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後,天氣逐漸炎熱。
老太傅上了年紀,終是在炎熱的氣息逼迫下,中暑告假了,我這才得以偷個空閒。
懶懶睡了一覺後,我將太傅佈置的課業做完,便準備上椒房殿去向母后請安。
自那日挽秀宮與景仁宮大鬧一場,母后便下了懿旨道,既然良妃愛緊閉宮門謝客,便隨了她的意。自那天起,景仁宮內,除了太醫,誰也沒能踏進一步,甚至包括父皇。
良妃心中有多憤恨我約莫可以猜得出來,母后藉機教導我,不論做什麼事都要掂清楚自己的分量,想清楚後果,再做選擇。
母后以鐵腕迅不及耳地鎮壓了後宮中的流言之後,我便日日前去椒房殿向母后請安,風雨無阻。
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就要離開這個生長了十幾年的地方,開始獨立的生活,母后對我執意離宮開府一事早已消氣,餘下的滿滿都是對我的憂心。
我十分感念她的慈母心懷,甚至開始猶豫,想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想留在她身旁當個乖巧的女兒。但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每個人都必須要長大,不可能一輩子依賴親人。
夏天總是生機勃勃,彷彿前不久纔剛剛抽出嫩芽的花草樹木到了今日已經綠蔭一片了。穿過奼紫嫣紅的御花園,走在皇城空曠的過道上,感受迎面而來微夾雜這一股熱浪的風潮,我卻莫名覺得安心。
本以爲今日上椒房殿與往日一樣平靜無波,拐了幾道彎後,卻意外見到了一個我並不想見到的人——
秦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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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男未經允許是不得踏入後宮的,秦昀這回是隨秦夫人一道進宮,看他們所走的方向,便知是去往椒房殿。
那頭秦昀與秦夫人漸漸靠近。
我下意識看向身旁的棋染,她不急不緩走在我身側,微微低着頭,側臉映出優美的弧度,衣領下白皙的脖頸若隱若現,無端勾人。
秦昀的視線正落在她身上。
我在心底嗤笑了一聲,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見過崇寧公主。”
秦夫人領着秦昀走上前來與我見禮,秦昀抿着嘴,在秦夫人的注視下雖不甘不願,倒也沒出差錯。
“夫人不必多禮。”我笑道:“多日不見,夫人可好?”
“勞公主掛心了。”秦夫人笑得極爲溫婉可人,站在秦夫人身後的秦昀一直不曾開口插話,我的視線不經意掃過他時,恰逢他擡了眼,視線與我對了個正着,很快又別開眼去。
秦昀的眼神中隱隱透着不耐與不屑,又因秦夫人在,索性眼觀鼻鼻觀心,不言語。
時至今日,他對我的影響已經漸漸不那麼強烈,從前他的眼神裡從來都只有一種情緒,那便是冷漠,再難探得其他情緒。
秦夫人看到站在我身後的棋染,好奇道:“公主身後的宮婢可是年前救了明珠郡主那位?”
“娘,她名喚棋染。”秦昀破天荒的搶在我前頭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