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灣區委大院。
流言已經傳遍了所有人的耳朵。
夏區長不但成了笑談,更成了所有人鄙夷的對象。
身爲堂堂的常務副區長,和女秘書開房,這不是什麼新鮮事兒,關鍵是人家夏區長帶的女秘書不是自己的秘書,是領導的秘書,這就是本事啊,這得多讓各位男同胞們羨慕嫉妒恨啊。
而各位女同胞們更多的是同情,同情喬區長的遭遇,你說你幹嘛找了這麼一個秘書啊,跟自己的對手都開房了,你那點秘密還能不被人家泄露出去完?這麼大個內奸在身邊,你還能鬥得過夏區長?
夏區長實在是太卑鄙了!
至於高強同志,自然沒幾個人還記得住他了——官場是個很講究尊比的地方,就算是流言,也得先緊着官大的傳播不是?當然了,有些“心明眼亮”的人還是看穿了事情的“真相”,昨天那個關於“高神醫救了美女區長”的流言,八成就是夏區長散播出來的,有沒有這回事兒還不好說,起碼不是高副鎮長在自誇。
不過在領導們眼中,對目前的情況就又是另外一番看法了。
首先是夏區長暴跳如雷,污衊,這是**裸的污衊!昨天晚上咱可是難得沒活動,一早就回家“交公糧”去了,被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老婆差點榨乾了腰,哪兒來的開房被抓這回事兒?究竟是誰在背後造謠生事,跟咱過不去?
而喬區長的反應卻很淡然。就如同昨天傳出她差點犯病死在辦公室的流言時候一樣,似乎根本就沒聽說這回事兒一樣,該怎麼工作還怎麼工作,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架勢。
喬區長身爲當事人。一言不發,可呂書記就不能再裝作不知道了。昨天傳出的關於喬區長哮喘發作一事,呂書記可以不做深究,只是打了個電話略微問候一聲,喬佳琴只說小毛病沒大礙,呂書記就把那事兒拋開了一邊——不是不管,只是暫時沒必要管,喬區長現在還不具備對書記的權威造成威脅的能力。何必把喬佳琴弄走,再讓市裡換一個不知道什麼德性的新區長來?
可今天這事兒就不一樣了,今天這事兒可是涉及到一個副區長的作風問題,甚至可以說是涉及到紅灣區領導班子的臉面問題!
呂書記有點火大了。怎麼回事?這種事兒怎麼能鬧得沸沸揚揚的?夏哲是怎麼搞的?這種事兒竟然能被人抓住?還有區分局,你們碰到了區領導的隱秘也就罷了,幹嘛還要到處傳播?
胡鬧臺!
呂書記正在火頭上,夏區長卻火氣比呂書記還大的跑來解釋了一番,聲稱昨天晚上他一早就回家了。
呂書記怎麼會信?回家了?誰給你作證?你老婆?證詞不可用!
不過呂書記很快又相信了夏區長的說法。因爲政法委左書記證實,昨天晚上分局沒有行動。另外,紅陽賓館方面也表示,昨天晚上並沒有分局前去檢查。並且夏區長也沒去開房。
於是,呂書記火更大了——如果是真有其事。被傳揚出來也就罷了,可這竟然是流言?是誹謗?是惡意中傷領導?這還得了?
反了天了!
不止呂書記怒了。所有的區領導都怒了。這事兒的性質太惡劣了,如果誰看領導不順眼,就這麼散播一條污衊領導的流言,那還得了?在座的衆人誰不忌憚這種事兒落到自己頭上?
於是,在夏區長的鳴冤下,呂書記緊急召開書記辦公會,商討事件的處理。
不急不行啊,這事兒要是傳到市裡去,必然引起市領導的不滿,不滿呂書記對紅灣區的掌控能力——領導班子有矛盾是正常現象,不過鬥爭要在規則之內進行,一旦超出規則,那就是你一把手掌的責任!
“我希望各位領導能重視這次的事情,要查明真相。”本來沒資格參加書記辦公會的夏區長,因爲是當事人,允許破例參加。可這位一上來就鳴冤起來,一點都不知道謙虛低調,第一個跳出來嚷嚷道,“有些人的確太不講究了,這種手段實在太下作了,一定要嚴查不待!”
這話就有講究了,這個“有些人”當然是在指喬區長了。
“最近區裡接連發生了多起流言事件,這種風氣很不好。我建議要對這幾次事件嚴加查處,一定要挖出幕後主使者,還夏區長一個清白。”喬區長也不是吃素的,立馬就來了“幾次事件”來回應,意思是不管最終查出來這次的流言是誰散播的,反正夏區長被人污衊是“死有餘辜”——夏區長和小劉秘書的親戚關係已經大白天下,那上次喬區長哮喘發作的秘密是誰泄露的還不清楚?你個流言傳播者,這會兒也被流言所傷,絕對是罪有應得!
“我同意喬區長的意見,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副書記唐逸飛道,“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要儘快消除影響,不能讓流言繼續傳播下去,耽誤區裡的正常工作。”
呂書記頷首,肯定了唐逸飛的建議,責成宣傳部和區委辦一起負責制止流言繼續傳播,同時由區委督查室爲首,會同多部門一起展開調查流言的出處來源。
不過誰都清楚,這種事兒怎麼查?空口白話的事兒,怎麼能查得清楚?無非就是做做樣子罷了。
區委這邊鬧騰得天翻地覆,高副鎮長卻心懷大樂的端着酒杯向人勸酒。
“來,這次多謝兩位了,我再敬兩位兄弟一杯。”高強樂呵呵的道。
對面那兩位笑道:“高鎮長見外了,這點小事兒,客氣什麼。”
氣氛很不錯,畢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上次高強收拾東柳鎮副書記楊永強的時候,就是讓方國駿找了這兩位散播的流言,這次又用上人家了,高強當然得親自出面擺酒致謝啊。
酒過三巡,氣氛更和諧了,分局治安隊的施隊長飲下一杯,長吁一聲,道:“高鎮長,這次的事兒痛快倒是痛快,不過鬧得似乎有點大了啊。下午的時候,左局長在我們治安隊發了一通脾氣,似乎是猜出來這事兒是從我這兒傳出去的了……”
高強卻呵呵一笑,道:“放心吧,別說左書記不能肯定,就算他百分百確定是你散播出去的,區裡要是調查你們治安隊的話,左書記也鐵定要親手攔着。”
“對,高鎮長說的沒錯,老施啊,你也不想想,真要傳出去流言是從分局傳出來的,左局長臉上會很有面子?他幫你捂着還來不及呢,你怕啥?”分局經偵隊焦隊長笑道。
施隊長哈哈一笑,道:“我怕個吊啊,就算真的露餡了,大不了我把這事兒一背,這個隊長不幹了,讓高鎮長關照一下,咱也跟老方一樣賺大錢去,那日子可比穿這一身皮舒坦多了。”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他老施講義氣,真出了事兒他全部兜着,不過你也得給咱安排個後路啊。
“呵呵,我這人沒別的,就一點,我要是能吃上肉,絕對不會讓兄弟們只喝湯。”高強哈哈笑道。
在基層混,沒幾個得力的幫手是不行的,高強當然不介意說幾句好聽話。
一時間氣氛更加熱烈,三個人報銷了兩瓶白酒,這才散席。
結賬下樓,揮手讓兩位隊長開車離去,高強坐進吉普車感覺有點頭重腳輕,雖然咱酒量不小,不過三個人兩瓶白酒,算下來也喝了六七兩了,雖然沒醉,也有點小暈,這種狀態開車可是有點危險——雖然這年頭對於酒駕的查處力度還不大,可咱得對自己的安全負責不是?
高強尋思着是打的回鎮裡,還是乾脆找個賓館在區裡住一晚上算了,一扭頭卻發現酒店門口出來幾個人,高強不禁皺起了眉頭。
從酒店一共出來了三個人,高強全都認識。
一個是喬區長的秘書小劉,一個正是夏副區長。
高強冷哼一聲,果然如此,咱還真沒冤枉他們,這倆人果然是一路的。
更讓高強氣憤的是,另外一個人竟然是曾健飛!
曾健飛怎麼會和夏哲走一塊兒去了?要說他們兩個有交情,那曾健飛幹嘛還要把投資弄到商城去?要說他們沒交情,看他們告別這架勢親熱得很,跟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高強立馬把狗耳朵調高,隔着半個停車場,把夏哲和曾健飛的對話聽了個清楚。
“夏區長只管放心,我向來說到做到。”曾健飛笑道。
“呵呵,我哪兒能對曾先生不放心的?”夏哲似乎喝得有點高,大着舌頭道,“我還得多謝曾先生的指點和支持。曾先生也請放心,事成之後,我來保證曾先生在裕南的投資!”
曾健飛笑而不語。
夏哲一拍腦門,又道:“嗯,還有那個誰的事兒,你也只管放心就是,這次沒搞到他,下次他絕對跑不了!”
“好,那我就先謝謝夏區長了。”曾健飛哈哈笑道。
高強卻聽得一頭霧水,怎麼個情況?曾健飛什麼時候又要在裕南投資了?他又給夏哲指點了什麼,支持了什麼?還有“那個誰”,是不是就是指的咱?
丫丫的,說來說去這事兒竟然還是有曾健飛的手腳!
好吧,既然搞明白了首尾,那咱也算找到反擊的目標了!
夏哲,曾健飛,你們丫的一個都別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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