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避免傷及無辜,陳子華一路上遇到的城鎮基本上都是繞道而過,宿營吃飯全部都放在了野外,不是荒郊就是丘陵樹林,趕路的時候就上高路,食宿的時候就下高,找一處人煙稀少的野外,擺開攤子野炊,倒也別有一番風味。本書來自⒗kВООк.оЯg因爲存了殺手正面放對的心思,所以陳子華這一路上走得都不怎麼快,彷彿遊山玩水似的,慢慢悠悠的開着車沿途觀風景,剛離開東華市的時候連晚上都在趕路,待出了安東地界後,兩人莫說晚上趕路了,大白天都還要抽出時間遊山逛水。
之所以離開安東的時候故意在東華市轉來轉去的補充東西,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將自己的行蹤泄露給有心人,陳子華有理由相信,那個殺手絕對能適時得到他準備駕車回關西的信息,不過爲了能夠萬無一失,他還是在在東華市故意露了一下面。
離開東華市之後連夜急趕,不過是爲了迷惑對手罷了,至於對手是否真的存在並關注着他的一言一行,陳子華並不在乎,表演一下又不會掉塊肉,但一旦將對手引入局中,那付出的這一切就都值了,所以,這一切動作,實際上就是一場心理戰。
不過,讓陳子華和林月虹兩人鬱悶的是,接連兩天,路上沒有絲毫的風吹草動,預想中的殺手連根毛就沒見,這讓陳子華有一種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覺,此時繼續在路上游山逛水已經沒有什麼必要了,傻子也看得出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所以,第三天晚上,在將要進入關西地界的高路口,陳子華讓林月虹駕車下了高,打算在外面停留最後一晚,明天一早就返回關西,沒必要再這樣磨磨蹭蹭了,想遊山逛水,有的是時間和地方,像現在這個樣子,要隨時防備殺手,哪能玩得盡興。
下了高之後,林月虹照例駕車朝遠處青魆魆的山脈開了過去,要想野營,山區自然是選了,這兩天獨自跟陳子華在外野營了幾次,林月虹內心深處都生出一直這麼走下去的願望,可惜很不現實,既然今晚是最後一晚了,她自然要選一個滿意的宿營地。
北方的冬季已經非常寒冷了,天氣陰沉沉的,彷彿要壓下來一樣,兩人在前天就開始換上了冬衣,畢竟不同於南方,車子越向北空氣越乾燥,冷的像刀子刮在臉上一樣,如此天氣,還要想在野外宿營,除了必要的裝備之外,還真得有這種浪漫的心思才行。
陳子華已經滑開車頂上的天窗,當然並沒有真的揭開車頂,還隔着一層透明的鋼化玻璃,仰身靠在座椅裡面,可以望着灰色的天空,“隨便找個地方宿營吧,看樣子,今晚說不定會下雪,還不要離公路太遠。”
林月虹卻望了望遠處的山脈,道:“無妨,這條砂石路足夠寬闊,即便是下大雪,也不會影響咱們明天的行程,車上有防滑鏈呢,再說了,這裡哪有乾淨的水源啊,還是到山區再宿營好了。”走的時候確實考慮到了北方可能下雪的情況,帶了防滑鏈。陳子華無可無不可的搖搖頭,卻沒有再說什麼。
這幾天雖然有意在路上拖延行程,等候殺手的出現,但始終都不曾遠離公路,像今天這樣倒還是第一次,難得林月虹有興趣,陳子華倒也不想拂了她的心意。
……
林月虹沒有猜錯,陳子華接到的那個電話,其實就是冷真的心理戰術,目的就是把陳子華從瑪莎醫院裡面調出來,他已經在龍溪市守候了將近半個月,但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只知道陳子華就在瑪莎醫院裡面養傷,但找遍了所有的病房,都沒有見到陳子華。
冷真能查到陳子華在瑪莎醫院,還是多虧了劉曉鵬的努力,憑藉劉家龐大的關係網和無處不在的人脈關係,探察到陳子華的大致情形,還不是很難的事情。
但得到的情報也就僅此而已,瑪莎醫院內部的複雜不是外人能夠理解的,尤其是幾個實驗室劃歸特勤總局之後,這裡常駐了一隊特勤總局的外勤隊員,而醫院本身也有很多不對外開放的區域,外面人的莫說是找不到門,甚至不知道那些地方是不是屬於瑪莎醫院。
陳子華所在的住院部大樓卻並不在那些全封閉區域,反而站在大街上都能望到,但大樓只有地下的樓層是住院部,上面的幾層全部是醫院的行政處,至於頂樓,一般人連樓梯口都找不到,冷真自然不曉得陳子華在醫院啥地方養傷了。苦候半月沒有結果,冷真便想到了這麼一招,看似出了一口惡氣,實際上卻是在威脅陳子華,打陳子華私人手機的號碼,就是想讓陳子華知道,他要拿陳子華的親友當籌碼了,擺明車馬進行勒索,不怕陳子華不出來。
這個時候已經不光光是冷真在對付陳子華了,劉曉鵬因爲劉家所受到的打擊,恨不得跟陳子華同歸於盡,所以,私底下瞞過家人,動用了父親劉建國的一些特權,開始肆無忌憚的對付陳子華,還真別說,陳子華的底細讓劉曉鵬歪打正着查到了一些。
可惜的是,劉曉鵬是揹着劉建國做的這件事,否則的話,他就會明白特勤局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也不會這麼膽大妄爲的對陳子華下黑手,以至於到最後無法收拾,給劉家帶來不可挽回的損失,曾經顯赫一時紅色家族,自此轟然倒塌。
正因爲對陳子華的底細有了進一步的瞭解,所以在佈置上也就更有針對性了一些。
陳子華與林月虹在東華市出現不久,冷真就接到了消息,隨後就開始了一系列的佈局。
因爲陳子華的身份背景,劉曉鵬不願意將刺殺擺在明處,一旦被官方抓住尾巴,就有可能給劉家惹來傾覆之禍,所以,他其實跟陳子華是一個心思,儘量避開公衆場合,只要沒有明顯的證據,哪怕大家心裡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也拿劉家沒有辦法。
同樣的,出於這樣的考慮,脅迫陳子華家人親朋的餿主意也肯定不會採用,除非能找到一個陳子華非常在乎又不方便公開的人,就像已經死於車禍的張敏,可惜這樣的人選暫時還沒有,或許有,他卻沒有掌握,所以只能採取眼下的方式。
這次針對陳子華的伏擊雖然仍以冷真爲主,但卻是劉曉鵬親自出面主持,沒有劉曉鵬出面,很多關係冷真也不可能擺平,比如上次在京城的刺殺,若是有劉曉鵬出面遮擋,警察晚出現那麼幾分鐘,或許陳子華就真要交代在平安大街上了。
收到陳子華出現在東華市的消息之後,冷真便開始判斷陳子華的去向,畢竟他也不知道陳子華是不是真的會上當,待到現陳子華只帶了一人,居然駕車出行之後,包括劉曉鵬在內都有些傻眼,只能跟在後面小心觀察,一直到確認陳子華是打算駕車回關西爲止。
……
陳子華與林月虹選擇下高的地方叫沙河口,是返回關西的必經之路,下了高,沿着一條寬闊的沙石路一直向南,約莫二十多裡方纔抵達青山之下,此處兩山夾一谷,河谷四季清流不絕,谷口有一個小鎮,就是沙河口,鎮名便是由此河谷得來。
此時雖已嚴冬,沙河之中卻依舊水聲淙淙,儘管溪流不大,卻不絕如縷,河岸兩邊全是人工種植的楊樹,這個時節自然光禿禿的,要等到春暖花開的時節,纔會抽枝芽。
跟前兩天一樣,林月虹並沒有在小鎮裡面駐留,只是補充了一些日用品,打聽了一下週圍環境,兩人便離開了沙河口鎮子,駕車沿着公路進山,打算去山裡找個較爲僻靜的地方浪漫一下,方纔已經在鎮裡打聽明白,這裡進山很方便。
沙河盛產一種約莫拇指大小的石籽,即可用於觀賞,也可用於建築,是地板和牆面處理的一種原料,每年要從河谷裡面運出海量的石籽,供應給周邊省市的建築工地和一些特殊的建材廠,所以沿河谷兩岸,修築了寬闊的沙石公路,山口的地方甚至可以並行三四輛汽車。
臨近春節,沙河的採石場基本上都已經停工放假,山裡幾乎見不到半個人影,倒是很符合兩人此時的心意,尤其是林月虹,對沙河裡面的環境非常滿意。
沿着河谷一側的公路,越野車進山約莫七八里的樣子,現了一處小河灣,岸邊有一個兩三百平方的場地,應該是用來堆放石籽用的,臨近河邊,還有整齊的石階直通河中,顯然這裡本身就是一個聚居的地方,當然這個時候早就人去樓空了。
林月虹將越野車停在場地當中,四下裡巡視了一番,笑吟吟的道:“這個地方真不錯!”
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飄起了雪花,暮色中有一種淡淡的孤寂,陳子華的心情不知爲何,居然也隨着天氣有了變化,望了望天空,陳子華道:“今晚這場雪怕是小不了,我看還是不用撐帳篷了吧?在車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