流行款他們都會給我帶來不少,我下身穿了肉色的保暖連褲襪,腳上是爺爺從莫斯科給我帶來的白色皮靴。
一大早陽光明媚,冷水洗過臉讓我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抖擻,過完年劉家的院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三爺爺一家人子過完元宵就匆匆回去東北了,而三爺爺劉翰明看我的態度也從以前的倨傲有所改變。但他們的態度與我又有何關係?
來到餐廳,胡桃木的長方桌上,劉雲昌和奶奶李麗華已經在用飯了,年紀大的人越是淺眠,他們都是天不亮已經有動靜了,此時上座的劉雲昌穿了一件太極杉外面隨意的披了件大衣,看得出剛剛是打太極拳運動完。比起年前,他的精神明顯好了一點,在外人看來現在的劉雲昌很健康,完全看不出病,可就算沒有太大的病,他的全身器官都在衰竭,年輕時的過雪山,走草地時傷了根基,年紀一大。所有年輕時潛伏起來的毛病都跑出來做崇。
“曾爺爺,奶奶。”我叫了兩聲,自己盛了一碗南瓜粥,在末尾坐下。
劉雲昌點點頭,將一份報紙丟到了我的面前:“今天早上的人民日報,你看看。”
我接過,只見裡面有一篇文章《學好知識,爲明天的崛起!》。報紙上儼然是抨擊年前《青年報》上甘允發表的那篇文章。
“廚師的職責是燒菜,理髮師的職責是理髮,司機的職責是開車。而學生的職責就是讀書,這個社會之所以能穩定是因爲每個人都各司其職。
可如今我們的社會上是少了青壯年,還是不夠勞動力?要學生棄學去逐名利。連主席也要說天天向上。好好學習!改革開放的大好機遇,我們原本應該學好知識,然後才能更好的報答社會,爲社會做貢獻。而現在某一些人卻堂而皇之的鼓勵學生,說什麼讀書不是唯一的出路。改革開放的南方多的是機會。鼓動學生去追名逐利。
一百四十八年前的鴉片戰爭還不夠讓我們的民族得到教訓嗎?因爲缺乏和國際接軌的知識,才讓外國人轉空子把害人的鴉片當成長壽菸從而輕而易舉的擊垮了我們的意志。因爲缺乏知識和認知,才讓我們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和國際的差距越來越大,從而賠了大量的銀子,最後還被我們曾經的徒弟後來居上,歷盡了八年的抗戰。這些血與淚的歷史纔多少年我們難道已經忘記了嗎?
一切的苦難歸根結底是我們的無知我們的落後。知識或許不能改變我們個人的命運。但是他可以改變我們國家的命運。只有我們整體國民素質提高了,才能爲我們華夏明日的崛起打好堅實的基礎。才能實現華夏強國夢…….”
上面撰稿人寫的是:夢溪
看到這裡我面無表情的把報紙一合,繼續吃飯。
“丫頭。你也太大膽了一點,在上面說有人對甘允抄襲你演講的那篇文章一片讚賞之時,你居然跳出來唱了這出,你這是否論了自己在學校的演講嗎?”劉雲昌笑眯眯的道。看到我的反擊他相當的高興。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況且青年報上的那位纔是撰稿人,和我又有何關?”我擡頭。露出一抹慧黠的笑。如果那位現在承認他是抄襲我的演講稿,那麼只能說明他的人品有問題。如果他死撐也因爲他的理論站不住腳被反駁,從而想得到上面的關注的計劃成爲泡影。
所以本姑奶奶的便宜可不是這麼好沾的,最起碼不死也讓他脫一層皮。想着我心情舒爽的連喝了兩碗粥。
“丫頭,你也別得意太早了,萬一上面不論同你的理論,那你豈不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反而會給自己在國宗學府考覈裡平白增加難度。”劉雲昌其實已經用完飯了,之所以佔着桌子就想有個說法。
“如果上面連這麼點眼光也沒有,那這個國家還有什麼希望?遲早和我老爸包袱款款一家人移民國外算了。”
我的肆無忌憚引來劉雲昌的一聲嘆息。
“唉,丫頭你這是想逃避責任嗎?”
“我從來不會逃避責任,但曾爺爺,你可有想過士爲知己者而死嗎?如果上方的理論和我一樣,是想着華夏崛起,心裡裝着國富民強,那麼我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又有何妨?可上面如果連這麼點胸襟和智慧都是缺乏的,那麼我留下去比又有什麼意義?就算我參加了國宗學府的考覈也會因爲理念不同而被刷下來。”吃飽喝足,我起身,整理了一下因爲吃飯而有一些摺痕的衣服,出門。
“這丫頭,是自信過頭還是狂妄?她怎麼就知道這回她的理論就一定是正確的呢?”劉雲昌指着我的背影對着身旁的李麗華道,臉上的喜悅是想壓也壓不住。
“爸,你臉上明明就是一臉的驕傲,當年二叔他在國宗學府考了第一名回來的時候,你也是這樣的表情。”李麗華聲音柔柔的道。猶記那還是一個下雨的天氣,劉雲昌得知劉翰睿考了第一,不顧身上被淋溼,執意在雨中等着劉翰睿回來,而他脫下了自己的衣服爲老爺子遮着雨,又轉身吩咐她回來取傘。這一想,原本有些淡去的影像又在腦海中浮現,像電視劇的回放,讓她彷如一切都還在昨日一般。但回神,她看到了自己的手,這雙原本他總是在夜深人靜時候最愛牽着的柔荑,已經佈滿了歲月交縱的紋路和老繭。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即便他已經走了幾十年,即便孫女都已經如此大了,即便她已經滿頭銀絲,以後連牙齒都老的掉光,忘記了他的樣子,可還是記得他當初牽起她手時的話。和他離開時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我走了,幫我照顧好這個家。
是的這裡是她的家,所以在最艱難的時候,她也沒有想過要離開,即便是當年兒子因爲娶妻不慎被趕出這個家,她也沒有想過要走出這個家門,只因他離開上戰場前的這句話:幫我照顧好這個家。她便認爲這是她一輩子的家。
而此時的甘家書房,窗簾拉開了一半,一縷陽光照進來,總算讓房間見了一點光,忽然,一道尖銳的笑聲傳出來,不過卻讓聞者紛紛繞道,太恐怖了,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聽上一聽,就彷彿會被惡鬼附體。
總所周知,甘亦會發出這樣的笑聲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在極度的憤怒之下。此時他手上的青筋暴露,緊緊的抓着今晨的報紙。
而在甘亦面前,甘允低着頭,連呼吸聲都小心翼翼的控制着,不讓自己輕舉妄動,彷彿只要在那裡動了一下就要被毀之一旦,儘管這樣,甘亦也不可能一直忽略面前的甘家後人還是他費盡苦心培養的後人。難道他教出來的人真的不如姓劉的那位殘廢所教?
夢溪?劉夕?只要明眼人,一眼就知道這位夢溪是誰人,貴圈就這麼點大的地方,恐怕早就已經傳遍了,現在整個京城都在看他甘家的笑話吧!原本以爲偷竊了一篇好文章,結果文章的主人這麼狠絕,居然將自己的理論完全推翻,寫了一篇針鋒相對的文章,裡面字字都不無諷刺甘家的鼠目寸光。
“現在你有什麼想法?”甘亦面無表情的盯着甘允,他的手已經不動聲色的放開了緊抓已經被揉的很皺的報紙,然後,再慢慢的撫平。
“叔父,會不會這是劉家一開始的圈套?”甘允叫了出來,甘亦越是不動聲色越讓人感到窒息,甘允不笨,出了這件事情他說不定會被甘亦拋棄,雖然他也曾反對過這個提議,但是甘亦一旦決定的事情誰也無法改變,甘允他知道。面前的叔父早就已經不是當年手把手教他練毛筆字的那個叔父了。如果按照他本身的資質要過前三那是完全被又問你的,可是這個叔父非要搞劉家,一定要和劉家爭個高下。想到這裡他不由得一聲嘆息。
就此要想命運低頭嗎?如果他現在被甘亦換人,那他以後別妄想在貴圈混了,但反抗?我忽然眼睛亮了一下,彷彿抓到了什麼東西。可隨即表情變得沒落無比,由於甘亦的職位,誰人敢站出來和他唱反調,這樣做,如果他進入到第三輪還有一點點的希望,可一旦他落選,那麼他這輩子算是真真正正的完了。
ps:
撐不住了,睡去了,哪裡不對明天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