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井菱逃出姜家之後,一路出奇的順利。之後便是騎上馬車揚長而去。雖然姜雲央的確打算帶着井菱遠走高飛,但是還是去想鄴城,打算跟姜雲妨說一聲,畢竟若是自己真的是姜雲央,這樣帶着井菱不告而別,實屬不妥。
而孫氏這邊提着裙角飛速向後門跑去,連思考都忘了,唯一的想法便是攔住姜雲央,若是姜雲央離開了姜家那必定是必死無疑,畢竟自己可是派了不少高手。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還沒出門口便迎來了一大隊人馬,將整個姜家重重包圍。而爲首的正是當今皇上身邊的親衛齊燁。
“將軍這是何意?”孫氏放下裙角,整理好衣裳,定定的看着那魁梧的男人走到她面前:“皇上有旨,姜家不尊聖旨,只得由屬下代勞親自來帶姜將軍進宮診治。”
恍若一道驚雷打在孫氏身上,腳步一個不穩,向後踉蹌幾步,現在這個時候只怕姜雲央早已凶多吉少了。
“怎麼?二夫人可是沒聽明白?”齊燁見孫氏久久沒有動作,挑起濃眉,雙目迸發了凌光。孫氏連忙搖頭,整個人失了氣焰:“將軍說笑了,只是剛剛雲央纔出了門,恐怕大人要白跑一趟……啊……”
話還沒說完,那齊燁手上的劍柄已經抵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霎時一股冷氣襲來,嚇得孫氏驚叫一聲,迫不得已揚着頭,額頭涔出冷汗,垂下眼簾,盯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劍柄。
“少給我耍花樣。把姜將軍帶出來。”頓了頓,雙眸危險的半眯而起,繼而再道:“莫不是你們姜家根本交不出將軍?那之前的話可是兒戲?”再者說他們姜家如果撒謊,那便是欺君之罪。
孫氏冷汗直冒不停,腳步向後退了一步,卻引來齊燁右手一抖,此時抵在她脖子處的已經不是劍柄,而是劍刃。孫氏立刻不敢動作,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將軍息怒。只是雲央確實纔出門啊。”
齊燁不急,收回劍刃。將刀收回鞘內,似笑非笑的開口:“那好,屬下便在貴府叨擾片刻,等將軍歸來再行離開!”說罷不管孫氏願不願意,直接帶着兩個隨從走了進去,而姜府周圍皆是重兵把守。
只怕是一隻蒼蠅都難以逃脫。
孫氏欲哭無淚,人都死了,等一輩子也等不回來了,只怕是姜家當真在劫難逃。
“啊,對了。”齊燁突然停下,走在後面沒有反應過來的孫氏猛地撞上去,由於對方太過健碩,彷彿撞到了一顆大樹,反而被反彈,狼狽的摔在地上。一擡頭便是齊燁居高臨下的容顏:“陛下日理萬機,百忙中抽出時間爲將軍找來神醫診治。所以時間自然不能拖的太長,我只給你們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內若是將軍還沒歸來,那便別怪齊燁不留情面!
當然你也可以派人出去尋回將軍!只限一人!”將最後四個字語氣加重,全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愈發濃烈,在孫氏看去別樣可怕。
倘若她派人出去了,只怕也是有去無回,這擺明了皇上想就此拔了姜家這跟肉中刺。
楚王府
上一次被雲妨誤會之後,蕭容回到王府並未有所動作,只是時不時去一趟玉薌樓,如今的玉薌樓生意漸漸恢復了起色,那些謠言也被他設計攻破,而得來的消息是姜雲妨有意收下野狼。
聽到這個消息時,蕭容莫名的笑了,不想雲妨野心還不小,竟然連野狼那種人也敢收。但只要野狼對姜雲妨不再虎視眈眈,他便也依順了。而前幾天還意外得到消息,邊疆最近少了不少戰事。
整個荀國前所未有的平靜,只是許多事的矛頭都對向的姜家。也有人傳言,這是天要亡姜家,只是他覺得這話說得有些尚早。姜家大房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連同唯一較爲呆傻的姜雲妨此時也更加出色。
書房
蕭容坐在書桌旁,此時的夕陽已經落了半天,天邊那抹豔紅如雪,涉及到的暈光直接竄入房中,將整個清雅的房子布上一絲血色,看着好生美麗。
而他執起筆在一張宣紙上寫着什麼,時不時停下筆,擡頭望向窗外,似思量什麼。突然大門被推開,一身黑衣的天涯走了進來,蹲子行禮:“殿下,姜家被齊燁將軍包圍了。王妃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蕭容挑眉,將筆尖再次落下,迅速在上面拉上幾行字,再把毛筆掛上筆架,將紙條摺疊,在之後起身。
“知道了,你把這個放出去,若是皇上有所動作,本王便起兵。”他一直預防的便是今天,只要蕭音敢除掉姜家,他便是背上這千古罵名,也要擁兵造反,護住這姜家。
天涯渾身一顫,看着那張紙條,猶豫不決:“王爺當真要這樣做?”雖然現在的局面不利於姜家,但是若真的這麼做,不說會不會成功,單說太后那邊,他蕭容只怕是一輩子都要揹着不仁、不義、不孝、不德的罵名而過。
蕭容眼裡未有動搖,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也並未言語。天涯不再多問,畢恭畢敬的接下那紙條轉身離去。
見天涯漸漸離去的背影,蕭容此時心情別樣複雜。這樣做的話,雲妨會理解他嗎?母后又會怎樣對他?
快馬加鞭的兩人奔騰在林中,姜雲妨坐在身後,目光透着不安的盯着前方深邃的小道,覺得看不到盡頭。心裡更是七上八下,只能祈禱,祈禱哥哥不要離開姜家,若離開了便凶多吉少,若沒有離開,至少還有得救。
“櫻虞能不能再快點。只怕哥哥現在處境兇險。”
姜雲妨扯着聲音,好不容易纔在疾風中將聲音順利灌入櫻虞的耳朵。櫻虞得命,雖然很是爲難,但是爲了葉央,她必須拼命:“坐好了阿妨。”話落,輕輕拍了拍馬背,那馬兒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大步邁開蹄子,飛速往前奔弛。
此時天色愈發昏黃,日落大半。估摸着要到戌時的樣子,兩人才看見前方一輛馬車砰咚翻下。而後從林子各處跳出幾道人影,將那馬車團團包圍。
而車上先是寂靜無聲,而後一道黑影募得破窗而出。待落定地面,灰塵瀰漫,久久散去,正站在黑衣人中間的是抱着井菱的姜雲央。
姜雲妨這才鬆了口氣,幸好他們還在,看樣子相安無事。
“葉……唔……”櫻虞剛要驚叫一聲從馬背上跳下,被姜雲妨握住紅脣,另一隻手環住她的腰枝,致使她沒能跳下馬。
“等等,現在不是時候。”姜雲妨壓低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櫻虞片刻便明瞭性的點頭。再瞧瞧的下了馬,兩人藏在一處灌木叢中,觀察接下來的情況。
與此同時姜雲妨小聲與櫻虞制定接下來的計劃。
“這林子裡可有什麼猛獸?和帶有劇毒的?”姜雲妨一邊詢問,一邊四處打量。而這片林子恰好是離人煙比較遠的深山,很有可能有不少猛獸。
“應該有,茵茵便是身帶劇毒的。那我該怎麼做?”她很少藉助的力量幫助自己,倒是還生疏了。
姜雲妨她耳邊低低細語。櫻虞聽得認真最後點頭,貓着身子離去。
而姜雲央這邊,目光警惕的看着四周:“你們是誰,爲何攔我去路?”
“哼,姜雲央,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其中一人冷哼,舉起閃着寒光的大刀,便帶頭充了上去,姜雲央連忙迎戰。而那約摸有二十餘人的攻擊下,姜雲央又怎能應付,每個幾下便處於下風,只能吃力的躲閃。
姜雲妨躲在灌木叢中握緊雙手,手心緊張的涔出冷汗,心裡不斷地念叨,哥哥你一定要撐住。
良久,櫻虞才悄悄跑回來,小聲道:“準備好了!”
姜雲妨暗暗鬆了一口氣,見林子上的天因爲被不明物體漸漸遮住半邊而逐漸暗了下來,林子裡此時已經只有依稀光芒,遠遠地只能看見幾個身影晃動。聊表滿意這種效果,連忙起身,吩咐櫻虞可以行動了。
櫻虞的命,與姜雲妨一同躍上馬,手指含入口中,一吹口哨,那身後便是天搖地動。
這邊的所有人被那口哨聲驚住,緊接着便是萬馬奔騰的聲音。幾人連忙尋聲望去,若隱若現的看見一羣人馬向這邊奔來,爲首的那人舉起右手大喝:“大膽,我等是皇上派來接姜將軍的御林軍,你們敢擋去路?”
那聲音氣魄逼人,渾厚暗啞,由於相隔較遠,倒是分不清是女聲還是男聲。
幾人皆是大驚,眼見着單膝跪地的姜雲央,只要再來一擊便可以殺了他,可偏偏這個時候御林軍來了。
“放肆,還不退下。”姜雲妨繼續壓沉着聲音開口。
那些人左右不定,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辦?姜雲央不死,沒法交差。”此時的殺手們也起了內動,搖擺不定,不知該如何是好。那領頭的乾脆咬牙,一橫心,舉起大刀,面罩下的五官霎時擰起:“管他的呢,殺了你就能覆命。”與此同時大刀向姜雲央落去。
姜雲央咬牙,奮力用受傷的右腳蹬了下地面,身子猛地向一旁撲過,卻眼見着要被砍掉,那人卻莫名驚叫一聲,刀刃落地,偏了一截,直直插在姜雲央腳邊的地面上。
而後那老大捂着脖子便嚥了氣,倒在地上。衆人模模糊糊的看見他鼻子上立起的便是一根箭。
與此同時那邊再次傳來聲音:“放箭。”話音剛落,這邊的人已經抱頭鼠竄,倉皇器械而逃。
姜雲央這才鬆了口氣,身子沉沉的倒在地上,腦袋也因爲力道過大,磕上那倒在地面上的馬車軲轆上,砰咚一聲,暈了過去,只有抱着懷中人兒的手未曾減去力道。
待一切落定之後,姜雲妨和井菱才從馬背上載了下來,連滾帶爬的向姜雲央的放下跑去。那遮了半邊天的黑色漸漸褪去,赫然是幾隻撲騰雙翅的鴉雀。而月光也得以透進林子,那所謂的萬馬奔騰不過是幾隻猛獸上站着幾隻猴子製造出來的假象。那死去的殺手脖子上硬邦邦的箭把,不過是直起身子的蛇罷了。
都是被騙了慌忙逃跑的膽小鼠輩。
而後發覺兩人都沒有事,只是井菱身上的血腥味十分濃重,那氣息也恍若遊絲。姜雲妨這纔將剛放在胸口的心又提了起來,連忙讓櫻虞想想辦法把馬車扶起,她需要趕快去城裡爲井菱看病。
櫻虞點頭,喚來幾隻猛獸,將馬車撬了起來,在將本帶來的馬系在馬車上。然後幾人再次快馬加鞭的向洛陽而去。
姜府
喝了大概有十壺茶水的齊燁早已失去了耐心,當坐在對面的孫氏一臉討好的笑容,將新沏上來的茶水遞到他面前時,齊燁莫名一腔怒火,猛然打掉那茶杯,暴跳而起:“二夫人,這茶可是喝的夠飽了,屬下今夜恐怕都不肖用晚膳了。”
話語間微微帶着諷刺,他是等了快一個半時辰了,卻被這二夫人都是攔在姜家。
孫氏面色一青,望着地面被打碎的茶杯,一絲恨意浮上心頭。卻還是緊握雙手,強壓着怒氣,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大人再等等,估計快回來了。”像是想到了什麼又緊接着開口:“奴家還是叫人備上晚膳吧!大人在府上用了晚膳再回去了不遲啊!”
齊燁哼聲,滿臉不屑:“晚膳倒不必了,屬下還是回去如實稟報吧!還望夫人做好心裡準備。”說罷,怒甩衣角,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