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小指甲蓋那般大的顆粒,從鬼母的腦袋裡飄出來,泛着淡淡的黑霧,在半空旋轉一圈,對着凌輕那方停滯幾秒,然後,毅然決然的衝進黑嬰腦袋裡。
那是鬼母的命魂,鬼物最爲重要的東西。
黑嬰就那樣瞪着眼,靜止不動。
而鬼母的鬼身,則自動融入到黑嬰的身體裡,一隻五級鬼物的獻身,讓黑嬰小身子顫抖好久,才慢慢平靜下來。
水蘭臉上的淚,如奔涌的泉水,嘩嘩的流。
柴火跟着去關押水泳姿和魚古妙,剛一回來就看見這樣慘烈的一幕。
“哇……!”張嘴,柴火就嚎啕大哭,蹲在黑嬰下面,仰頭看着黑嬰靜止不動的身子,哽咽着:“鬼母,嗚嗚……你不要走,嗚嗚……”
鬼母獻上了自己的命魂,只爲撫平黑嬰的狂躁。也爲了,給黑嬰幾分靈智。
她的一生,都在爲了孩子而活。生前,胎死腹中,她追隨委屈。不甘一念成鬼,數百年的修煉。最終遇到黑嬰,就像是找到了人生的救贖。
凌輕軟綿綿的靠在冰晶之牆上,僅剩的一份意識,好似也察覺到外面的悲慘,小臉上留下一襲淚。
“孃親,鬼母不是消失了,而是永遠的爲守護黑嬰而存在。”曼曼放出七彩的流光,支撐着凌輕虛弱的身子。
肚子裡的小傢伙,需要的成長能量太過巨大,凌輕幾乎一大半的能量都給了肚子裡的小傢伙。剛纔能凝聚出一堵冰晶之牆阻攔黑嬰,已經是極限。
石斂飛速趕到的時候,就看見黑嬰已經漂浮下來,垂着腦袋,坐在草地上,旁邊,柴火失神的默默流淚。
水蘭守在也冰晶之牆外,散發出來的氣流波動也極爲不穩。
“輕兒!”石斂一眼將冰晶之牆裝進眼眸。
手起靈力,輕柔的將冰晶之牆碎裂開,看着那側躺在地的女人,石斂心痛的上前,就着草地坐下,將她放在懷中。
凌輕有了曼曼的力量支撐,緩緩睜開雙眼,纖長捲曲的睫毛微顫,“石頭。”
叫出一聲,找到了依靠。
側頭,凌輕神色莫名的看向黑嬰,衝着柴火說道:“把他抱過來。”
柴火西里呼嚕的抹了把臉,小臉跟花貓似的,胸膛一抽一抽的將黑嬰抱起來。
黑嬰一反常態,好像被突然打了鎮靜劑一樣。
將黑嬰放在腿上穩穩的坐着,凌輕伸手,愛戀的在黑嬰腦袋上揉了揉。
“小傢伙,鬼母一直跟你在一起,她沒有離開。”凌輕擡起黑嬰的葡萄眼,直視。
“主人,爲什麼我會不受控制?爲什麼該死的我要狂躁?主人,我不想的,不想傷害鬼姑姑。”
鬼嬰張口,流利的說出話來,聲音是軟綿綿的童音,極爲好聽。
凌輕笑的溫潤,泛着一種初爲人母的光輝,“小傢伙,不用自惱,你的身體裡,一直存在那個道修精純的血,被他控制在情理之中。只是,他竟然能召喚出你的大惡執念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輕嘆一口氣,凌輕接着說:“不過這次之後,就再也沒人能控制你的身體了,你就是完完整整的你。擁有了靈智的鬼修。你已經不只是鬼物了,知道嗎?”
黑嬰小臉蛋兒上掛起了水面條,熱滾滾的燙的柔嫩的肌膚也出現紅痕。
“鬼姑姑,嗚嗚……對不起鬼姑姑。”黑嬰好似找到了宣泄口,張嘴嚎起來。
引得柴火和水蘭也不停的抹淚。
遠遠的被凌輕喝斥開的井少文幾人,也胸中憋悶,萬分不是滋味。
黑嬰的周身,出現一點一點盈盈的金色光斑,將他緊緊圍繞,飛舞旋轉,好似跳上一曲安慰母愛之歌。
末了,金色光斑悉數鑽進黑嬰的身體,將他變得漆黑的肌膚,再度變得白嫩嫩的。
黑嬰就那樣張着嘴巴,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小手臂,白白嫩嫩的小手臂,肥嘟嘟的可人兒疼。
自從弓元將它從罐子裡放出來,這小傢伙快兩年了,還是那個奶娃模樣。穿上了背心和三叉褲,一直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模樣。
“看,鬼母還沒有離開你,一直陪着你。”凌輕有些蒼白的臉,笑起來看的人充滿了愛憐。
伏犀眼眼底,悲痛一閃而過。
石斂將凌輕緊緊的摟着,給愛妻無聲的支持。
黑嬰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哽咽,恢復成往日可萌可萌的小模樣,衝着凌輕直點頭。
“主人,還是讓老大住進我的身體吧,這身子,要想長大,還需要塗煉。”黑嬰認真的看着凌輕,還帶着一絲祈求。
他要好好活着,要活的精彩,要讓鬼姑姑跟他一同笑看天地變化。
“小傢伙,你考慮好了?”凌輕氣息有些不暢,說的極慢。
黑嬰點點頭,堅定的小眼神看的凌輕一陣心疼。
這小傢伙從有意識以來所經歷的,都不是他小小的身軀所能承受的。
他或許可讓人恐怖驚悚,或許曾經弒殺,或許當初將萬千鬼物生吞活剝,但是,那都是在沒有靈智之前,慾望的本能。
他只是,遵循了優勝劣汰的物競天擇。
每一種生命的存在,都有他的生存規則。
“曼曼,去吧。”凌輕想要將黑嬰抱進懷中,奈何身體無力。
石斂趕緊接過來,一手摟着小傢伙一手摟着凌輕。
黑嬰再度睜眼,已經成了曼曼。
凌輕又睡了過去,被石斂送去了禁地之內,留下柴火和水蘭看着。
這一睡,就是四天。
乾龍宮正殿之內,石斂身穿雲下帝國的龍袍,暗紅色的主調,繡上的不是五爪金龍,而是魚龍。
魚頭魚身龍尾,古老而神聖。
石斂渾身凜冽之氣不停的散發,讓一堂的朝臣忍不住垂頭弓背,全心全意臣服。
站列在那兒的,還有封子泰幾人,井少文正拿着傳音石,跟水木土三系管事之人聯繫。
這是石斂第一次將所有的勢力集中在一起。
“魚古妙勾結外人,製造混亂,亂動國君龍體,從今天起,剝去魚古妙皇室身份,貶爲平民。剔去靈根靈骨,永久關押。”
東萬依舊是皇宮總管,如今他正在宣讀懲罰魚古妙的聖旨。
朝臣譁然,卻沒人敢上前爲魚古妙求情。
“芮柔,水泳姿就處決了吧。”石斂想到還有那麼個罪魁禍首,又不想讓自家愛妻勞神費力。
“是,殿主。”芮柔在朝臣驚訝的眼光下,忽而就不見了。
“小爺爺後日大葬,大皇叔跟我一起進入皇陵。”石斂對着魚古翔說着。
自從公開了石斂和魚君昆的消息之後,幾人的關係,也隨之一變,石斂,少了魚古一輩。
“是,國君!”魚古翔沒有異議。
“雲下帝國,要統一雲下洲!”石斂靠近椅背,輕飄飄的吐出一句話。
不管是膽兒大的,還是膽兒小的,都擡起頭詫異的看向石斂。
石斂不迴應底下人的視線,務直摩擦着指腹。
“國君聖明!”朝臣跪拜。
沒有人反對。
因爲這位雲下國君,有這個實力。
五系之族,已經有三族被雲下帝國納入版圖,剩下的兩系,還愁謀劃不來嗎?
石斂一擺手,將朝臣揮退,空蕩蕩的大殿,只留下封子泰一行青石殿之人。
“嚴峰,抓到了嗎?”石斂漫不經心的問道。
幾人面面相覷,一個個的推攘着。
“殿主,只是重傷,沒有抓到。”井少文唯唯諾諾的上前,小心翼翼的說。
“什麼時候,你們的能力,讓我沒辦法帶你們出去見人了?”石斂一掌推出去,頓時幾人就胸前翻涌。
一個個感動的熱淚盈眶,殿主什麼時候這麼人性化了?如此撓癢癢的懲罰,還真是從來沒有過。
“殿主,那嚴峰本事詭異的很,出手打的我們措手不及。只怕,只有主母或者主母身邊的……”
田冰羽是在場唯一的女性,就被幾人攛掇出來解釋來了。
石斂擺擺手,表示知道了。
井少文這時候趁機稟告:“殿主,這火族火柔登上族長之位,就將火族大長老一脈給囚禁了起來。尤其是火巖,被關押的死死的。如今火族可算是元氣大傷,我們要不要……”
“不用,這種時候,元嬰期以下的修爲,已經參加不了戰鬥了。金火兩族,要麼,就一舉拿下,要麼就只能對峙。”石斂幽潭一般的狼眼,一切,都看的極爲清楚。
是時候,將那些老傢伙給引出來了。
“哦對了,金火兩族不是還有很多世俗產業嗎?你們就去隨心所欲的搞。”
豐潤的脣,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底下的幾人對視一眼,興奮地很,尤其是井少文,被凌輕擺了幾道,那空間戒指,可是癟癟的。
就在這時,魔雲學院上空出現了一道白噗噗的身影,白頭髮白鬍子白衣裳,這麼一個白團兒,一看就知道是魔雲學院雲下分院的院長,白鶴!
白鶴將自己的身影凸現出來,強大的氣勢頓時外放,讓人不敢忽視。
陪城和雲都裡的人,都能清晰的看見他。
白鶴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光幕,上面寫了一段話。
“即日起,魔雲學院雲下分院歸順雲下帝國,成爲雲下帝國的附屬學院。魔雲學院雲下分院從明年招生,全憑雲下帝國國君做主!”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魔雲學院不是一直保持獨立嗎?怎麼突然歸順雲下帝國啊?”
“是不是說明,咱們雲下洲就要大一統了?”
……
看見的人,無不驚訝討論。
白鶴似乎覺得還不夠,將他的靈力瞬間外放到無極限,開口將那段話傳佈到雲下洲各大城池。
頓時,雲下洲都沸騰了。
“即便這樣,也不能放過你。”白鶴身後,石斂突然出現。
白鶴轉身,笑的一臉小賤小賤的,討好的看着石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