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連畏遲按住了她,“她沒有騙你,她是沒有送我貝爾其其格。”
我要衝進去的姿勢又頓住了,只聽呼卓珂一下子安靜下來,“你說什麼?”
郝連畏遲輕輕說,“她是沒有送我貝爾其其其格,她只送了我藍色的好看的花,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花,也不知道送花有什麼意義,是我故意流露出我要那花的意思,騙她給我的。”
呼卓珂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呼卓珂呆呆地問。
“傻姑娘,你還不明白嗎?因爲我喜歡她,我想要她嫁給我。”郝連畏遲微笑起來,我整個人腦子嗡地作響,隨即耳邊爆發出呼卓珂猛烈的哭聲。
“我要去殺了她!你放開我我要去殺了她!!”
我渾身一震,手放在氈布門簾,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進去解釋這一切。
“阿珂,你冷靜點。”郝連畏遲似乎拉住了她,安撫道:“你不要衝動。”
“你放開我!一切都是因爲她,如果不是她,我怎麼會失去你郝連哥哥!”呼卓珂竭力叫道。
我不禁退後一步。
她失控地叫道:“爲什麼!爲什麼會是她!”
郝連畏遲只能抱歉地說:“阿珂,我在鄴京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已經愛上她了,原諒我讓你傷心,但我必須要娶她,錯過這次機會,恐怕我會後悔一世。”
我本以爲呼卓珂咬牙切齒地說要殺我已經是夠可怕的了,沒想到竟會在郝連畏遲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我又退後一步,臉色慘白。
這是怎麼回事?
“那我呢?郝連哥哥,我從十五歲開始就一直追隨你的目光,你說你要娶別的女人,那我呢?”呼卓珂悲傷地問。
“阿珂,你這麼好,一定會遇到更好的人待你。”郝連說完,呼卓珂又大叫起來:“不可以!我這輩子只會嫁給你!如果你要娶別人,我就去死好了!”
她說完,直接衝了出來,我猝不及防,被她撞得摔倒在地,郝連畏遲追出來,連忙伸手扶我,我躲開了他的手,忍着背上的痛自己站起來。
“你們剛纔說的我都聽見了,郝連,你說要娶我,我拒絕,如你所說,那個貝爾其其格不過是……”我斟酌了字眼,“不過是一個誤會,不算數,你不能以此爲前提要求我。”
郝連畏遲錯愕地看着我,“知還……”
我伸手拒絕了他接下去的話,看了滿眼淚水的呼卓珂一眼,道:“你不能辜負呼卓郡主。今天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吧。”
我轉身就走,手卻被人拉住了,回頭一看,卻是呼卓珂,她紅着眼睛,“你以爲你這樣說我就會原諒你嗎?你嘴上這樣說,但其實心裡是得意的對吧,你知道規定是不可更改的,你還是會嫁給郝連哥哥。”
我看着她,搖頭道:“規定是死的,這只不過是一個謠言,沒有人親眼見到我送那朵花給他,就算看到了。只要說那花不是貝爾其其格就行了,這很好解決,不是嗎?”
一邊的郝連畏遲突然自嘲地笑一聲:“原來你這樣討厭我。”我愣了一下,正視他的眼睛:“不錯,你這樣的行爲,的確很卑鄙。”
“那你爲什麼要給我錯覺?”郝連畏遲看着我,“那你爲什麼總是有意無意地看着我?如果不是喜歡我,爲什麼會不反不顧地跨越千里跟着我來到這裡?”
我愣住了,那是,那是因爲懷疑你的動機不單純,所以纔想觀察你啊,他居然把這個以爲,是我喜歡他?
“你誤會了。”我決定解釋。
但是郝連畏遲卻笑了笑,很爽朗地笑了笑:“那就是誤會了吧、”
“你……”
不等我再說什麼,郝連畏遲就走了。
我和呼卓珂兩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走遠的背影,呼卓珂喃喃道:“郝連哥哥生氣了。他從來不會這樣的。”
我皺起眉頭,“他到底想做什麼?”
“都是因爲你!”呼卓珂扭過頭來,狠狠瞪着我。
我真是覺得冤枉地要命,“我真的沒有染指你的男人,剛纔他也承認了是他故意的,我又不知道。”
“你是在朝我炫耀郝連哥哥有多在意你嗎?!”呼卓珂怒道。“你就不應該來草原!”
“現在不是互相指責的時候,你有什麼解決的辦法沒?”我皺起眉頭,“我現在已經搞不懂他要做什麼了,你認識他這麼多年,總能告訴我一點有用的消息吧。”
呼卓珂狠狠地盯着我,“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不想嫁給我的郝連哥哥?”
“比真金還真,這個話題我們第一天見面的時候不是已經討論過了嗎?”我扶額。
“你憑什麼拒絕郝連哥哥的示愛?郝連哥哥哪點不好了?你憑什麼拒絕他!”呼卓珂氣憤地說。
我懵了,她這是怎麼回事?轉了風向了?
呼卓珂看着愣住的我,咬咬脣,“你不許拒絕郝連哥哥。”
“什麼?”我這下是真的懵了。
“我說,你不能讓郝連哥哥傷心,看起來,他是真的喜歡你。”呼卓珂沮喪地垂下頭,“我曾經也做過同樣的事情,可是郝連哥哥拒絕我了,被拒絕的感覺實在太糟了,我不想他也像我一樣難過,而且……”她擡起頭看着我,“你也不是很壞。”
我繼續處於整個人都懵掉的狀態,這個人,這個人是呼卓珂嗎?
“你不用這樣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沒錯,我早就看出來了,從你被郝連哥哥帶回來的時候就看出來了,別拿我當傻子,我已經長大了,不會像你們想的那麼脆弱!”說完,呼卓珂狠狠一擦眼淚,故作瀟灑地離開。
等她走遠了,我纔好不容易釋放出內心無限的無語,“關鍵是,這件事我拒絕啊!”
怎麼一個兩個都這樣理所應當呢?我纔是當事人好嗎?
我沒想到呼卓珂會是這樣的態度,我也沒想到,事情徹底向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了。
八部草原第二天就開始流傳我將要嫁給郝連畏遲的消息,而且越傳越廣,而呼卓珂從頭到尾都板着臉,一句話不說,當是默認了,郝連畏遲就更加決了,每天早出晚歸避免和我碰面,對謠言不採取任何舉動,好像跟他沒關係一樣。
我頂着八部草原上的人們個個驚奇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爲這事情只要過幾日就會過去,誰知道反而越演越烈。
這一日,連衛芷嬙都挺着大肚子從河對岸趕了過來,一見我,她劈頭就道:“聽說你要和世子成婚了?我不是說了那個男人很危險,讓你離他遠點嗎?他不是你能夠對付的。趁事情還沒有鬧大,快點停下來。”
我苦笑道:“你以爲我不想停嗎?關鍵是沒有人相信我的話啊,而且,我根本不想靠近他,這都不是我的本意。”
“不是你的本意卻發生了,說明幕後一定有個推手,我不信那樣的男人會真的喜歡上你,他一定是想利用你,爲他做點什麼。”衛芷嬙爲我分析道。
“我能給他利用什麼呢?”從來草原起,吃穿用度都是靠他,我有點心虛,要說利用,應該是我利用他才差不多吧。
“你們是怎麼相遇的?”衛芷嬙緊緊地看着我,問道。
“就是在,衛芷嫿出嫁那日,他在牆頭看新娘子,被我發現了,然後就遇到了……”我回憶道。
“你是說,你倆第一次遇見是在衛府?”衛芷嬙陷入沉思。
我看着她這個樣子,不免覺得有些神乎其神,在閨中時的衛芷嬙和如今坐在我面前的衛芷嬙還真是有着天壤的差別,果然,只有經歷過生死的人,纔會更懂得如何生存吧。
“他是世子,怎麼可能會做出偷看新娘子的事?一定是有預謀的,說不定,他一開始就是想接近你。”衛芷嬙快速地思考後,分析道。
“我?”我驚訝地重複,“怎麼會是我呢?我什麼都沒有做啊。”
衛芷嬙向我投來一個深沉的目光,“你確定什麼都沒做嗎?如果真的什麼都沒有做,怎麼會到這裡來。”
我沉默了,衛芷嬙起身,“你還是好好想想吧,一定要警惕這個男人,他絕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接近你,一定是別有所圖。”
衛芷嬙匆匆來,又匆匆走了。
我一個人陷入沉思,將我與郝連僅有的幾面都細細地回想一遍。
第一面,在衛府,我誤以爲他是小偷,結果他說他是來看新娘子的人,可是新娘子那時候明明在外廳。
第二面,在河邊,他買冰糖葫蘆沒有帶錢,我爲他付了錢,他說要去我府上答謝我。
然後就是第三面,在皇宮裡,他找到我,說可以帶我走。
這一切都是巧合嗎?如果他真的是故意接近我的,那目的何在呢?
我聯想到這幾日鬧得沸沸騰騰的婚事,眉頭一蹙,他千里迢迢將我帶到這裡,是爲了娶我?我纔不相信他所說的一見鍾情的鬼話。
我嗤笑一聲。假的,都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