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砸場

072 砸場

晚上九點,小雨瀝瀝,不算繁華的街道上,路人已經稀稀拉拉,只有情侶撐着傘在樹蔭下或者商店林立的街道上手挽着手散步。和冷清的街道形成對比的是輝煌錄像廳裡的生意,五個大廳內已經人山人海,大多都是社會上的小年輕和時髦情侶。大廳外幾個小弟守在門口,機警的盯着陸陸續續進出的人,小皮本是海定縣普通工人家庭,父母離異之後十六歲的他頓時變成了兩方的皮球,誰也不願意再負擔他,沒人管之後他輟學,混跡街頭,有一次得罪了東興幫的一個小弟被追殺。被路過的吳亞存所救,從此輝煌錄像廳就成了他的家,吳亞存不但救了他,還給他一份穩定的工作。所以這次收到消息,就在今晚,東興幫正集結力量要給輝煌錄像廳致命的一擊,他們底下就急了,偏偏老大這個時候又出去了,下落不明,連許大和王大也跟着一起不見了人影,所以他們下面的人焦急萬分。

這時,兩輛麪包車飛速的駛來,“刺啦——”一聲汽車疾速的摩擦地面發出難聽刺耳的聲音,也讓守門的小皮不安起來,他和同在一起守門的兄弟互看一看。知道不妙,兩人果斷的往裡退去,一個去疏散觀影人羣,一個直接跑向二樓老大的辦公室。

“嘩啦!”一聲麪包車門拉開,一羣滿身紋身的少年手持木棍,氣勢洶洶的從汽車衝出。看這架勢,東興來了!

跨進錄像廳,範宏民看着人山人海的大廳一股氣上心頭,在海定縣,誰不給他範少的面子,結果問輝煌錄像廳連一成股份也要不到,既然他們不給他面子,也別想在海定縣立足。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警察分局副局撐腰,也敢在他面前囂張。猩紅的舌頭舔了一下嘴脣,奶奶的,他們的錄像廳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生意?

“兄弟們,給我砸!”一聲令下,他率先一棍子砸在了大廳裝飾玻璃上。“嘩啦”一聲,玻璃應聲而碎。

“啊——”發現狀況的觀衆立時亂竄向大門口,尖叫聲不斷。

而東興幫的人開始在大廳見什麼砸什麼,看到不順眼的人也一陣抽打。沒有一會兒,大廳裡只剩下被打傷的幾個人躺在地上哀嚎,能跑的全部逃光。大廳被砸的七零八落,基本是不能經營了,範宏民這才露出滿意笑容。吳亞存你不是很會打嗎?怎麼到現在也不見人?莫不是怕了本爺?他心想着。

“範少,不對呀,怎麼輝煌的管事一個也沒有出現,這個不正常。”從另外幾個大廳砸過來的帶頭少年提出疑惑,據他所知輝煌除了吳亞存,他下面還有兩個管事。

“哼,看他們能耍什麼花樣?我說過不服從我的,就讓他從海定縣消失。”

“範少威武,範少威武!”聽到範宏民霸氣的講話,手下立即大喊口號。

聽着下面兄弟的吹捧,範宏民頓時有些飄飄然,雖然他家老頭讓他在警察局掛了個名,可當個小警察哪有現在的生活刺激,想打就打,看誰不順眼就殺,手下還有一幫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警察局能給他這些快感嗎?

“兄弟們,走,既然姓吳的害怕躲起來了,我們總也要去看看人家的辦公室長什麼樣對不?聽說這個廳裡還有VIP包廂,怎麼說我們兄弟今天也要去見識一下對不對?”

“對,聽範少的。”下面羣起激動。浩浩蕩蕩的向二樓而去。他們剛走上二樓,範宏民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守在那裡,在他身後還站着十來個輝煌錄像廳的小弟。

“我道人都跑哪裡去了,原來龜縮在這裡呀!肖波,怎麼着,你這是要幫輝煌錄像廳和我做對了?”一個肖波他還沒看在眼裡。

“範少,我是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勸你一句,退回去,別叫我爲難。”肖波不緊不慢的開口。

“勸?你說好不好笑,兄弟們,這個警察居然讓我們退回去?肖波,我們退回去也行,除非你讓吳亞存出來給我磕三個響頭,再從我這裡鑽過去,我便饒了他如何?”他指着自己的胯下,雖然他不知道吳亞存今晚爲什麼沒有出現,但看到肖波獨自堵在這裡他算知道短時間吳亞存是不可能回來了。既然他不在,不乘此機會把輝煌砸了更待何時?

“住手,範宏民怎麼說你也是堂堂一名人民警察,輝煌錄像廳是合法經營,誰給你這個膽子破壞納稅人的合法經營?”

“我說肖波,你腦袋莫不是被門夾了就是昨晚被娘們的那個夾了!”範宏民的話讓他身後的衆手下鬨堂大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既然來了你也別走了,留下吧。”話完他一揮手,他身後的一衆人轟然而上,手持木棍向對面肖波等人打去。

對範宏民來說,今夜無疑是刺激的一夜,特別是看到肖波被打得頭破血流的像條死狗般的躺在地上哀嚎,他更是看得激情澎湃。可惜吳亞存不在,這是最大的遺憾。看到錄像廳也沒什麼可砸的東西了,他朝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帶着他的幾十號人浩浩蕩蕩的歸去,那氣勢就像凱旋的將軍一般。

“範少英勇,範少威武!”一路上衆人冒雨高喊着,興致勃勃的範宏民乾脆連麪包車也不坐了,直接帶着一幫兄弟冒雨遊街。

等吳亞存三人回到海定縣的碼頭,看手錶上的時間已經早上六點,原本該矇矇亮的天空依舊深沉的可怕,黑壓壓的烏雲連接着天際,壓得人心喘不過氣。總彷彿要發生點什麼?以至於吳亞存連剛剛交易賺了一大筆錢的興奮勁也提不出來,到底是因爲這該死的低氣壓,還是真已經發生了什麼?不由得他腳下的步伐加快了幾分,馬上就要到輝煌了。

來到輝煌錄像廳,三人看到錄像廳滿目狼藉,除了大門口閃着霓虹的招牌還完好無損,廳裡不知道的人以爲進了一個垃圾場,入目的沒有一件完好物品,損失最起碼上萬。

“怎麼回事?”走到二樓,他們總管看到了一個受傷不重留守的小弟,瞭解到昨晚發生的一切。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老大我們和他們拼了。”許二和王悖紅着眼,原本的喜悅心情一掃而空,轉而變成滔天的大恨。輝煌是他們的家,現在家被毀了,他們還能高興地起來嗎?賺再多的錢也是無法彌補的。

吳亞存此時也恨及了東興幫,但他們人少是事實,加上東興幫是本地勢力,後臺又硬,硬拼完全沒有勝算。

“許二,王悖再恨我們也要從長計議。現在不是硬拼的時候,留着你們的命,我們還要做更重要的事。”吳亞存說的幾乎咬牙切齒,這回老巢被砸,他的輕敵是主要責任,可就算昨晚確定東興幫要來,他和臺灣方面的交易也不會改期,有時候事情卻是兩難抉擇的。“走,我們去醫院看看兄弟們。”

“老大。”這時消防通道里鑽出一個手持相機的年輕人。一夜未睡,使得年輕人的臉色有點憔悴,但看他身上完好無損的樣子,逃過一劫?

“你是小皮?”吳亞存認出來,年前的時候,他順手在街上救下被東興幫追殺的一個小夥子。現在見他從隱秘的消防通道鑽出來,手上有拿着相機,馬上他明白了這個小夥子做了什麼。“小皮,來去我的辦公房談。”吳亞存露出了今早跨進錄像廳後的第一道笑容。“你們幾個在門口守着。”他吩咐許二和王悖幾人。親熱的攬着小皮的肩膀,走進同樣一片狼藉的辦公室。此時他的辦公室酒櫃的酒被搬空,桌子被掀翻,一些文件散亂的鋪的滿地都是。唯一沒有被動過的大概就是他的那張猩紅的沙發了,本身他是不喜歡這個顏色的,總覺得一個大男人的辦公室弄個這麼張紅色的沙發像什麼樣?但他頂頭老闆指定這個顏色,他也無可奈何的只能接受。

“今晚的一切,你都拍下來了?”吳亞存示意麪前的少年坐下,點燃氣支菸,抽了一口,將煙遞給他。

“嗯。”小皮接過,戰戰兢兢的點頭,猛抽了一口,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緩過神來。在東興幫眼皮子底下拍攝影像,可見他的壓力之大。

“會洗照片嗎?”吳亞存又問,他可不想讓別人知道有這批照片,否則東興幫肯定不會放過小皮。

“會,我爸是攝影師愛好者,我很小就在他的暗房幫忙。”離婚後,父親扔下他就走了,他手上的照相機是父親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小皮,你應該知道你手上這卷照片的重要性,等你把照片洗出來,以後就直接跟我,地位和許二,王悖一樣。

“謝謝老大,老大我一定會將事情辦好的。”聽到吳亞存的這句保證小波頓時就來了勁,害怕也被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