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無塵原本不過是隨口說一說。
聞言,卻也是頓時不覺一呆。
李羨對李如拂十分恭順,他又怎麼能說出這樣子的話兒?
軒轅無塵不覺有些個不可置信,一雙眸子隱隱有些狐疑。
可他到底也是坐直了身軀,甚至不覺輕輕的眯起了一雙眼珠子。
那張俊秀又單薄的面頰之上流轉了幾許的刻薄之氣:“我的好舅舅,你這樣子說,又是什麼意思?”
“陛下難道還不明白,這一切是屬於攝政王的算計。如今時間一日日的過去,百姓的怒火也是越來越濃。他們會對整個中辰的皇族失望,而攝政王端木紫麟就是會成爲他們心中之中的救世主大英雄。除非,除非秉公辦理,處置了太后。方纔可以恢復,大夏皇族在百姓心目之中的威信!”
李羨這樣子說,言語擲地有聲。
軒轅無塵下意識的不信:“大將軍逗着我呢。你向來對母后忠心耿耿,這天下算什麼,朕在你心中又算得了什麼?”
李羨驀然擡頭,一雙眸子灼灼生輝:“陛下,天下是你的天下,李家也是你的臣子。不錯,我與太后有姐弟之情,可是我聽從她的吩咐,不是因爲她是我的姐姐,而是因爲她是你的母親。她是,中辰陛下的母親!自然是,君臣有別,不得不從!”
一番話,卻也是說得軒轅無塵怔住了,更是讓軒轅無塵措手不及。
李羨一副情真意切的樣兒:“我李羨,一生只是中辰的臣子。難道陛下,不想成爲真正的陛下?李家,永遠是陛下最爲忠心的臣屬。”
軒轅無塵聽得砰然心動。
可他卻故意說道:“大將軍這樣子說,倒是令我刮目相看了。卻不知,你究竟是什麼居心?莫非,大將軍也是有那謀逆之心,並不樂意讓我母后活着了。”
他不想成爲別人的棋子,一雙眸子之中更是隱隱有些猜忌之意。
李羨卻也是容色不變:“我對陛下的忠心,永遠不會改變。再者,太后是您的母親,更是我們李家尊貴的嫡出女兒。雖然有錯,可是罪不至死啊。褫奪她太后封號,貴族身份,讓她去太廟之中請罪,也就是了。”
軒轅無塵冷哼一聲,是了,那些賤民,自然也是會滿意了。
李如拂連高高在上的太后位置都被褫奪了,也足以對這些個賤民交代了吧。
軒轅無塵卻仍然是有幾分猶豫,並未立刻就回了李羨的話兒。
他俊秀的臉蛋之上流轉了一縷陰鬱,手指尖兒輕輕的撫摸那枚白玉扳指,淡淡說道:“大將軍先行退下吧,此事我自有打算。”
李羨恭順的起身,緩緩的退下。
他心尖兒不覺微微發冷,李如拂天生涼薄,可先行背棄的始終是自己。
可是,他是不能再和李如拂一道走下去了。
這位中辰的太后已然是徹底瘋狂,李羨都是已經預見了李如拂的未來了。
他的脣瓣,驀然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
李羨離去了後,軒轅無塵一雙眸子卻也是遊離不定。
是了,他的心裡當真活泛了,因爲李羨的建議而砰然心動。
此舉不但能安撫外頭那些個暴民,更是能讓自個兒掌握部分權力。
他這個傀儡皇帝,也當真做得膩味了。
只不過,此事還是要小心謹慎些個。
軒轅無塵這般盤算時候,他背後的帷幕輕輕的搖曳,隨即一具婀娜多姿的身影卻也是緩緩的步出。
那是個柔軟、卑微、美麗的女子,善解人意,姿態極低。
這一切,極大的取悅了軒轅無塵。
蘭妃嬌滴滴的偎依過去:“陛下,今日大將軍投誠,是大喜之事,又爲何如此的苦惱呢?”
軒轅無塵將她摟入了懷中了,大力的揉搓蘭妃的肩頭:“你又懂些什麼,就是不知道我這位舅舅,是什麼打算。”
他還道李羨是個本分、愚直的人,想不到李羨居然會背叛李如拂。
母后跟自己爭權多年,早就讓軒轅無塵十分不耐了。
可是李羨可以背叛李如拂,也是可以背叛自己這個女兒和外甥吧。
權力面前,什麼都是不那麼可靠了。
蘭妃心思卻活絡了,她雖然是寵妃,可是李如拂卻經常敲打於她。
說到底,可不就是因爲她的得寵以及身份的卑微嗎?
誰讓她不過是個縣令的女兒呢。
如此卑賤的身份,又怎麼能得到李如拂的看重。
只恐怕反而嫌棄自己出身低,不能給予軒轅無塵些許臂助。
想到了李如拂對自己的指使,蘭妃的心尖卻不覺泛起了縷縷的恨意了。
她眼波流轉,忽而輕語:“陛下,您是知曉的,我不喜歡太后。她總拿臣妾立規矩,如今我雖然被你封了妃位了,在她跟前卻也是連個小宮女都不如。”
一番話,卻也是暗暗有些挑撥離間的味道。只說軒轅無塵的臉面,李如拂是從來沒有顧忌過的。
哼,李如拂不肯讓她好過,她也是要趁機給李如拂下絆子。
她雖然是卑微之軀,出身也是不好,可也不是能任由李如拂羞辱的存在。
蘭妃心中,更是平添了幾許的恨意。
果然軒轅無塵聽了,面寒若水,更是平添了幾許的冰冷。
他冷哼一聲,表示自個兒心中的不滿。
母后實在是太過於自以爲是了,自己不過是寵個女人,居然還要趁機讓沈沅芷學規矩,落自己臉面。
軒轅無塵頓時攬住了蘭妃:“她雖然是我母后,可不過是嫁入皇族的李家女。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她這般鬧騰,可根本不夠賢惠。”
蘭妃俏容堆歡:“是呀,這賢惠貞德,太后是一點兒都不懂的。她壓在陛下頭上,根本是名不正言不順。照着妾身瞧來,今日之事,豈不是大好的機會?”
軒轅無塵冷笑:“可朕的舅舅,究竟有沒有忠心,又或者是有多少忠心,我又如何知曉?”
蘭妃不覺嫵媚一笑:“陛下,成國公忠還是不忠,根本都是無關緊要。只要有攝政王一天,他除了做忠臣,藉着皇族正統來壓攝政王,還能有什麼法子制衡攝政王呢?他啊,一定會乖乖聽陛下的話。誰讓陛下,可是正經的皇族血脈。”
一番話,卻也是說得軒轅無塵頓時豁然開朗!
瞧到了軒轅無塵的這個樣子,蘭妃已然是篤定了這樁事情了。
她軟膩膩的倒在了軒轅無塵的懷中,一顆心卻是在竊喜,在歡騰。
李如拂不是說自己出身卑微,天生要低賤一些嗎?可是如今,還不是靠自己軟膩膩的一番話,拉下了李如拂。
就讓李如拂用太后尊貴身份,來撫平這次危機。
而失去了尊貴身份的李如拂,恐怕是比自己還要卑賤吧?
蘭妃染了花汁的指甲,輕輕的拂過了自己的裙襬,上頭一朵金線刺繡的牡丹花,卻也是悄然綻放了。
春日來臨的攝政王王府之中,卻也同樣是春意濃濃了。
這樣子的好時節,王珠似也是熏熏然欲醉了。
懷孕以來嗜睡的毛病,卻又悄然襲上了王珠。
而翻閱那些卷宗,對於王珠而言,卻也並不是什麼苦差事,而是一種享受。
她瞧着外頭傳來的種種消息,脣瓣卻也是悄然勾了一縷淺淺的幅度。
而她對面的男人,俊美無比的臉頰之上覆蓋了一層淡淡的白絹,卻也是掩不住那五官的極致綺麗。
縱然這王府的奴婢都是碧靈宮的精銳,更早就該習慣端木紫麟的絕色容貌。
然而這些人,卻也是仍然不敢多瞧端木紫麟一眼。
他們擔心,只瞧一眼,就會被這人世間難得一見的絕色,勾得心魂俱喪,萬劫不復。
誰不知曉碧靈宮宮主有那麼一張顛倒衆生的臉孔。
就是這樣子極致的人,就會引起人心的醜惡,升起了那麼一種將這般美麗據爲己有的強烈願望。
可是呢,到了最後卻也不過是飛蛾撲火,一無所有。
故而屬於碧靈宮宮主的絕色,分明便是極毒的罌粟。一旦沉醉,便是必定是要會死在其中的綺麗。
而那絕毒之中的溫柔,卻也是永遠只在一個人跟前綻放展露,那就是他的王妃王珠。
王珠手指不覺輕輕的敲打了棋子,輕柔的說道:“那日讓李如拂趁亂離去,可是比留住李如拂要好些。”
不錯,若是扣住了李如拂,自然是能讓李如拂當場被那些個暴民趁機毆打致死。可是此事若就此了結,卻也並不是王珠所想要的。
若那個時候,李如拂死了,縱然是李如拂活該。那些別的人,比如李家和支持中辰皇族的所謂忠臣,總是會覺得端木紫麟咄咄逼人的。
可是,留下李如拂。李如拂存在的每一天,就是如今中辰陛下的恥辱,更是中辰皇族的恥辱。
而那些支持中辰正統的忠臣,也會覺得顏面無光。
等着吧,李如拂作爲皇族的污點,那些人也是會按捺不住的。
王珠認爲,比之自己親自動手,讓李如拂被自己人處置,方纔是最爲解氣的事情了。
端木紫麟冉冉一笑:“瞧來那位李大將軍,必定也是不會坐視不理了。”
那笑容之中有淡淡的諷刺,在諷刺李羨的虛僞。
這位大將軍,總是會審時度勢,作爲所謂種種迫不得已的選擇。
當然端木紫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分外不喜歡李羨,也與曾經誤會有些關係。
李羨在他心中原不過是塵埃,不足以激起端木紫麟的半點情愫。甚至,連些許輕視都吝嗇於賜予。
然而雖然是誤會一場,王珠對李羨所綻放的那個笑容,卻始終讓端木紫麟耿耿於懷。
正因爲如此,他就是不喜李羨,甚至打心眼兒裡厭惡得緊。
王珠眸光流轉,她好奇爲何端木紫麟會猜是李羨放棄了李如拂。軒轅無塵刻薄寡恩,手腕狠辣,對他的親孃也早就沒有任何的情分在了。
可是,端木紫麟卻仍然猜的是李羨。
然而王珠卻是相信端木紫麟的判斷,這個男人的心思,如大海一樣子的深邃,似乎無論什麼都是在他的算計之中。
說到對人性的洞悉,王珠怎麼都及不上他。
此時此刻,一局棋已經下完了,卻又是和局。
王珠甚至不覺有些氣餒起來,每一次都是和局,端木紫麟必定是故意爲之。
耳邊,卻也是聽到了端木紫麟溫存的嗓音:“小九,此刻應當好生休息纔是。”
他眉宇溫潤,盡是溫柔繾眷之色,又體貼入骨。
王珠知曉,他必定是覺得自己該休息了,故而讓棋局變爲和局。否則端木紫麟大可以纏纏綿綿的多下一陣子的。
這樣子的關心,既讓王珠有些甜蜜,又讓王珠有些氣惱。
端木紫麟太強大了,他除了感情處於絕對弱勢,其他的地方都是如此的深不可測。他將王珠纏得很緊,緊得有些讓王珠喘不過氣來了。
可那眼中淺淺的溫柔,又讓王珠心口那一點兒不平就這樣子的化消掉了,讓王珠覺得無可奈何。
事情果然如預料之中一般迅速,很快軒轅無塵便是下了罪己詔,並且褫奪了李如拂的太后之位。
此事衆人無不譁然。
要知曉李如拂暗暗掌控朝政多年,每個人都是覺得,軒轅無塵的陛下之位都是靠着李如拂才能穩固。
故而縱然出了這檔子事,也沒人會覺得朝廷會當真交代出李如拂,除非,有人廢了端木紫麟的皇帝之位。
想不到如今,軒轅無塵居然處置了李如拂,這可是出乎所有的人意料之外了。
軒轅無塵居然能有這般魄力,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待衆人瞧見李家居然十分支持,方纔恍然大悟。
壁虎斷尾,壯士斷臂,如今李如拂已經是成爲了棄子。
曾經風光無限的李太后,如今已經風光無限,徹底失勢。
饒是如此,中辰皇族和李家的聯盟仍然是穩如泰山。
也許,比之從前,還更加穩固了。
而那些支持李家,支持中辰皇族的朝臣,暗中也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並且認可了這般結果。
畢竟,李如拂所作所爲,實在是可怕,也是有些令人畏懼了。
一個瘋狂的太后,廢了就廢了,還是讓一個沉穩的大將軍成爲李家的領袖。 www⊕TTkan⊕Сo
至於李如拂如今如何,卻也是無人關心。
她被懲罰前去太廟,青燈古佛,向着祖宗請罪。
也許,一輩子都是不會再踏足京城一步了。
中辰太廟之中,空洞的房間裡面,外頭日頭好得很,裡面卻黑漆漆的。
門扇關得結結實實的,一點兒光線都是透不進來。
李如拂將手中能抓到的東西都狠狠砸碎了,一樣都是沒有留下。
沒人膽敢接近李如拂,如今的李如拂,那就是一頭兇狠的猛獸。
那些下人,就成爲李如拂撒氣的人。
據說有個年輕的宮娥,就是被李如拂折辱而死。
那死狀要多悽慘就有多悽慘,說來也是令人不信,那個年輕的宮娥是被李如拂用鋒銳的指甲生生抓死了。那一雙眼珠子,竟是被李如拂生生挖了出來了。
爲了宮娥收屍的人據說吐得膽子都吐出來。
那死去的宮娥,肌膚盡數被抓爛,身上居然沒有一塊好肉。
李如拂從她太后之位被廢那一刻起,從她被家人拋棄那一刻,這位中辰太后已經是生生瘋掉了呀。
黑暗之中,傳來了滋滋的聲音,卻也是李如拂狠狠抓牆壁的聲音。
那粉白的牆壁,早被抓得稀巴爛。
而李如拂的一根根手指頭,都是鮮血淋漓。
李如拂恨,恨透了王珠,可她更恨李羨。
她雖然是無情的人,可是對這個親弟弟,還是有幾許情分的。
是誰讓李羨在李家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誰讓讓李羨成爲了位高權重的將軍?
她以爲李羨老實、忠誠,是自己身邊的忠犬。就連李羨引狼入室,讓王珠得勢,自個兒也是原諒了李羨。
要是別的人犯下了這種錯處,李如拂早就弄死這個人了。
可自己的寬容大度,重視親情,又帶來了什麼了呢,是背叛!
到最後,自己一無所有,什麼都沒有。
這一刻,李如拂已經肯定的認爲,是李羨早就投靠王珠了,所以才這般待自己這個姐姐。
李如拂狠狠的咬緊了脣瓣,鮮血一點一滴的滴落,滿口都是血腥味道。
世人實在是太可恨,軒轅無月假扮乖巧,端木紫麟移情別戀,李羨狼心狗肺,自己親兒子也是冷血無情。
就連王珠,最初自己對王珠也是有些恩德,起意提拔的,是王珠不知好歹。
可是這一個個的賤人,卻費盡心思,要害她,折磨她,欺辱她。
到最後,她一無所有。
李如拂的喉嚨裡面發出了野獸一般的嘶啞聲音,叫得撕心裂肺。
驀然,一股子撕心裂肺的痛楚傳來,是她耳朵後的那個瘤子又作痛了。
當初李如拂在皇宮之中,已經是有了這個惡疾。
那時候用了藥,卻也是沒什麼用處。
如今,李如拂這病越發厲害,卻已經無人給她治療。
最初也有人給李如拂送藥,可李如拂卻好似發狂一般,將藥打翻。
如此幾次,也是沒人理會李如拂,更不給李如拂用藥了。
而這病痛,卻也是一次比一次的厲害。
痛起來時候,這耳根已經是痛得麻木了,而那腦子更是痛得萬分厲害,好似無數根針在腦子裡刺來刺去,銳痛無比。
便是李如拂咬破了脣瓣,卻也是仍然覺得口腔之中滿是血腥之氣。
這樣子的痛楚,過了很久的一陣子,方纔漸漸平息了。
李如拂心尖兒,更不是滋味。
她身子蜷縮成了一團,心中泡了一團又一團的污黑。
最初她是憤怒的,盤算着如何指責辱罵李羨和軒轅無塵。
她要用最惡毒的語言,發泄自己內心的怒火,指責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可是無論是李羨還是軒轅無塵,這兩個懦夫,都是絕不敢出現在自己面前。
最初的憤怒過去了之後,李如拂內心浮起的是恐懼。
她忽而發覺,自己的人生,似乎永遠在這個黑暗的房間之中,守着這冷冰冰的石壁,卻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李如拂內心充滿了恐懼。
就在這個時候,門扇打開了,有人踏入了房中。
不是送飯菜的奴婢,也不是守着太廟的老太監。
李如拂瞧見的,是一名清秀的妙齡少女。
對方身姿婀娜,纖腰一束,格外可人。
李如拂依稀記得這個女子,那是王珠身邊的婢女。
白萱早就知曉李如拂如今處境不順,可是當真瞧見時候,卻也還是生生被震懾住了。
這位中辰的太后,在白萱的記憶之中,總是高貴大方的。
然而眼前的李如拂,卻一片狼狽。
她衣衫還算華貴,卻已經沾染了點點的污穢,上等絲綢也頓時變得黯淡無光。
可是縱然是如此,白萱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
那些撲上來質問王珠的百姓,縱然姿態兇狠,白萱也會生出同情。因爲這些人被人蹂躪欺辱,格外恐懼,是值得同情的。
可是李如拂呢,無論她此刻是多麼的可憐,卻也是一點兒都不值得同情。
爲了青春美貌,一碗補湯就能要了母子兩條命,這樣子滅絕人性的事情,卻也是隻有李如拂做得出來。
而白萱,更不覺鄙夷之極。
此時此刻的李如拂,她內心之中充滿了恐懼。
縱然淪落到了如此地步,縱然她痛得生不如死,染上了惡疾的她,仍然是如此眷念着生命的。
雖然,李如拂一點兒也不體恤別人的生命。
李如拂不覺大吼大叫:“來人,來人,攝政王妃讓刺客來殺了我。哀家是堂堂中辰太后,也是陛下的母親,是李家的嫡出女兒,你們,你們不能殺我。”
她身軀輕輕的顫抖,一張臉頰卻也是佈滿了猙獰之色。
白萱隨行的侍衛卻一動不動。
這些侍衛,是保護白萱不受李如拂所傷的,可不是爲了保護李如拂。
李如拂縱然是叫得十分悽慘可憐,這位侍衛也是無動於衷的。
白萱輕輕的說道:“太后娘娘,你這樣子叫嚷,是沒有用的。攝政王府若要取你性命,是沒有人保得住,當然也是沒有人會保你。”
事到如今,李如拂不過是一枚棄子。
也許無論是李羨還是軒轅無塵,內心深處,都是盼望李如拂死了呢。
這個滿身污穢的太后,也許對不住很多人,可唯獨沒有對不住他們。
而李如拂呢,她心腸黑暗,也是未必沒想到這一點。
可是她卻拒絕去想。
她不覺尖銳的說道:“王珠這個賤人,她,她若是動了我,陛下是不會饒了她的,陛下可是我的孩子。”
白萱聽到了李如拂的污言穢語,卻也是不覺皺起了眉頭。
“太后娘娘,您說話也不必如此難聽。不錯,我們王妃是十分猶豫,要不要你死。畢竟,你如今可是生不如死了。”
白萱漠然的看着李如拂:“你的耳朵後面,有着一顆瘤子。是因爲你原本是個人,卻吃下了嬰胎,這簡直是連畜生都不如。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正因爲你吃了人肚子裡面的肉,你方纔染了這種惡疾。這個病,誰都治不好。這個瘤子,會在你的腦子裡面,一天天的,越長越大。每次一發作,就是說不盡的疼痛——”
李如拂聽到了白萱這樣子說,她忽而打了個寒顫。
那日的鬼魅雖然不過是王珠裝神弄鬼,可此時此刻,李如拂卻似覺得暗中有那麼一張張的面孔在惡狠狠的瞪着自己。
這也是讓李如拂不覺害怕起來了。
白萱最後說道:“這是上天給你的報應,誰也不能阻止。王妃說了,太后瞧着剛強,實則懦弱,便是自盡也是沒勇氣。如今你就在此處,好生受上天責罰,慢慢等死吧。”
反正,這病一旦發作,瘤子慢慢的長大了,李如拂是活不過半年的。
這些話兒帶到了,白萱也是並未久留,就此離去。
好半天,李如拂方纔反應過來,她不覺嘶吼:“哀家是中辰太后,你休得嚇唬哀家。什麼報應,這都是王珠裝神弄鬼的把戲。哀家上了一次當,卻也是絕不會再上第二次!”
可是沒有人迴應她,只有空蕩蕩的回聲。
李如拂不甘心,繼續大吵大鬧。
“哀家是陛下的親孃,他會接我回去,否則如此不忠不孝,全天下的人都是會瞧不上他。”
“李家若無哀家幫襯,遲早家破人亡,李羨,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
“王珠,王珠,你等着,等哀家離開,一定要吃了你肚子裡面那個胎。”
李如拂這樣子尖銳的咒罵,頓時傳遍了整個空間。
而守在門外的侍衛聽見了,卻也是不覺不寒而慄。
那言語之中的怨毒,卻也是頓時蘊含了森森的寒意了。
然而無論這位中辰的太后咒罵得如何的兇狠,她確實如王珠所料,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
幾月後,在春年花開的時節,在天氣暖和的時候。
這位中辰的太后死在了被軟禁的所在。
巨大的恐懼和難忍的病痛,讓這位曾經風光無限的中辰太后受盡了折磨。她死的時候,骨瘦如柴,一頭髮絲竟然在這兩個月間生生熬得雪白。
而在她死之前,沒有任何一箇中辰權貴來瞧過她,包括她的親生兒子軒轅無塵與倚重的親弟弟李羨。
那些老內侍收斂了李如拂的屍身,打掃房間時候,瞧着那四面牆壁之上,都手指塗血寫了許許多多對王珠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