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看着她宛如明珠般的眼眸,凌江羽的心下有些發疼,緩緩開口:“當年之事,菡嫣可還在怪我?”

當年自己與她有婚約在前,卻與林紓私定終身與後,甚至因自己之過,讓林紓有孕在身,如今回想起來,當年承諾菡嫣之事竟然一件也未曾做到。還累得她慈和庵兩年修行,蹉跎光陰年月,今朝皇兄卻要自己親自將她送去和親,他知道如今並無資格對她說些什麼,可是心裡鬱結卻難以自抑。

霍菡嫣聞言有些許發愣,將茶杯放置在桌面上,擡起眼簾淡淡說道:“王爺多慮了,菡嫣與王爺不過有緣無分,強求不得。”

“表哥當年確實想與菡嫣琴瑟和鳴、舉案齊眉。”凌江羽想到曾經之事,心中不禁有些感慨,眉宇微蹙。“說到底……是表哥當年愧對於你。”

“追求心之所向,何來愧對之說。”霍菡嫣看他歉疚的神色,心中暗自長嘆。前世若他如此對自己說一句,自己也不至於鬱結難紓,落得那般悽慘下場。罷了,前世種種前世拋,究其根源皆是自己咎由自取,邁不過心頭的坎,也傷了薛少宸。

凌江羽儒雅的面容上略顯糾結之色,遲疑片刻說道:“菡嫣,此次和親,你可是自願?”

“若不是自願,莫非王爺還能讓菡嫣回鳳城不成?”霍菡嫣脣邊溢出淺笑,眼神卻毫無溫度。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不過塗增傷感。看凌江羽若有所思的模樣,霍菡嫣不禁有些詫異,搖頭開口:“王爺莫非糊塗了,兩國和親乃是爲了避免干戈,讓彼此百姓安心的之舉。如今皇上聖旨已下,有豈是王爺一人能夠改變。”

“表哥可以向皇上遞摺子,我與你……”垣國雖是一夫一妻,卻最爲看重貞潔,若是可以……他的話還未曾說完,霍菡嫣的眼眸便瞬間冷了下去,厲聲道:“住口!”

凌江羽對她的表現並不意外,也無任何惱怒,眼中一派平和。他何嘗不知這樣的法子會傷害菡嫣名譽,可這總比嫁入垣國,背井離鄉的好啊!“若是菡嫣願意,表哥願許平妻之位。”他保證若是菡嫣不願,自己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只願她能時時開心,過得逍遙自在。

霍菡嫣怒極反笑,眼中盡是冰冷,“呵,菡嫣雖是和親宗女,王爺也不必如此侮辱!”自己本無意與凌江羽多做糾纏,他喜歡林紓便追尋自己心中所愛便是,自己此生無意阻攔,也未曾怨懟。可誰知他心中竟然存了這樣的心思,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說她不可能嫁與凌江羽,就說平妻之位,相當副妻。自己當年連賢王妃都不願意做,更何況今日。“相信王爺不會想從菡嫣口中,聽見犯上之言,素言,送王爺出去!”別開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早已含着火氣的素言,立即對着凌江羽俯身。“王爺,請!”

見霍菡嫣如今面若冰霜的模樣,凌江羽心下也微涼,不過這也是如今可以逃避和親的唯一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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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嫣,此番入垣,表哥會盡量拖延時日,你再做考慮。”

待凌江羽走出門去,素言才擔憂的看着自家郡主微微發顫的身子,“郡主……”賢王也實在是太過分了,竟然讓郡主拿名節做工具。而且還大放厥詞的許什麼平妻,哼,若是郡主入垣國,也是太子妃之尊,怎可能做別人的副妻。

霍菡嫣銀牙輕咬,恨恨開口。“瘋子。”她以前怎麼沒發現,凌江羽竟然有這一面,前世自己大概是眼睛瞎了,怎會覺得這人值得託付終生?!不自覺捂着臉,皺眉嘆氣。

凌江羽出門之後,心情也有些抑鬱,滿身的清潤之氣更顯沉寂,如今他只希望菡嫣自己想清楚。其他的便交予他,只是希望到時候皇兄不會大發雷霆,氣得發暈纔好。正在此時,一名守衛即刻上前稟報:

“王爺,垣國的迎親隊伍方纔已經抵達驛站,等着參見王爺與郡主。”

這麼快?凌江羽微微皺眉,往驛站的正廳走去,見到兩名乾國前來迎親使者,一位做儒者打扮,一位則是武將,憑衣着品級來看,地位定然不低,倒是符合規矩。儒雅的上前幾步坐於上位,“兩位倒來得挺快。”

“垣國迎親使官不忌、蕭達參見賢王殿下。”兩位迎親使者都是垣國貴族,此番皇上爲表示對此事的重視,專程命他二人前來,便是爲了迎接和保護郡主安全入垣。“吾皇對和親之事甚爲憂心,是以特地差遣我等前來迎接。”

凌江羽點點頭,脣角勾起,神色透着皇族獨有的貴氣,說着一些官場上的場面話,“貴主此番心意,本王甚是感激。有勞二位如此辛苦,倒是頗感慚愧啊!”

“不敢,不知可否讓我等拜見郡主。”作爲垣國的臣民,自然對未來的太子妃娘娘有着濃厚的好奇,據說郡主乃是霍王爺的獨女,品貌武功皆是舉世無雙,可皇上心中卻沒底。此番等他們見了郡主,也好傳書給皇上稟報。

凌江羽笑道:“本王明白你們的意思,不過郡主一路勞累,異常辛苦,如今已經休息。本王也不便打擾,是吧?”尾音微壓,讓詢問的言語瞬間帶着不能拒絕的意味。

“下臣不敢。”官不忌立即笑着迴應道。“明日待郡主休息完畢,我們再行拜見。”

期間那位武將蕭達卻是面無表情,不知是不善言語還是爲其他因素。不過這並非在凌江羽的考慮範圍,如今乾國邊城的強勢讓外交都顯得十分微妙,從前是自己小心翼翼,如今卻是倒轉了過來。“本王已命人收拾乾淨的廂房,兩位大人自垣國而來,定然辛苦,便早些歇息吧。”

蕭達剛出大門,便略帶怒氣,“這賢王太不把我垣國放在眼裡了!”現在不過申時,便說郡主已經歇息,唬弄誰呢?垣國獻上城池,替太子殿下求親,乾國竟然嫁了位異姓王的郡主過來,想着便覺得窩火。若不是之前官不忌讓他別開口,自己非要和那賢王理論一番不可。

“好了,聲音小一些。”官不忌拉着蕭達的手腕,便往角落走去。“如今形勢比人強,乾國皇帝又的確沒有適婚的公主。此番郡主出嫁,派賢王護送,也足可彰顯重視之心了。”至於一些小細節,能過去便過去吧,如今將郡主平安的迎接回國纔是最重要的。

蕭達卻是滿眼不服氣,憤然的說道:“乾國不就是有個薛嚴嗎?我蕭達可不怕他!有本事咱們戰場上見真章!”

“我知道蕭將軍英勇無比,若是垣國人人都如蕭將軍一般,約莫着皇上便不必擔心百姓難以忍受戰火之苦,而步步退讓了。”官不忌笑着拍了拍蕭達的肩,只見蕭達略微嘆氣,便朝下榻的地方走去。

現在乾國與戎國正在邊城戰火猛烈,邛火酉端着烈酒坐在虎皮椅上,若有所思的盯着地上平鋪的樊城佈防圖,聽着副將對於目前的戰報,綠眸微皺,略顯疑惑。又攻城?乾軍爲何會在此時如此着急?明知無法攻破,還一*的往上涌,這太不合常理。

“哈哈哈……我看是那乾國的寧遠侯,害怕咱們王爺,所以才如此慌亂!”其中滿臉絡腮鬍的將軍狂放地大笑出聲,還以爲薛嚴有多厲害,沒想到王爺略施妙計,便讓乾軍亂了陣腳。

邛火酉將碗中之酒飲盡,重重的放在桌案上,心中暗道。薛嚴害怕?!若是他害怕,便不會在不到三年的時間,便讓戎國受到如此羞辱,戎國邊城將領連戰連敗。便是這費將軍,不也曾是他的手下敗將嗎?薛嚴並非蠢人,自然也不可能自亂陣腳,如今這般急迫攻城,到底在搞些什麼?!莫非是逼自己現身,與他一決生死!

“費將軍不可輕敵,那薛嚴可謂用兵如神,王爺還是應當小心爲上。”另一位將軍倒是顯得很理智。

費將軍似乎對薛嚴情緒頗深,憤憤說道:“哼!照他如今行事,不出半月,軍心必定潰散,到時咱們一舉而出,將他誅殺以銷我心頭之恨!我戎國可不像垣國那些酒囊飯袋,不過聽見邊城風聲,便急急忙忙將城池奉還,真是令人不齒!”

待打敗薛嚴之後,他定要去‘照顧照顧’那軟弱的垣國,讓他們知道,誰纔是他們已經依附的盟友。

“垣國將城池盡數歸還?”邛火酉濃眉緊皺,這些日子他只顧着如何佈局戰場,對這些事倒是未曾關注。恍惚間他似乎聽人說過,不過當時他正在安排軍事建築的修築,轉瞬間便拋在一旁。

費將軍粗啞的聲音透着不屑。“可不是嗎?不但主動歸還城池,還向乾國求親,而乾國竟將一位異姓王的郡主嫁過去,垣國的老匹夫倒忍得下這口氣。”

垣國乃是一夫一妻,和親嫁與垣國太子,便是未來的國母之尊,如此身份不予匹配的異姓王郡主,也不嫌低賤。

異姓王?邛火酉想到一種可能,綠瞳猛然睜大,“和親郡主姓什麼?!”

“據說乃是霍王府的小郡主。”平靜的那位將軍拱手回道。他和費將軍的看法卻是不同,這霍王雖然是異姓王,卻在乾國的民望頗高,霍王妃更是乾國太后的胞妹,霍郡主雖然地位比不上公主尊貴,卻一樣是乾國皇帝的旁系血親。

邛火酉緊抿脣,厲聲道:“畢凜軍,立即派戎國高手,將這這位霍郡主給本王劫到樊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