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想着誰是別人的自由,側妃何必動怒呢?”霍菡嫣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生怕她一時錯手,將木雕擊碎。
現在的茹素夫人就如同瘋子,猙獰嘶吼,絲毫沒有平日儀態。
“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讓別的女人佔據在他身邊,無論是誰。”茹素夫人渾身殺氣厲聲,但她殘存的理智明白,她並非薛少宸的對手。“這聖山所有東西都可以是你們的,除他之外。”
薛少宸神態自若,喜怒不辨。“側妃可要想清楚,樓肅宇冰封千年,只要離開此地,瞬間化爲灰燼,不復存在。”
“我自有我的法子。”早在知曉他屍身尚存的時候,茹素夫人就已經想好了辦法。
“南疆聖教的屍人。”薛少宸包涵深意的笑容,讓她渾身微僵。“可惜樓肅宇乃曠世之才,又怎會讓自己屍身落入他人之手。”
“夫君?”霍菡嫣再一次皺眉,夫君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冰室有古怪?四下掃視了幾眼,四四方方中規中矩的,冰塌屍身,木雕,再無其他物件了。
茹素夫人感覺自身血氣上涌,丹田隱隱作痛,擡手看着,自己的手掌紫黑氣遍佈脈絡。毒……好厲害的毒,自己常年遊走絕域,練於聖教,究竟是何時中的毒?她瞬間轉身,是他!方纔自己只碰過他一人。“哈哈哈,如此倒也不錯,終能陪在他身邊,不會和其他人一樣將他拋下。”她的視線掃視着他們,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只有我才能陪在你身邊,除了我誰也不能。這洞裡的其他東西,你們都可以帶走,不過這個賤人絕對不能存在來打擾我們。”
她運起內力打算將木雕毀去,卻被薛少宸攔下,頃刻之間門口石門落下,將整間冰室完全封住。霍菡嫣驚愕而焦急的衝過去,仍舊晚了一步。這下遭了,這禁地本就寒氣逼人,如今靠着內力才能稍作緩解,若是滯留的時間久了,內息耗盡,會被活活凍死在此地。
茹素夫人本就不是薛少宸的對手,更何況她如今身子重,且已半露癡狂之態。薛少宸伸手揚袖,她就被力道擊飛,朝着角落倒下去。
霍菡嫣觀察石門半響,也未曾發現解決的辦法,轉身就看見茹素夫人倒地不起,黑氣漸漸佈滿她的全身,聽着她痛苦的哀嚎,臉色卻溢着無限滿足,一步步的爬向石牀。
薛少宸並未再出手,只是站在原地。
“夫君。”霍菡嫣走過去,心頭一緊。這茹素夫人現在周身全是黑氣,看模樣這毒會漸漸將人吞噬殆盡。“她……”她的身體竟然在慢慢融化,散發着一股臭味。
薛少宸攬着她朝後面退了兩步,“是化骨散,塗在樓肅宇的衣襟上,人一碰觸必死無疑。他是要將對他有所圖之人,盡數殺死。”
茹素夫人看着不算遠也不算近的距離,釋放着最後的嬌媚。就算奮力爬行,也終究無法到達他的身邊,其實這樣也不錯,不是嗎?與其在這世上渾渾噩噩,追名逐利過一生,還不如和自己心愛只人死而同寢。“霍菡嫣,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之後的話茹素夫人再也沒能說出口,便隨着惡臭消失在天地之間。我有多恨你?多羨慕你?或者還想說點別的……
霍菡嫣愣愣的立在原地,感到渾身發寒,她從沒見過有一個人竟然會願意爲了一個死人,甚至一個傳說幾段往事而付出自己的性命。
其實樓肅宇此計也是留有後路,若你進冰室不去碰觸他的屍體則不會有異樣。若碰了他,立即離開冰室或許也能活命,可惜茹素夫人並非如此想。
任憑誰也難以相信這戲劇化的事實,她就這樣死在禁地的冰室之中,化爲一灘屍水,不復存在。不過對於她而言,大約也算是死得其所。
“這是寒玉所鑄,關閉之後永不再開。”薛少宸審視着門的四周,發現並沒有任何機關能開啓大門。聖山禁地詭異莫測,這冰室可以說是樓肅宇的墳墓,恐怕除了他之外無人知道機關在何處。
霍菡嫣頓時臉色一白,“那豈不是咱們要死在這裡?”
雖然穿過*林的速度稍慢,但柳意茹等雲王人馬終究還是順利的上山,除卻手臂上被不知名的蟲子咬了一下,身上有些發癢之外並沒有其他異狀。藍衣侍衛從另一間冰室出來恭敬躬身,將紫色的玉笛雙手擡平,“啓稟側妃,禁地之內實在太大,再往前行恐怕會迷失方向,而且也冰洞太冷不宜久留。咱們的人在禁地之中尋到了極多的戰略國策,還有這個……”
“紫玉笛!”柳意茹本來略感失望,卻在見到這東西之後,欣喜的喚出聲。
紫玉笛相當於信物,誰擁有它誰就是紫竹傳人,聖山之主。若一切都如爹臨終前所言,那此物效用自然不虛。自己將它交給雲王,當真是如虎添翼。
可是薛少宸他們應該比她更早進來,如今卻不見蹤影,不知道是否是遇見了危險?稍微沉吟後問道:“確定未曾在禁地之中發現其他人的蹤跡?”
“屬下們一路過來,能尋的地方都尋過了,沒有發現半個人影。”至於後面部分,實在不敢冒然闖入,這望君山邪乎得很,他們只爲圖物,實在沒必要將性命搭在裡面。“側妃,如今聖山尊主被神秘劍客拖着,咱們還是趕緊離去,以免夜長夢多啊~”
那兩人相鬥的武功招數,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招架。想到此處他也很泄氣,苦練多年總覺得江湖上已沒有多少敵手,可是今日所見突破他平時的認知。
柳意茹想到這一點,“好。立刻下山,將東西帶給雲王殿下。”至於薛少宸和表姐,希望都能吉人自有天相。
可惜她剛出禁地,便有一束白影從天而降,詭異的面具。他的身上不見血跡,可是柳意茹卻知道方纔那名身手極高的劍客,已亡命在他手中,這也未免太快了些。
“不問而取者,即爲盜。卿本佳人,何苦做賊?”聖山尊主一步步的朝前走着,帶着讓人心驚的氣勢。“將東西交出來,本座可以看在柳家先祖的面子上,放你下山。”
“側……側妃,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都不是他的對手。”侍衛上前輕聲說道。
柳意茹和對方對視着,隔着面具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心裡想着既然入山又豈能空手而回,冷冷笑道:“聖山爲兼濟蒼生而存,如今乾國內憂外患,尊主不出世拯百姓與水火,反而在此地安然度日,不知歷代守護之人情何以堪。”
柳家先祖曾是聖山之主的心腹,多年以來在鹹州守護紫竹林的殘跡,還以爲當真有什麼紫竹壁畫,如今想來全都是幌子,守護紫竹林是假,不過是迷惑旁人的障眼法。守衛聖山是真。
“柳大小姐這是在質問本座?”聖山尊主輕哼一聲,無意與她多費脣舌。“將紫玉笛交出來。”
“什麼紫玉笛,小婦人並未見過。”柳意茹面色微冷,她心存僥倖,對方或許只是虛張聲勢,才未對她出手,不管怎麼說也該搏一搏,否則自己空手下山對王爺難以交代。
“不要讓本座說第二遍。”聖山尊主輕言。
柳意茹倒是將紫玉笛從背後取出來,“若尊主說的是這個,恐怕尊主是認錯了,這是小婦人上山前,夫家所贈之物。”
“哦~那你喚它一聲,它可會應?”聖山尊主有些慵懶的說着。
柳意茹聽他的話,不免覺得好笑。這紫玉笛乃是死物,怎麼喚得答應?!
“尊主說得可笑,這玉笛又未成精,又怎麼會應聲呢?”
“既然是聖山之物,本尊喚它,它自然會應。”聖山尊主輕笑着,伸出手運轉內力,令人詫異的一幕瞬間出現在衆人眼前。紫玉笛宛如活物一般從柳意茹的手裡掙脫而出,拉也拉不住。他的手裡就宛如有一團氣,紫玉笛就在上面不停的旋轉。人與物似乎渾然天成,“看來這確實是本尊之物,柳大小姐可曾心服口服?”
看樣子自己是棋差一招,他方纔對戰劍客並未受傷,並且他身手遠在自己之上。如今之計也只有先下山再徒後計,“不過只是一支玉笛,也不是什麼貴重物件。尊主既然喜歡,拿去就是了,何必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呢?若是無他事,意茹就告辭了。”
“柳大小姐如此就想走?”聖山尊主將紫玉笛放在身後,眸光一閃。
“尊主打算如何?”柳意茹邁出的步伐頓時停下,莫非還想將自己強行留下不成。雖然她並非敵手,不過她人手衆多,硬拼自己也不是毫無勝算。
聖山尊主從神色中看出她的打算,不禁心底暗嘲,柳家的後人至柳意茹這一代,也算是終結。本想着柳家這麼多年守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打算對柳意茹做什麼。可惜她並非珍惜自己所給的機會,“柳風骨臨終之時,應當對柳大小姐說過不許邁入聖山半步,並且終有一日,別人的東西總歸是要還的。
柳意茹目光微凝,爹臨終之時確實對她說過,可是她已經將紫玉笛還給他了,莫非還想將國策兵書拿回去不成,不行,絕對不行!“尊主若真打算動手,意茹也只有奉陪了。”
聖山尊主眼眸中透着無奈和可惜,嘆息着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