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一月份中旬了,大學城在極短的時間內變得空蕩蕩的,就連學前街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飯店都早早關門回家準備過年了,畢竟它們主要做的都是學生們的生意。
但一月中旬距離過年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除了校園,整個社會哪兒都還保持正常工作狀態,而且有些單位愈到這時候愈發緊張,很多單位上頭下來調研都會選在這時候。
周沖和于飛早就回青萍了,他們父母對兒子莫名其妙就成爲江河大學城明星學生這件事頗爲疑惑,馮一鳴第二天就接到倆發小的電話,說他們老子壓根不信什麼白手起家創業的傳奇故事,掄起棍子要他們說實話……
而張晶晶在陪着馮一鳴溫存幾日後就飛往燕京,馮一鳴本還想先斬後奏帶晶晶回一趟新閘呢,但張晶晶明顯猜到了他的心思,很堅決的拒絕了,只有張淼和葉子姿兩人因爲兩人的父親還在江河才留在大學城,時不時跑到教工宿舍樓那棟房子那去騷擾馮一鳴混吃混喝。
馮一鳴倒是想先回家,反正他又不公開露面不會參加年會,但是天辰交流會得出面,只能無奈留在江河。
“沒問題,沒問題……”馮一鳴邊開門,邊拿着手機,“可惜蘇哥還要堅守崗位不肯來,太敬業了。”
“六點半?行行行,一定準時到。”馮一鳴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才掛斷電話,皺眉看着門口的兩個女孩,“你們倆又來幹什麼?今晚我有應酬,沒時間給你們燒飯……”
“馮一鳴,是你答應給我多燒幾頓好吃的!”張淼氣呼呼的嘟囔,“昨天我爸爸就說了,小心你過河拆橋,回頭我去找馮叔叔告狀。”
“一有事就告黑狀,你就沒別的招了?”馮一鳴冷笑着拿起風衣,要不是張淼數年如一日的告黑狀,晶晶也不至於到現在還遭老媽嫌棄。
葉子姿乖巧的開始收拾桌上馮一鳴平時出門隨身攜帶的東西,邊問:“一鳴哥,我後天回青萍,我聽爸爸說,你年後要回一次青萍?”
“恩,有點事。”馮一鳴隨口答了句,問道:“前段時間天辰那邊送了份央行的資料,我還沒來得及看,找出來給我,我路上看幾眼。”
張淼瞄着茶几上的文件袋,順利的找出來遞給馮一鳴,“今晚要和央行的人碰面?”
“恩。”馮一鳴穿好衣服圍上圍巾,拿着包出了門。
張淼關上門回頭小聲對葉子姿說:“肯定有問題……”
“你怎麼知道?你爸爸跟你說的?”
“這和我爸爸有什麼關係?”
“那你怎麼知道一鳴哥和央行的人見面有問題?”
“呸,我纔不管這些呢。”張淼啐了口,拉着葉子姿坐下,“我是說一鳴哥和張晶晶之間肯定有問題,離春節還早着呢,一鳴哥留在江河就是想多陪陪張晶晶,結果人家留了兩天一轉身就飛到燕京去了……”
“你說是不是有問題?”看葉子姿神情詭異卻不說話,張淼伸手板着閨蜜的腦袋,“你想什麼呢?”
葉子姿頭向後仰躲開張淼的手,忍笑道:“我在想……你居然叫他一鳴哥……我記得你比他大兩個多月呢!”
***
馮一鳴今天接到的這個電話是蘇俊逸的小姑蘇訪蕊打來的,去年過年的時候就是蘇訪蕊出手解決了魔都張家的那塊地皮,雖然是合則兩利,但馮一鳴多多少少欠了半個人情,當時還拍着胸脯說到了江河負責招待,結果人家今天就找上門來了。
蘇訪蕊在電話裡說的不是非常清晰,只說介紹箇中行的朋友,但馮一鳴多少聽出了點意思,這次蘇訪蕊也是牽線搭橋賺個人情。
會面的地點在市區一家酒店,馮一鳴還沒下車就看見,酒店對面就是中國人民銀行江河市分行所在地,等下了車走進酒店他才發現,大廳裡到處都是制服鮮明的工作人員,這家酒店應該是對面分行的定點酒店。
“也不知道是虧了還是賺了,反正都已經塵埃落定,再過三個月都滿一年了,再想調也沒機會了。”電梯裡,一個畫着濃妝的中年女子大大咧咧的說:“至少出去名聲好聽點,能當老子幹嘛要當兒子啊!”
“現在這年代,落個實惠纔是正經的,名聲好有什麼用?”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立即反駁道:“你看看另外兩個兒子,手裡都握着實權,以後咱們務虛,他們務實……”
“關鍵是管轄權……”
“咳咳,少說幾句。”
馮一鳴今天特地穿得成熟老練點,還特意戴了副從女友那順來的老師黑框眼鏡,但電梯裡其他幾個人一眼就認出,這不是同事,電梯裡立即安靜下來。
等出了電梯,馮一鳴無語的聳聳肩,“老子、兒子”的遮遮掩掩說了一大堆,還真當我聽不懂!
中國人民銀行就是俗稱中的央行,歷史悠久,剛剛建國的時候就已經是一級直屬單位系列,甚至十多年都是和財政部合署辦公,在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正式專門行使國家中央銀行的職能。
剛開始只是單獨成立了農行、工行,但隨着國內金融市場、財務工作的逐漸細化,開始了一步步的拆分,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連續拆分成立了證監會和保監會,將保險業務和證券業務的監管權移交出去。
而到了二十一世紀,就在去年四五月份的時候,銀監會也從中國人民銀行中拆分出來,這件事在去年一度鬧得沸沸揚揚,原本央行在各地監管辦事處被同時撤銷。
和當年郵電拆分一樣,多少人對於留守央行還是前往銀監會猶豫不決,但馮一鳴心裡是清楚的,短時間內去銀監會還行,但長期來看,還是留守比較划算。
所謂的“老子”是指央行,所謂的“兒子”是指銀監會、證監會和保監會,這就是後來的一行三會,老子管大方向,兒子做實事,看起來挺完美的,但實際上老子從來都沒放棄過從三個兒子手裡搶回一些職責、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