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喂,出大事兒了!咱鬼蜮攤上大事兒了!”
“少跟這兒唧唧歪歪擾亂鬼心,我說地下鬼,你這又是道聽途說了哪兒的消息,放出來嚇唬人?”
“少血口噴鬼!田雞,你丫就是羨慕嫉妒我們地下鬼一族的本事,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我可跟你說了,這事兒千真萬確,我們一族的鬼修可是看到了不下上千起!咱們北域西南那一帶,從前幾天開始,鬼物瞬間消失一大半,好巧不巧的,那些鬼修都是司靖尊者的部下!”
名爲田雞的鬼修略一沉聲道:“老李,此時當真?若有半分虛假,你就等着被司靖尊者的屬下撕成碎片吧!”
地下鬼老李渾身一抖,卻錚錚有聲:“千真萬確,每每那些鬼修消失之時,都有一道黑影閃過,可勁兒嚇鬼來着!”
“天哪!這是鬼蜮之災啊!”
“是不是冥界來人,爲了重整鬼蜮勢力啊!”
“開什麼玩笑,冥界現在已經自顧不暇,哪兒還能估計鬼蜮?”
“那是爲什麼?難不成是三大尊者準備開戰?我滴個祖宗爺啊,這可是毀天滅地的大事兒!尊者打架,小鬼遭殃呀!”
“胡說什麼,尊者們是不顧咱們小螻蟻死活的麼?沒了我們,他們就是孤獨的尊者了!還是要我們這些個綠葉,才能襯托出紅花的!”
“那你說,這是爲何……”
……
茶肆裡,爭吵聲議論聲鼎沸。
三樓的雅閣裡,確實詭異的平靜。
“那道黑影,會不會是主子?!”柴火雙眼亮晶晶的,綻放出駭人的光亮,好似找到了珍藏許久卻又始終許久的寶貝。
“地下鬼,去跟你那個族人接觸接觸,問問具體情況。”水蘭看向地下鬼,沉穩的臉上也不由漏出希冀的光。
地下鬼咻的鑽進地板裡不見了。
“主子,是主子!”噬靈鬼拽拽遮身的白條,砸吧砸吧隨手塞進嘴裡的遊魂。
來鬼蜮最大的收穫,估計就是這吃貨了。
因爲他一來就沒停過嘴!
柴火恨鐵不成鋼的瞪他:“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蠢靈靈,你倒是想想辦法找到主子啊!”
“好吃,主子讓吃!”噬靈鬼絲毫不在意柴火招呼上身的巴掌,捱打捱得心安理得,吃得也心安理得。
識香鬼接受到水蘭詢問的視線,攤攤手,一副無奈的樣子,“還在雲中洲的時候,聞香就斷了,我聞不到主子在哪兒。”
聞香突然斷開的那個時候,也是石斂和凌輕魂契通道斷開的那刻。
隨着凌輕肉身的毀滅,一些通過肉身建立起來的媒介,也消失無蹤。
啞奴靜靜的站在角落,眉頭緊鎖,追蹤這種事情,還這不是他的強項。
幾隻想不出辦法來,只好耐着性子等着地下鬼歸來。
“如果地下鬼也沒有帶來消息,我們就朝西南去,哪兒事故頻發,一定是有原因的。”
水蘭的提議自然是被幾隻齊齊接受,沒有凌輕的日子,水蘭儼然就是他們的大家長。
上空,大紅的影子仿若一道流星劃過,在鬼蜮灰暗的天空下,顯得異常閃亮。
緊跟着,一些若影若現的黑影也緊跟而去,看那方向,不正是茶肆里正討論的地方麼!
“娃娃……”火紹冶嘴角勾起,露出溫和而滿足的笑。
還有一股,志在必得。
火鐲傳給他消息的那一刻起,就激發了他掠奪的慾望。
石斂既然給不了娃娃安全,他何嘗甘心放手?
所有鬼物關心的西南地界,一片哀嚎。
一條纖細的身影一蹦一跳間已經收割了無數生命。
身邊,一隻骷髏架子咔咔咔行走着。一朵白色曼珠沙華一枝獨秀,一個紅團兒一彈一彈。
四個生命體,詭異的組合,卻讓鬼修聞風喪膽。
距離四人組大約三百公里外,一隻精良的鬼修部隊正在趕路。
“鬼皇大人,又有接近三千名從原地鬼修失蹤了……”
欽原面色如鐵,心中大駭。
身爲司靖尊者留守北域的鬼皇,竟然在他眼皮子下發生了如此詭異的事情,這叫他如何跟尊者交代?
這是生生給了他倆大耳瓜子啊!平白的叫那幾個喪心病狂看了笑話不說,他還深深的恐懼自己會不會成爲管轄地最後的鬼修……
“最初發生在哪兒?”欽原鬼皇大人厲聲問。
他一定要儘快杜絕這種詭異的事情!
他一定不能成爲自己管轄地最後的鬼修!
那幾個喪心病狂一定會把他分吃了的!
“是……是鬼魔海……”
頓時,欽原臉色慘白,嘴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烏黑。
他是給嚇的!
那個地方,不正是關着那位大人要的俘虜麼……
難道說……
一個可怕的念頭忽閃,欽原嚇得背脊汗水流淌。
她逃了!
想當日那個昏迷中的女子,驚鴻一瞥,也是九天玄女般耀眼。
尊者大人都不能決定她的生死,那位大人想要的俘虜,人中絕色的天姿,卻是……鬼怪中的惡魔。
欽原突然有一種打道回府的衝動。
深吸一口氣,欽原沉聲到:“加速前行,半刻鐘內我們要趕到鬼魔海入口。
一切,還要從源頭查起。
“就不勞煩你們走那麼遠了。”一道清麗的女聲驚得一羣男女鬼修瞬間擺出備戰狀態。
她來了!欽原心中一緊,私下張望,魂識傾巢而動。
“鬼皇麼……”凌輕款款撕開藏身空間,步伐不輕不緩,走得那叫一個閒適。
欽原吞吞口水,眼珠子幾乎要膠着在凌輕皮膚上,“你,你……”
“凌輕。”菱脣輕勾,呆萌小臉在灰濛天空的陰影下,顯得幾分神秘,幾分妖嬈。
“凌……輕?”一種鬼修咀嚼這個陌生的名字,不斷回憶鬼蜮從哪兒冒出來這麼個人物來?
欽原更是心驚,此女渾身不可侵犯的氣勢和那若有若無的魂壓讓他如臨大敵。
她被抓來的時候明明是個人類,還受了如此重的傷!可是誰來告訴他,如今能散發超強魂壓的怪物,是怎麼變的!
難怪,那位大人的俘虜都讓鬼驚心動魄。
“對,就是凌輕。可要記清楚了,收割你們性命之人的名字。”
凌輕說完,從肺葉壓出幾聲低笑,讓一種鬼修背脊發寒。
“狂妄女娃,鬼蜮可是你這劣等人類放……”說話的鬼修終究沒能說完。
一雙溫潤如玉的小手,突兀的出現在那人背後,從後腦直直扎進他魂海,捏碎了他的命魂。
直接殘暴的一幕,讓一衆曾經叱吒鬼蜮的精英無不聞風喪膽,嚇得肝膽俱裂。
女!羅!剎!
“小夥伴兒們,幹活兒了。”
紅團、骷髏、白曼三隻一呼啦的從凌輕身後蹦躂出來,竄進鬼修之中瞬間引發一陣鬼哭狼嚎。
凌輕搖搖頭,嫌棄:“吃相怎麼這麼不優雅!”
“魔,魔鬼……”欽原瞪圓眼珠,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這一幕。
終身難忘的一幕,當然,如果他還有終身的話。
嬌小的黑影消失在空氣中,就像風兒吹動鴻毛一般,沒有一個鬼修察覺到她去了哪兒。
只是,從這一羣精英鬼修先後化爲菸灰的痕跡,還是能看出她的運動軌跡。
欽原兩腿打顫,偷偷摸摸往邊緣挪去,想要趁着那一面倒的戰場正熱悄悄撤退。
鬼修是沒有羞恥心的,特別是被冥界放逐的鬼修!
奈何,一雙小巧的手突然出現在他後背,耳邊還傳來清麗脫俗的聲音:“該你了……”
該你了。
湮滅,該你了。
欽原魂識最後一刻,是倒映着一張絕世呆萌笑臉,笑得嬌俏可人,仿若鄰家小妹,親切如玉。
“好像,不在這兒呢……”最後的意識,最後的一句呢喃在魂海飄蕩。
剛剛還鬼修聚集的地方,此時已經見不到一個黑袍加身的鬼修,空蕩蕩一片,風兒一吹,只能聞到空氣中那絲絲鐵鏽摩擦的味道。
“塔塔!”骷髏砸吧砸吧光禿禿的牙齒,衝着凌輕齜牙咧嘴。
“我知道。”凌輕閒閒的瞥了他一眼。
“哎喲喂,這一運動,人家的小腰又細了一圈!可喜可賀!”白曼小人妖對着鏡子不斷擺臀扭腰。
“我估計是不在鬼蜮的,看來,還是要去一趟……誰!”凌輕無視白曼自顧說着,突然扭身戒備得看着後方。
“簌簌……”樹葉摩擦出來的聲音顯得清晰悅耳。
對方是故意的!
凌輕微微蹙眉,心中狐疑,好似在思索着什麼。
緊接着,逆時針一圈的樹枝,開始挨個摩擦,“簌簌……簌簌……”
雙瞳一睜,凌輕臉上露出喜色,喊道:“黑子!”
低沉的笑聲越來越近,“娃娃……”火紹冶在距離凌輕一米之處顯出身影,火紅的衣袍涌動起火浪般的弧度。
“真的是你!”凌輕的語氣中帶着久別重逢的喜悅。
這個冥界玩伴,她可是當成親人一樣的存在。即便在雲下洲鬧出了不愉快,可是誰有能生親人一輩子的氣呢?
“是我,娃娃,我來帶你回家,回冥界。”火紹冶臉上是滿足的笑,溫和又充滿期待。
“你能受得住嗎?”凌輕擔憂的上下掃視他。
人身,可不是能隨隨便便出入冥道,來去冥界的。
“自然無礙。”火紹冶拉起凌輕的手,嘴角翹起,憨蠢憨蠢的樣子跟記憶中的黑子重合。
凌輕恍惚,冥界的記憶瞬間如潮水涌來,讓她忍不住點頭,“走吧,冥叔和孟嬸一定想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