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份,現在還不是告知世人的時候,不是他不敢,而是如今的情形讓他不得不低調。
青石殿橫空出世,已經引得各方勢力警戒探究,再跟子桑家掛上鉤,那就更引人注目。
子桑家不出兩個月,絕對會再度崛起,到時候一些隱秘世家,估計也坐不住了。
而輕兒三個月內臨盆,他怕。
怕有心人把注意打到輕兒身上,潛在的敵人,就跟狗聞到屎一樣靈敏。
左丘家一直沒有動靜,他不但不高興,反而困惑。左丘家怕了他們?那不可能,大族威嚴是絕不容侵犯的。
所以,左丘忍氣吞聲按兵不動,那一定是在謀而後動!
石斂拉着凌輕,腳尖一點直接從一樓落到四樓,俊逸靈動的身姿看得人眼發直。
強者爲尊,更何況兩人還有不同凡響的身份。頓時,兩人就引來一大票崇敬者。
“青石殿主,輕兒,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子書帆的直直盯着凌輕,那想念的對象,可不就一人嗎?
石斂氣得臉色鐵青,當着他的面對他愛妻表示想念?這不是公然挑釁他要挖牆腳嗎!
囂張到他頭上?
“呵……”一聲從肺葉直衝喉結的冷笑響起。
忽視掉另一道灼熱的視線,石斂改牽爲摟,將凌輕往懷中一帶,尋個大圈椅並排坐下。
“子書少主,本殿的夫人,可不是你能想念的!我家輕兒跟你既不是朋友,又不是親人,所以你沒有想念的由頭。這要是傳出去,人都會說子書少主不要臉,是個無恥賤人,覬覦有夫之婦!至於本殿……那就更加不能想念了,本殿沒有龍陽之好!”
揚揚下巴,石斂說的有模有樣,把子書帆那是貶了又貶。
說的那叫一個有理有據!
“呵呵……”
面癱夕陽也忍不住笑了,看着好友吃了屎一樣的表情,他表示一種新奇的愉悅。
子書帆狠狠瞪他,氣得胸膛起伏,本想要激怒石斂又表達自己愛意的,結果呢,被他反將了一軍!
不愧是雲下洲第一人,若他生在雲中洲,只怕雲中四公子的名號都沒有他一人響亮!
“青石殿主嚴重了,本少主自然不會是龍陽之好的推崇者,本少主只是……單純的喜歡輕鴻仙子而已。”
子書帆沉沉氣,悠哉哉看了石斂一眼,乾脆挑明瞭說。
“不準!”沒等石斂怒氣爆發,凌輕就皺眉低喝:“不准你喜歡我。”
“哈哈哈哈!”
石斂暢快極了,頓時覺得那口堵在心頭的氣兒順了下去。
子書帆錯愕,姑娘家誰不希望優秀男人上趕着喜歡?
錯愕之後,子書帆低下頭,額間碎髮遮住了他狹長的丹鳳眼,眼中的悲傷只有他自己知道。
原來,他連競爭的機會都沒有。
夕陽看了看凌輕和石斂,再側頭看看自家好友,不禁輕嘆一聲。
短暫的沉默之後,夕陽對石斂道:“青石殿主,子桑家的那個大陣,簡直就是空前絕後啊!”
石斂很自信:“自然,奪舍攻守陣是我目前爲止的巔峰之作,上古大陣!若非我那時修爲不夠,怎麼可能讓左丘頡給破了!”
顯然,石斂對夕陽的態度比子書帆溫和百倍,還有一種遇上臭味相投的知己味。
“青石殿主,在下最近也在研究一個上古大陣,主殺伐,但是有兩條針線一直不得融合,如果你有興趣的話……”
主殺伐?石斂眉一挑,這個陣……難不成是……
“鋒矢血煞陣?”
石斂看似淡定道,心頭卻有一萬頭草泥馬狂奔,雲中洲這塊貧瘠之地還有人知道這等陣法?聽夕陽的口氣,彷彿能布九層了!
夕陽騰的站起來,臉上由於激動而通紅,雙眼跟探照燈似的打在石斂身上,結巴道:“青青……青石殿主……天啊,你居然,居然知道!太好了,太好了!”
太過激動,夕陽在原地轉圈圈,低聲語無倫次說着,神神叨叨的模樣彷彿魔怔了。
凌輕瞅瞅石斂,只有她才知道他的激動,攬在腰間的手都收緊了。
看來這什麼什麼陣,是個絕對的好東西。
湊到凌輕耳側,石斂低聲道:“這陣在一定範圍內會主動攻擊,不像奪舍攻守陣,要別人先攻擊醞釀夠了才反擊,太被動了。如果把鋒矢血煞陣與奪舍攻守陣聯合布上,形成陣中陣,那簡直太霸道了!”
瘋子!完完全全的瘋子!
沒有人想過或者做過這等危險瘋狂事,兩個上古大陣疊成陣中陣,這是要逆天啊!
夕陽來回踱步兩番,最後定定看向石斂,咬牙道:“青石殿主,這陣法我只有半圖,剩下的都是根據半圖推演出來的,這是我多年來的心血。所以……還希望青石殿主保密。”
鄭重的聲音讓石斂不禁肅然起敬,能根據半圖推演到九層,這人還真是個陣癡!
這種專心如一又有血性的男人,值得結交!
“夕公子放心。”石斂少見的收斂傲氣,平心靜氣做出保證。
遇強則強,而不是遇強則殺。
只有同等級的強者鬥法,纔會讓自己更加強大。
顯然,在陣法造詣上,石斂把夕陽視爲同等級的強者。不曉得夕陽知道後,是該慶幸自己的能力還是該冷呲石斂的狂肆?
兩個大男人眼神第一次交流在一起,碰撞出……咳咳,友誼的火花。
夕陽小心翼翼從脖子上拽出一顆猶如殘次品一般的血紅晶石,咬破手指滴上兩滴血,一張羊皮紙就從血紅靈石中飄出來。
看着這一幕,石斂背脊一顫,瞳孔微縮,心頭一股異樣升起,熟悉而陌生的感覺。
直到夕陽將羊皮紙遞過來,石斂才恍然。
壓下心頭異樣,接過一看,頓時心思都全放了進去。
再從身上某角落搜出一張羊皮紙,線條很新,一看就是近年才繪製的,這個,就是他的推演了。
兩紙放在一起,石斂讚歎:“你是個天才。”
夕陽一愣,忽而又欣喜,能得到陣法宗師的讚揚,他爲何不欣喜?
沒錯,夕陽一直以來的遺憾,就是久久攔在了十級陣法宗師之下,九級陣師!
而石斂,貨真價實的十級陣法宗師,因爲他布出了上古大陣!
能布出上古大陣的,首先得有上古大陣陣圖,其次有相應的佈陣材料,最後,要有高超的佈陣能力。這三樣,石斂完備,而夕陽,缺了一二。
“推演的不錯,但東北角的陣眼輻射範圍小了。還有這兩條陣線,不是不相容,而是他們的陣線走向有問題。”
石斂看了半個時辰,骨節分明的手在羊皮紙上指着,淡淡道,一邊皺眉,一邊運轉大腦。
夕陽沉思半響,然後拍手激動地語無倫次:“對對對,對對!小了,小了!確實小了!可是……這裡需要用到虎錫石,哎!萬年虎錫石才雞蛋大小,要支撐這個陣眼的,至少要拳頭大小……哎!”
果然,佈陣材料少,再強大的實力也沒法施展。
石斂仿若沒聽到,自顧研究那張半圖。
現在,他不能陷入夕陽推演的定式思維了,要打破陳規,另闢蹊徑。
兩人湊做一堆研究陣法,子書帆從打擊中回過神來,又恢復吊兒郎當公子哥兒模樣。
只是不再偷瞄凌輕。
凌輕撐着下巴,看似發呆卻在跟青石殿內的曼曼聊天。兩人琢磨着,今晚鬼市該高調還是低調?
天倫城的一條小巷,幽深陰冷。
兩個身穿青色道袍的人罵罵咧咧跑進來,一陣怒罵。
“該死的!又被那小子逃了!”
“也不知道啞奴那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練成九級鬼物!不過這就是他不對了,不乖乖回道淵獻上忠誠,還躲避我們的追捕!”
“軍師兄,怎麼辦,咱們這次又空手而歸,嚴大師鐵定要大怒。”小個子道修瑟瑟道。
“怕什麼,嚴鬆是跟着善紋大師姐去了雲下洲的,已經被判定爲善紋大師姐一黨,正受內淵排擠呢。他最多罵兩句,不敢動手。這時候還能動手,咱們就……”軍師兄冷呲一聲,頗爲不屑。
善紋高調回到道淵內淵,不提以往之事。拜見淵主之後,悄無聲息做回內淵大師姐,得到至高無上的地位,正受內淵人眼紅排擠呢!
“可是嚴大師不知受了什麼刺激,性情大變啊,以前的溫文爾雅都成了傳說。聽好多道友抱怨,一個不小心,就要被打成重傷呢!”小個子嚇得臉皺作一堆。
“啞奴那小子有幫兇,我們就兩人,沒收穫是意料之中,能抓到那是立大功。嚴大師還分得清局勢,鬼市持續也就一個半月,他暫時不會折損人手。”軍師兄分析得頭頭是道,一甩手轉身離開。
小個子一見,連忙跟上。
兩人離開一刻鐘以後,那陰冷的小巷從地下冒出一陣黑煙,黑煙驅散,能看見五條清晰的鬼身。
水蘭皺着眉頭,琢磨兩人的談話。善紋……嚴鬆……還有那個主子的跟屁蟲善之,他來雲中洲,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側眼看看啞奴,那廝還沉浸在驚嚇中。
地下鬼和識香鬼兩隻沉默,這幾天接觸到的東西,完全打破他們以前的認知。特別是道淵和鬼修那種微妙的關係,更是讓他們堂皇。
“啞奴,你可認識善之?”水蘭漫不經心問道。
“善之?”啞奴堅定搖頭:“爲人時,我就一藥童,根本不認識內淵大人們。就算善紋大師姐,也是因爲當年她的事人盡皆知,才知道有這號人物。”
頓了頓,啞奴接着道:“以善爲姓,都是淵主親傳弟子。”
水蘭眼一睜,一個可怕的念頭嚇得她鬼身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