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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華昭容宮門之中毫無一人,她又中毒染上風寒,無人照顧終究是不行。待會找機會告知薛貴妃,終究要暗中尋人來照顧,否則就算解了毒,這身子骨也扛不住。如今薛貴妃韜光養晦,想方設法保住腹中的龍嗣,沒成想瓊妃在宮中的勢力竟然如此大了。

帶着華絲琦繞過小道,正想轉回正路上,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女聲,讓她們倏然停滯在原地。

“你就不怕我告訴皇上?!”

“你有這個膽兒嗎?”

這兩人是誰?霍菡嫣伸出頭探了探,眉目微皺,略微有些詫異。瓊妃和……賢王妃,她們鬼鬼祟祟的在這兒做什麼?

賢王妃林紓臉上已不復當年的柔弱,大抵是這些年凌江羽越來越得器重,她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氣質也變得端莊了許多,一身黃色爲主,白色相間的錦緞衣裙襯得人貴氣十足。“本妃有何不敢?你最好莫要耍什麼花樣,否則本妃將事情捅出來,你認爲你還能安安穩穩的當你的瓊妃娘娘?!”

“喲~~不過是賜了房貴妾給賢王殿下,你就這麼聒噪。”瓊妃掩着脣,眉目飛揚透着流光,“莫非信不過對你情深意重的夫君,怕分了寵愛?呵呵~~”

霍菡嫣小心的拉着華絲琦往後靠了靠,儘量不引起兩人注意,自己倒是從未想過,這兩人竟然認識。

“你——!原來是你。”林紓咬着牙,目光灼灼的盯着瓊妃,這麼多年王爺就算有通房侍妾也不過是逢場作戲,從未在其他院中留宿,可就是皇上賜下的妾室讓王爺心神恍惚,自己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當孩子熟睡之後,她便一個人倚在牀邊默默等着,最終等到的卻是王爺去了別的院子。

作爲垣國女子,在來乾國之前,何曾想過有這麼一天,終於體會了一把從天黑等到天亮,有時天亮都等不到,如今那賤人已有孕在身,王爺讓自己好生照顧……哈哈,好生照顧?!王爺他早已忘記,或者刻意不記得當初對自己的誓言。

瓊妃見她如此憤恨的模樣,不以爲意的上前兩步明媚笑着,“賢王功在社稷,皇家子嗣不豐,有人替賢王妃分擔,這可是好事。”當今聖上如今連個血脈後裔都沒有,這皇位傳承將來還不是賢王殿下的,可賢王也不好女色,這些年除卻賢王妃產下一子之後,後院中就沒其他動靜,皇上自然着急。

“……娘娘與其好管別人院中之事,還不如好生爲皇上生個皇子,如此才能保住你的榮華富貴。”林紓冷笑。

瓊妃抱着胸拍了拍,略顯肆意與張揚。霍菡嫣在一旁不禁皺眉,上次所見的瓊妃娘娘嬌弱無比,怎麼今日所見卻截然不同,彷彿跟變了個人似的,莫非又是一位善於僞裝的多面女子,不但在宮中風生水起,這臣弟的後院。瓊妃撫了撫鬢角的金色流珠,“本宮也想啊~~可大約沒有您這般的好命,若是不出意外,您可是未來的皇后娘娘,倒時本宮的榮華富貴,還不是依仗着您。你說是嗎?我的公主殿下。”

公主?瓊妃這話是什麼意思?華絲琦已經詫異的長大嘴巴,只是謹慎得沒弄出聲音讓她們察覺。而霍菡嫣卻是思索半響,一個念頭忽然閃現在腦海中,莫非瓊妃娘娘並非垣國公主,林紓纔是?!垣國竟然用了假公主來和親,好大的膽子。這瓊妃究竟又是何人?

“……住口,皇宮大內胡說什麼?”林紓心下一緊,厲聲說道。

瓊妃嘖嘖兩聲,眼神撇了撇看着屋檐,冷笑搖頭,“急什麼,這晦氣的破地兒,如今除了你我,還有誰回來。”

“你最好還是收斂些,本妃能忍得了你,其他人可未必。”林紓滿眼俱是寒冰,給王爺送妾室,不就是想逼着自己與她合作?也想封住自己的嘴,這小小一步棋便能讓自己痛苦不堪,情之一字,當真是不在意纔不會痛。

瓊妃冷哼一聲,“咱們可是一條線的螞蚱,若我出事,你也好過不了。”

說完瓊妃轉身便離去,林紓倒是在原地多留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離去。華絲琦似乎已經被方纔的言語驚嚇住,“霍姐姐,方纔……”

霍菡嫣將她未出口的話打斷,淡漠的說道:“今日的任何事都不要給任何人提起,明白嗎?”若是走漏了風聲,可不是好玩的。一位是皇上盛寵的瓊妃,一位的夫君是下一任儲君的熱門人選,任何一邊都輕易得罪不得,就算說出來,也難逃誣陷皇親的罪名。

見她如此嚴肅,華絲琦連忙擺手點頭,“嗯,我知道了,不會對別人說的。”

“走吧。”霍菡嫣查探着四周無人,才待她穿過林子走到御花園,此時距離宴會時間尚早,宮女和侍衛都忙活着,好在沒有被人發現,“一會兒你悄悄混到世家貴女當中,莫要露出馬腳。華昭容那邊我會想辦法派人去照顧。”

華絲琦笑着點頭,眉毛彎了彎,“謝謝霍姐姐。”

“去吧,小心些。”

“嗯,霍姐姐,明天見。”華絲琦拍了拍袖中的盒子,提醒霍姐姐別忘了明日之事,得到霍菡嫣點頭之後,才乖巧的離開御花園。

霍菡嫣走到涼亭坐下,天氣微涼卻能讓自己更加冷靜,想想方纔自己知道的秘密,這世的瓊妃並未垣國公主,那麼上一世應當也不是。細想前世種種,從她入宮榮寵到死,再到皇上沉迷丹藥之術,這位假公主在乾國內宮之中,又究竟都做了什麼?垣國既然讓這麼一位假公主和親過來,定然不會是來給皇上當妃子這麼簡單。

“是你。”身後忽然傳來低沉的聲音,隱隱帶着凌冽之氣。霍菡嫣愣然轉身首先見到一雙綠色的眼眸,比之數月前,更顯肆掠張狂。方纔想事情入迷,倒是沒有察覺,等他出聲已離她如此之近,站起來蹲了蹲身子,“烈王。”

“本王還以爲是哪位宮中女眷在此悲風傷秋。”邛火酉仍舊是一副戎國人打扮,厚重的衣襟上帶着畜生的毛皮,宛若即將打獵的戰士。他話語中明顯帶着嘲弄,看着她的目光中依舊灼熱得發亮,“據說你嫁給了薛嚴,還讓他被削去爵位與兵權?”

當初自己沒法子帶她走,卻也不會不聞不問,本以爲她會繼續前往垣國和親,想着大不了再去搶一次,誰知道竟遇上內亂,對付那幫亂臣賊子花了些心思,等他空閒下來,卻聽聞她嫁給了薛嚴。哼!怪不得當初薛嚴不顧攻城在即,深入敵陣之中,還以爲他是有什麼腹計,沒曾想竟是情之所鍾,不管不顧不要命的行爲。當真是瞞得嚴實!自己居然好無所覺!否則怎會坐視薛嚴將她帶走!簡直奇恥大辱!!

霍菡嫣並未迴應,這些事只要稍加查探根本不是秘密,況且前些日子不還對他們下手嗎?這據說二字用得也實在不妥。“數月不見,王爺風采不減。聽聞王爺如今已經貴爲攝政王,本郡在此恭喜了。”

“有甚可喜?!”邛火酉想到當初錯判形勢心生懊惱,看着霍菡嫣毫無波瀾,冷冷淡淡的模樣,綠眸微動透着些許勢在必得,低沉一笑,“失了心愛之人,莫說是攝政王,就是做了皇帝又能如何?不過孤寂一人罷了。”

“王爺說笑。”看邛火酉心愛之人顯然是說自己,霍菡嫣無奈搖頭,絲毫不信。她有自知之明,與他相處不過幾日,這麼擔得起這四個人。

邛火酉笑得張狂,“本王是否說笑,過陣子你便會知道。”待他戎國鐵騎踏碎乾國時,便知自己今日所言非虛。“可是薛嚴不懂情趣,讓你失望了?”否則一個新婚的婦人,怎會一個人孤單單的坐在這兒出神,既然薛嚴不心疼,那就別佔着,自己可心疼得緊。

“本王還是喜歡你倚在本王臂彎中,張牙舞爪宛如野貓的模樣。”邛火酉右手緊了緊,湊近面色微僵的霍菡嫣身側,曖昧的說道:“終有一日,你會溫順的躺在本王懷裡,求本王憐愛你。”

霍菡嫣眼神微凝,脣角泛起冷笑與不屑,“是嗎?王爺如此自信?”

“戎國兵強馬壯,遠勝乾國,本王當然自信。上次敗在薛嚴手下,不過一時大意,下次本王定會親手斬下他的首級送到你跟前來。”邛火酉微眯這綠眸,宛若即將甦醒的野狼,口中的言語冰冷而刺骨。

這世上恐怕不會有做妻子的聽見旁人如此威脅,仍然無動於衷,就算霍菡嫣如今毫無情念,可也聽不得這個,冷冷的擡首。“是嗎?那麼本郡就拭目以待,是您有本事斬下本郡夫君的首級,還是他將您的頭顱掛上戎國的城牆。”

邛火酉冷哼一聲便離去,可誰知這一幕卻被御花園另一側藏於暗中之人看得清楚,桃花眼邪邪的,脣角微勾起,輕輕念道:“原來是這樣。”

看着霍菡嫣秀麗絕倫的臉頰,就算冷冰冰的樣子都讓人沉醉,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小辣椒居然這般勾人心魂,先是勾走了薛少宸的心,如今竟又勾搭了戎國的攝政王。當真是好本事啊~~想着這些便鬼迷心竅的邁步出去,將正打算離開的霍菡嫣攔下,一臉風流口吻卻透着些猥瑣。“霍郡主走這麼快,莫非是做了什麼虧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