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已經擺明了他的立場。也隱隱暗罵靳昐不識好歹,懶蛤蟆想吃天鵝肉。一來是提醒靳昐他不過是敗國的一個皇子,二來,也是暗罵靳昐以區區庶出之身,竟然狗膽包天的想要染指大乾嫡公主。
靳昐爲人雖然狂妄,但畢竟是皇家子弟,自然是聽懂了宣德帝話中隱含的意思,一時之間只覺得難堪萬分。
靳曄上前,警告性的瞪了靳昐一眼,“乾皇息怒,皇弟年幼,一時口無遮攔。還請乾皇不要與他計較。”
越國同來的使臣也眼色不善的看着靳昐,心裡都不知道將他罵成了什麼模樣了!
莫梨微微一笑,倒是並不怎麼在意,不過就是一個被捧慣了孩子罷了!
靳昐此時縱然滿心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抱拳道,“靳昐失言了,還請乾皇見諒。”
宣德帝冷冷的看着他,“五皇子年紀尚幼,禮數不周也是情有可原。朕自然不會同一黃口小兒計較,不過,到底是皇家之人,如此粗鄙無禮,實在是有失體統,越皇該好好教導一二了!”
話落,底下的人紛紛忍笑。宣德帝這完全是將人家越國皇子當孫子一樣罵啊!
靳昐原本就因爲難堪而變紅的臉,頓時就更紅了!被氣的、憋的!
“多謝乾皇大量不計較。在下會悉數告訴吾皇的。”靳曄雖然也很爽這個一向囂張不將他們這些兄長放在眼中的靳昐吃癟,但是,靳昐畢竟跟他是親兄弟,代表的同樣是越國,靳昐丟臉,他又好看的到哪裡去?
宣德帝面目表情看着兩人點了點頭。
“適才五皇子說,若是你贏了,便要本宮嫁給你,那若是你輸了又當如何呢?”眼看着氣氛緩和了不少,莫梨這一番話,又讓氣氛冷凝了不少。對此,莫梨表示,沒道理被欺負了不還回去的!
靳昐傲然一笑,“本皇子若是輸了隨公主處置!”
莫梨挑眉看向他,言語間帶着惡趣味,“哦?五皇是越皇派到我大乾來的使臣,即便是你輸了,大乾也不能隨意處置了你。除非,五皇子嫁給我大乾的閨秀。”
衆人被莫梨那句嫁給大乾閨秀逗得紛紛嗤笑出聲,然後回過味來,靳昐不論是輸贏,都不吃虧啊!不過,他以爲他是誰啊?不過就是一個戰敗國的庶出皇子,有何資格大言不慚?
“五皇子莫非還未睡醒?這裡可是大乾皇宮,而非越國皇宮。”雲耀幽幽道。
靳昐壓根就沒想過自己會輸這回事!生來便過目不忘的他,但凡看過的書就不會忘。因此剛剛根本沒有多想就說出隨莫梨處置的話來。一時之間,更加的不由臉紅了起來。
“你待如何?本皇子接下便是了!”
靳曄簡直想衝上去給他兩巴掌啊!
莫梨勾脣一笑,看向還未來得及收走的棋盤,“遠來是客,本宮也不爲難五皇子。五皇子可看見那棋盤了?第一個方格放一粒糧食,第二個放兩粒,第三個放四粒,第四個放八粒,以此類推,放滿整個棋盤。五皇子若是輸了,只需奉上放滿棋盤的糧食便可!”
大乾棋盤的規格,橫縱個十九條線,也就是說有324個方格,從2的零次方開始算,到最後一個格子2的323次方,雖然只是粒,但是加起來,怕是越國上下不吃不喝至少也得三年才能產出這麼多糧食!
“若是五皇子贏了,本宮自然不可能嫁給你。不過倒是可以去越國住一年。五皇子以爲如何?”
身爲一個不知五穀的紈絝皇子,靳昐顯然是沒有意識到一個棋盤能放多少糧食。他只知道自己的日子過得很舒適安逸,然後本能的以爲自己的國家很富足。
“好!”因此,他很是不以爲意的同意了,且見莫梨以粒爲單位,還覺得這彩頭太上不得檯面了,忒小家子氣了!
正在估計2的323次方是多少的靳曄一聽到這話,頓時簡直肝腸寸斷啊!可是,靳昐已經應下了,他也不好去打自家弟弟的臉啊!而且,他是知道靳昐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的。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潛意識裡還是覺得靳昐不會輸掉。
見此,不論是腹黑的宣德帝、雲耀雲浩宇之流,還是精通術算的禮部尚書等人,亦或是如狐狸精再世的精明老臣子紛紛露出一個陰測測的笑容。
這要是贏了,大乾哪怕接下來三年裡不事生產,全國上下可都餓不了肚子了!要是輸了,不過就是皇貴公主帶着人去越國玩一年而已!
最重要的是,皇貴公主從來不說空話,既然她敢劃下道來賭,可見是很有把握的!至於禮部尚書和管糧草的一衆官員們,已經開始換算這一個棋盤裡到底能有多少斤糧食了!
莫梨滿意的點點頭,希望越國的使臣們在算清了到底賭了多少糧食後不會哭。然後看了一眼嚴祿,後者看向自家大老闆,見宣德帝大老闆點頭,立刻宣佈開始。
康春淺走到殿中,“五皇子遠來是客,五皇子先請吧!”
靳昐也不推辭,略微想了想,說道:“後世所望,無失天常,農工既得,男女衣食,百姓飽富,官人執事????????”
“出自《穆天子傳》。”靳昐還未說完,康春淺便出言打斷。而後也出了一題,“‘凡事當留餘地,得意不宜再往。人有喜慶,不可生妒忌心;人有禍患,不可生喜幸心’這兩句出自何處?”
靳昐很快答出,“《朱子家訓》。”又問道,“海中有金臺,出水百丈,結構巧麗,窮盡神工,橫光巖渚,竦曜星漢。”
康春淺答,“《幽冥錄》。”
靳昐有些驚訝,《幽冥錄》是志怪小說,沒想到竟然會有閨秀會看!
接下來兩人你來我往,各自出題,史書,四書五經,遊記,地理,天文曆法,佛經道論都有涉及,從大衆地攤貨到皇家世家珍藏的孤本,亦或是越國或者大乾獨有的有有,可是不論兩人問的多偏,多方都能答出。靳昐依靠的無非就是自己過目不忘的本事,可是康春淺靠的?????
靳昐能知道那麼多,越國之人是是自家事自家知,知道靳昐的本事的,可是康春淺知道這麼多,就讓他們側目了!
他們兩人你來我往,其餘的人看得津津有味,他們兩人所說的書籍,有很多都是其餘的人不知道的,甚至就連書名都沒有聽說過,而這兩人卻出口成章,隨便就能背出一段或者一句,簡直虐!
眼看着兩人沒完沒了,誰也沒把誰難住,分不出勝負,衆人都有些急了。邊兒上看得有些膩味的莫梨說道,“兩位都是博覽羣書之人,如此下去,怕是等到宴會結束也難以分出勝負來,我這兒倒是有一個法子可以讓你們分出勝負,本宮就幾本你們都讀過的書,分別問你們三個問題,三局兩勝,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玉馨雲浩宇幾人微微挑眉,這可是自家好友/妹妹常玩的!
大乾衆人也紛紛來了精神,皇貴公主因爲身子不好,也就只能窩在房裡安靜的看書,或者彈彈琴之類的,且她又極愛各種散文遊記,常常出入御書房,學識之豐富,就連帝師薛老爺子都誇讚不已。
康春淺和靳昐對視一眼,看向莫梨,點頭同意了。康春淺已經將莫梨的性子摸的差不多,自然是不會認爲莫梨會坑她的,至於靳昐,他想的則是,大庭廣衆之下,以莫梨嫡公主之尊,應該是不會公然坑他的!
不過,靳昐雖然面上不顯,但是其實額頭上已經開始冒汗了,原本他還以爲自己博覽羣書,定能輕而易舉的勝過大乾的這個閨秀,卻不想這個女子竟然如此厲害!
莫梨微微一笑,問道,“兩位都熟讀《府西遊記》?”
這本遊記是剛纔兩人提到過的,這本遊記也並非什麼有名的書,不過就是一個秦姓秀才些的一本言語頗爲喜感,關於一些風俗地理,花鳥魚蟲的遊記。
康春淺道,“也談不上熟讀,只是堪堪涉獵過一二罷了。”
靳昐看了康春淺一眼,“本皇子也只是略略看過。”
莫梨點頭笑道,“如此那就再公平不過了!在遊記了曾寫道,秦秀才到過一個被當地人稱爲截斷山的小村莊,問,截斷山的村民冬天的主食是什麼?”
靳昐聞言怔了怔,仔細的翻了一遍自己的記憶,然後道,“皇貴公主,《府西遊記》裡並沒有提過這個!”
莫梨很和顏悅色的笑笑,然後看向康春淺,“康小姐以爲呢?”
康春淺的手下意識的摸了摸手腕上雲耀託莫梨帶給她的玉鐲子,那日出於遊戲,莫梨也曾用這樣的方式問過她。聽到莫梨的聲音,康春淺緩慢道,“是番薯和小麥。”
莫梨聞言挑眉,居然知道,“對極。”
靳昐臉色一變,辨別到,“《府西遊記》里根本就沒有提到過截斷山村民冬天裡的主食。”
莫梨看向康春淺,“康小姐覺得呢?”
康春淺很想笑,但還是忍住了,“雖然在關於截斷山的那一小節裡並沒有寫到,不過,在之後的第六篇裡寫附近的鶴山縣的那一篇裡曾提到了。秦秀才到好友家裡,他妻子正是截斷山村莊的人,在談話間偶然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