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v章

重生之寡人爲後

31、愛屋

衛昇早早看完了摺子,去興慶宮拜見了太后以後,直接駕臨含冰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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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棋楠已經布好膳等着他了。

看得出來她今日還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的。玲瓏小巧的身子穿着白底水紅領繡蝴蝶對襟褙子,身下是同樣水紅色的百褶綢裙,上面點綴了成對兒的魚鳥,脖頸上還掛了串紅珊瑚珠子。白淨的小臉兒在水紅色的映襯下粉嘟嘟的,像鮮嫩多汁的可口蜜桃,讓人不禁想咬上一口。

衛昇產生了這樣的念頭,便也毫不猶豫這樣做了。在孟棋楠雀躍迎過來的時候,他攬住她的後腦勺,當着滿屋子奴僕的面,在她臉頰咬了一口。

“皇上您……哎呀你咬我幹嘛!”

溫順可愛的小貓兒瞬間炸毛,化身張牙舞爪的野豹子。孟棋楠一天的好心情都被他咬人破壞了,推開衛昇怒目相對,罵道:“你屬狗的!”

衛昇心情頗好地笑着點頭承認:“對,朕屬狗。”

孟棋楠:“……”表叔公別是被瘋狗咬傻了吧!

他看着她白嫩臉頰上的輕微牙痕,遂又俯身低頭在上面親吻一下:“朕輕輕兒咬的,應該是不疼的……你屬什麼?”

孟棋楠叉腰瞪他:“老虎!山中之王,專門吃你!”

衛昇哈哈笑,屈指去颳了刮她鼻尖:“什麼山中之王,頂多算是頑劣的小貓兒罷了。”

掌燈了,燭光明媚照進他貫來陰霾的眸子,兩眼彎彎就像盛滿了太液池中的春水,又柔又亮,孟棋楠忽然覺得生病的感覺又來了,心口咚咚的,腮邊也發燙。

不對,扶桑花兒說這不是生病,這叫情竇初開心如鹿撞。

孟棋楠享受着新鮮的愛戀感覺,歡歡喜喜地挽上衛昇胳膊:“皇上您坐。”

蓮子羹、荔枝肉、杏酪鵝、鱸魚膾、酒糟鵪子……紅絳呈上帶着楚國風味的菜餚,而且爲了讓衛昇對孟棋楠印象更好,還美名其曰都是賢妃娘娘親自下廚侍弄的。

安盛拈起薄得透明的魚膾放入碗中,衛昇見之挑挑眉:“都是愛妃做的?這刀法不賴,練了有十幾年吧?”

孟棋楠瞧瞧自己十指纖纖的玉手,訕笑道:“雖然不全是臣妾做的,但臣妾也出了不少力呢。喏!蓮子是我剝的,差點把指甲都弄斷了。”

衛昇對這句話很受用,沒有怪罪含冰殿的人糊弄他,反而還連喝了兩碗清熱降暑的蓮子羹。孟棋楠捧腮笑眯眯看他,都把他看得不自在起來。

“看朕作甚麼,你自己快用。”

孟棋楠看他吃得香,覺得自己體會到了紅絳所說的那種甜蜜,遂笑道:“我不餓。皇上,紀婕妤好像還沒用膳,我把她喊過來一起吃吧?”

衛昇的臉立刻陰了幾分,把筷箸一扔表示吃好了,安盛見狀急忙送來漱口水。他含了一大口在嘴裡,須臾不悅吐掉,用絲帕擦淨嘴角,方纔陰陽怪氣地開口:“這麼惦記她,你怎麼不親自送湯送飯過去?”

沒有眼色的女人,盡會破壞氣氛!

孟棋楠一怔。原來表叔公是怪寡人還不夠體貼周道?她想想也是,自己在溫柔體貼方面還真是不擅長,於是決心改正:“嗯,我馬上給她送過去。”

……

衛昇差點沒被她氣死。

青碧在食盒裡裝了滋補湯水和幾樣清淡小菜,孟棋楠臨走之前忽然想起什麼事,回頭對衛昇風情萬種地笑了笑:“皇上待會兒沐浴過後就請直接去臣妾房裡罷。”說完掩嘴羞澀,婷婷嫋嫋地走了。

衛昇因爲這句話,低落的心情瞬間高漲,才小坐了半炷香功夫就要去浴房。

安盛勸道:“太醫叮囑飽腹時不宜洗浴,皇上您才用了膳,再坐着歇會兒吧,無聊的話小人給您找些樂子消磨時光,聽曲兒行麼?”

衛昇沒想到自己做事還要被奴才阻撓,拍着桌子站起來:“哪兒那麼多廢話!去浴房!”

“可是……”

衛昇恨他不懂心意,拿眼狠狠剜他:“朕沒吃飽!”

夜深人靜,白日的喧囂都已消失,靠近太液池的含冰殿愈發空寂,連奴僕們也三三兩兩各自休息,剩下的在門外廊下倚着打瞌睡。孟棋楠估摸着紀婕妤那裡已經水到渠成了,於是偷偷從偏殿裡鑽出來,去小廚房順了壺酒,溜到鞦韆架下對月獨飲。

其實今晚天氣並不算好,月亮躲在雲後面沒出來,星星也稀稀拉拉的。不過太液池吹來的風吹散了暑熱,清涼水汽拂過嬌面,孟棋楠享受了難得的清靜一刻。

“表叔公你得謝我,是我讓你和心上人成就好事呢。”

她笑着坐上鞦韆,歪歪斜斜躺了下來,還蹬掉繡鞋把腳露出來吹風,白白的腳趾頭搭上系鞦韆的繩索。

“月黑風高殺人夜……呸呸,是夜半無人私語時纔對,真是幽會的好時機呀,花前月下郎情妾意,嘖嘖……”

想起衛昇溫香暖玉在懷,自己卻孤零零躺在鞦韆上喝酒,孟棋楠心裡頭有些鬱結,覺得不公平。

但是青碧說過女人喜歡男人就要賢惠,讓表叔公和心上人打着寡人的幌子幽會,算是賢惠吧?還有紅絳說過要愛屋及烏,寡人給他們當掩護,暗中保護好紀婕妤,這也算愛屋及烏吧?

孟棋楠也不知偷了壺什麼酒,喝了幾口腦袋就有些暈了:“喜歡一個人要爲他做這些事兒?真是好奇怪……看來寡人的侍君們都不是真心喜愛寡人,慣會爭風吃醋的……”

天氣涼快酒意又上頭,沒一會兒孟棋楠迷迷糊糊睡過去,竟夢見了十五歲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和弟弟還在太學裡唸書,正好學到諸子百家之說,一日母皇突然過來,隨口叫他們分別說說所學心得。

弟弟是個規規矩矩的少年,不像她從小就胡鬧,正經又恭敬地回話:“研夫孟荀所述,理懿而辭雅;管晏屬篇,事核而言練;列禦寇之書,氣偉而採奇;鄒子之說,心奢而辭壯;墨翟隨巢,意顯而語質;屍佼尉繚,術通而文鈍;鶡冠綿綿,亟發深言;鬼谷眇眇,每環奧義。情辨以澤,文子擅其能;辭約而精,尹文得其要。”

母皇含笑輕輕點頭:“看來恆兒確實學到不少。棋楠你呢?”

孟棋楠記得自己那個時候府裡新收了位俊美侍從,她正與之如膠似漆,恨極了太傅每天佈置功課佔用時間,所以沒好氣說了一通壞話:“儒家以禮害法以情誤國;法家國強而民弱,過猶不及反受其害;名家詭辯只逞口舌之強;墨家兼愛無視人性迥異,善惡不辨是非不分;道家無爲實乃無膽作爲!這些都是沒用的東西,兒臣學來幹什麼?母皇,我要回府,我不要在這兒浪費光陰。”

太傅聽了她一席話被氣得吹鬍子瞪眼,儘管他的鬍子被燒了還沒長出來。

母皇對着天生反骨的孟棋楠嘆息搖頭:“你啊你……”算是默認了她不上課的請求。

孟棋楠得意地向太傅做了個鬼臉。

從此以後她再也沒進過太學的門,卻最終成了女帝。

孟棋楠至今也不明白,爲什麼退位的母皇要把玉璽傳給十六歲的自己。

若是問她當皇帝好不好,她自然回答是好的。權力、財富、男人,什麼都是最好的。

可若要問她是不是想當這個皇帝,她卻答不出來。她不知道。

當了半輩子皇帝,孟棋楠依舊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砰!

不知是孟棋楠睡覺太不安分還是風太大,她睡到半途忽然從鞦韆藤椅上摔了下來,頓時夢境破裂,她也跌得半醒。

“唔……好痛……”

孟棋楠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鞦韆架下細茸茸的小草,夾雜了幾朵不知名的小花,平素站着幾乎都察覺不到小花的存在,此時柔軟多色的花瓣近在眼前,細看之下倒也不遜色於牡丹。她渾渾噩噩伸出手指,想撥弄一下這些匍匐在地面的小東西。

“你們怎麼變這麼大呢?平時看都小小的……還是寡人變小了?”

一聲極細的嗤笑聲從頭頂飄下來,孟棋楠帶着一臉迷惘擡頭,正好對上衛昇琥珀般的淺色瞳孔。

衛昇收回踢鞦韆的腳,彎腰把她扶了起來,聞到她呼出的酒氣,有些釋懷:“原來是醉了。”

想起他們第一次相遇在侯府花園,她也是飲了酒,用酒壺砸傷他的頭,還砌詞狡辯不肯認錯,甚至強吻了他……

有仇不報非君子。衛昇勾勾脣,埋頭在她水潤的脣瓣兒上啃咬幾下,意猶未盡地放開,舔舔嘴角問道:“認得我麼?”

孟棋楠在他懷裡醉成一灘爛泥,睜大眼睛費力把精神聚集到一點,半晌才吞吞吐吐說:“認、認得……表叔、叔公……”

“很好,還沒糊塗。”衛昇的掌撫上她姣好的臉,兩指夾住腮邊軟肉微微用力,“你怎麼在這兒?”

孟棋楠被揪了臉犯疼,皺着眉頭哼哼:“我當然在這兒啊,嘶!疼……你才、纔是……爲什麼在這裡啊?”

你還敢問!你還有臉問!

衛昇想起他剛纔滿心歡喜地洗浴過後,進屋準備跟時而頑劣時而溫順的小狐狸好好溫存一番,哪曉得牀上帳幔一掀開,裡面赫然坐着紀婉蘭!

他真是肺都要氣爆了!

“愛妃真是賢惠啊,主動把別的女人拱手送上,夠大方,呵!”這幾句話是從衛昇牙縫裡迸出來的,滿口銀牙險些咬碎。

孟棋楠腦袋暈乎乎的還以爲他在誇她,笑嘻嘻說:“小意思,誰叫我是賢妃嘛,當然要賢惠咯。”

衛昇忍着滿肚子火氣,摟着她香軟的身子往偏殿拖去,一路冷嘲熱諷:“幸好朕封你的是賢妃,若是封成妒妃,你豈非要做天下第一的妒婦?”

孟棋楠腳步踉蹌地跟着他挪,神智不清還知道辯解:“不會的,我喜歡你,所以會對你好……賢內助、愛屋及烏……嗯,我記得。”

其餘的話衛昇都沒在意,獨獨那句“我喜歡你”就像一塊火烙,深深印在他胸口上,甚至燙入肺腑,刻在骨裡。

從來鮮少流露情緒波動的眸子裡隱隱泛着波濤,一國之君的聲音都變調了:“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再說一遍!”

“什麼啊……”孟棋楠揚起素淨嬌美的小臉,不高興地伸手攬住衛昇脖子,撒嬌道:“表叔公抱緊點,我要掉下去了。”

滿腔渾濁惡氣頓時散盡。

衛昇索性打橫抱起孟棋楠,踢開偏殿的門就閃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是架空文,但大體背景可以看做唐宋時期。文中關於諸子百家的點評取自《文心雕龍》。

猜猜下一章有肉吃麼……哈哈哈\(^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