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陰謀
十天後,一大早徐立祖就從店裡返回告訴我吳亞存已在等候,把我嚇了一跳,這傢伙還真是準時的過頭,害得我的懶覺泡湯。
來到店裡,看到穿戴整潔的吳亞存讓我眼前一亮,黝黑的皮膚,棱角分明的臉龐還略帶稚嫩,特別是他的眼神,清澈,閃亮。這也是我當初會選擇他的原因之一。換下了花俏不合身的混混裝,一件乾淨的白襯衫配了件開司米的背心,下面是一條普通的黑色褲子,理了個小平頭。一米六十多的個子儼然是個小大人。“不錯,現在還像個人樣。”我想拍他的肩膀,可惜,八歲的個子頭只能仰視他,索性找了把凳子站上去,在櫃檯坐下。這樣才填平身高上的心裡差距。
“你母親和妹妹安頓好了嗎?”
“我們已經從魚頭村搬出來了,在農場找了房子,我母親也已經醒了,可惜她好像都不認識我們了,醫生說這是大腦缺氧導致的後遺症,也許以後會慢慢想起來,也許一輩子就只是這樣。”想到母親讓他語氣略帶傷感。。
“以後有錢了,找個世界上最好的腦科專家爲她來診斷,一定可以看好的。”我鼓勵道。
“有那一天嗎?”母親能醒來他已經很滿足,世界上最好的腦科專家?他做夢也沒想過。不過,像現在這樣他也沒有想過。所以纔會有那天咬自己手臂的那種糗事發生。
“別不相信,這個世界,只要你敢想就沒有做不到的。”
半個月後,第一家錄像廳在海東農場無聲無息的開業,和開業時的無聲無息不同的是錄像廳的生意超級火爆,二十四小時不歇業,一天八場錄像輪番播放,內容又全是香港最新最火爆的連續劇,武打片。午夜場據說還有色情片。不過要看色情片的都要購買專門的VIP卡才能看到,價格很是不菲。
錄像廳的開業,海東農場引起了高度重視,特別是聽說有色情片時,農場的聯防隊還專門成立打黃小組去進行查探,可惜都毫無效果。他們的人連一張VIP也沒有弄到。不過也是,有劉夕這個最大的內奸兼幕後老闆存在,會發給聯防隊員VIP也真見鬼了。雖然,沒有發給聯防隊VIP卡,不過請聯防隊吃飯喝酒該做的人情,錄像廳方面是一樣也沒有落下。沒有多久整個聯防隊已經和吳亞存稱兄道弟起來。
海東飯店的包廂內,煙霧瀰漫。
“老弟,你真夠意思。”酒過三巡,程翔搭着吳亞存的肩膀侃起了大山。“你,比起當年那個李海峰可夠哥們多了,這又是煙又是酒的,哥可什麼忙也沒有給你幫上?”喝的臉紅脖子粗的程翔帶着七分的醉意道。
“呵,說了是哥們,程哥又跟我客氣了是不?”吳亞存也有些醉意,他的那雙眼微醺,此時嘴裡叼着一根菸,又帶了四分的慵懶的樣子,如果在外面不知會迷倒多少芳心。
“老弟,是哥們你也給我透透底,那個VIP給我一張怎麼樣?你哥我也是男人,被外面那些人譏笑連錄像廳裡的黃段都沒有看過,太遜了。丟不起這個人。”
聽了這話吳亞存眼睛眯了眯,到底這個人是真需求還是作假?現在這個生意紅火了,馬上有一堆人像聞到糞味的蒼蠅一樣緊盯着,希望取而代之。有收到消息對方搭上的是程翔這條線,否則他哪裡需要和這種人周旋。
“哥想要,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明天你來我這裡。”吳亞存話到即止。
“此事當真?”程翔有些難以置信事情這麼簡單。他聽手下的說,叫家人也假扮去申請都已失敗告終,他怎麼這麼容易?
“程隊長,我吳亞存雖然年紀小,可說話還是一言九鼎的,只是怎麼能叫你和別人一起擠廳?到時我送你一臺機子和錄像帶,你帶回家想怎麼看就怎麼看,”吳亞存爽快的道,又點燃起一支菸。
“那我可真是多謝老弟了。”醉醺醺的站起了身,又寒暄了幾句,程翔告辭。
等程翔走出包廂,吳亞存掐滅了手中的香菸,眼神頓時清亮起來,哪裡還有半分喝醉酒的樣子。喝下一杯濃茶,隨後他拿過身旁的一個揹包,從裡面取出幾本書,上面赫然寫着語文,數學幾個大字。誰會想到已然是海東最新崛起的風雲人物吳亞存,居然所有的空閒時間都在看着這些書。沒有辦法,誰叫這是他上面大老闆的硬性規定,每個月還有一次考試,如果考試沒有及格,意味着他的獎金就要泡湯,什麼時候考試及格什麼時候補發獎金,爲了他辛苦工作的獎金,他只能啃讀起最不愛的課本書。
大約半個小時後,他的門被敲開,走進來一個年紀稍長,看上去非常機靈的男子。
“吳哥,跟到了。”那名男子滿臉的興奮。
“哦,他去會誰了?”吳亞存從課本擡起頭。
“是我們魚頭村的沈新,還有一個你絕對意想不到,吳樊。”
吳樊,大伯的兒子?這倒是真的意想不到了,沈新參合在意料之中,沈家是魚頭村的另一個大族,沈新家又是出了名的有錢,和祖輩不一樣,有錢了的沈新從來從來不做循規蹈矩的事情。魚頭村有個地下賭場就是他所開,現在看上錄像廳生意了嗎?只是這個吳樊是因爲他的原因才參合進來嗎?真是看不得他好呀!想到自己的親戚陰毒的惡意,他的心陣陣冰寒。
“吳哥,現在怎麼辦?”那名手下問。
“以不變應萬變。”揮揮手,他繼續看他的課本。
想要給他下套,明天他們就會發現誰會給誰下套。
魚頭村一偏僻的山頭,自帶發電機的燈光照耀下,整個山頭燈火通明,一幫人正圍成幾個圈,興奮吆喝的聲音此起彼伏,老K牌滿場亂飛着。在山頭外圍幾個小年輕緊張的站着崗,盯梢。而不遠處有個被改造過的防空洞裡,一夥人正急切的密談。
聽了程翔的報告,長相粗狂留着絡腮鬍的男子連聲叫好,他就是魚頭村沈家灣的沈新,和祖輩不一樣,他從小不喜歡大海,也不喜歡漁船,十六歲第一次跟着父親出海,差點被大浪捲走,從此他就沒有上過船,作爲家裡的獨子,父母也比較寵他,什麼事都依他,於是他染上賭博惡習,還交了一幫子的賭友,只是老是被聯防隊抓賭清場,久而久之,他有了自己開賭局的念頭,還花錢將幾個聯防隊員擺平。爲了把賭博經營成一門生意,他又特意結交了程翔攪了幾個老場子。從此一門獨大。他聽說澳門有個賭王,他的願望是成爲東海的賭王。半個月前他發現海東農場開了家錄像廳,原本他也沒有在意,一家開業都神秘兮兮的的店,有什麼生意可言,可去了一次把他嚇了一跳,那火爆的生意場面,那錄像帶裡的內容,和每個星期來放電影的比起來,廣場放的電影簡直就是小孩子看得玩樣,連他都在錄像廳流連忘返。後來發現開這家錄像廳的是他們村名不見經傳的一個才十四歲的小孩,他就動起了想取而代之的心思。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玩什麼大人事情?程隊長,把錄像廳端了以後我們一起幹。”拍着程翔的肩膀沈新笑道。
“沈哥,吳亞存是我的堂弟,他家窮的叮噹響,哪裡會有錢開錄像廳?我覺得這事有古怪。”吳樊對於自己的表弟家可以說了如指掌。他知道吳亞存的父親沒有死,還寄了很多錢給奶奶,讓其轉交給他們娘三,不過被他父母攔了下來,那時父親欠下很多賭債急需還錢,他們家起了侵吞的念頭,在奶奶面前污衊了吳亞存母親,原本就怕李秋眉守不住寡的老太婆信以爲真,刻薄的對待吳亞存家。沒有想到這回他嬸子會被逼的自殺,同村的吳海龍爆出了所有的事情,讓他們家人從此在村裡沒有辦法擡起頭做人。現在又聽到自己的堂弟在海東農場開了家生意火爆的錄像廳,雖然眼紅,不過他的心思要比沈新細,否則也不會得知父親欠下鉅額賭資,他就馬上跟了沈新。
“吳海龍不是說你叔沒有死?會寫信給你嬸子,說不定這錢就是你叔寄的。”沈新覺得這個可能比較大。聽說他們一家現在已經搬離了魚頭村,而他妹妹也開始上學,他母親還有專人照顧,這些可都是錢。別人會看上一個十四歲的小孩做這些?找誰也比找這家子好。就算是有幕後老闆,只會找一個十四歲的小孩的人也不見得多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