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那雙手剛剛從樹幹鬆落,便被一隻強健有力的手抓住,與此同時是那人的驚呼聲,當將蕭容抓住時,那人才鬆了口氣,與衆人一同將蕭容拉了上來。
蕭容雙目滿是未散的恐懼,只是剛被拉了上來便要衝下去,姜桓與其他幾人連忙將他抓住:“殿下,下面危險。”
蕭容費力掙扎,雙眼至始至終沒有離開姜雲妨跌落的深淵:“她還在下面,她還在下面。”不停地嘀咕,整顆心都凝固在了嗓子眼,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在耳邊響的尤其清晰。
姜桓聽得清晰,隨着他的目光望去,雙目瞬間瞪圓:“難道是那個小公子?”觀望四周,確實沒有看見小公子的身影,這才明白剛纔發生了什麼。連忙叫來一羣人:“下面太過危險,我們現在實施另一個計劃。”
說着開始吩咐下去,拿了五根長繩,一頭綁在山谷上方的樹幹上,爲了保險起見,由五個大漢將那繩頭抓住,另一頭則是綁着一個人抓着繩子往下攀巖。這個方法是來自於攻城門的時候,雖然情況不一樣,但是應該能用。
全數準備好了之後,蕭容率先綁了一跟繩索,要求第一個下去,姜桓覺得危險想要阻止他,卻奈何蕭容態度強硬,也只能任由她抓着繩索,幾個輕跳往下,消失在了衆人視野下。爲了安全起見,姜桓再吩咐了四個人隨着蕭容一同下去。
其他人也只能等待消息。
一路往下,周身的視野也逐漸清晰,下方一股潮溼的泥土味灌入鼻翼,別樣的感覺。按照姜雲妨方纔掉下去的路線來看,道路還算是平緩,沒有多餘的枝丫,也沒看到血跡,蕭容這才鬆了些氣。
這證明姜雲妨至少沒有受傷,至於下方究竟有什麼還待深究。不知下降了多久,蕭容總算是落地,下方的場面與普通的森林無異,只有自己下降的這道斜坡滿是泥濘。而周身全是茂盛高聳的大樹。
正在自己面前的是小巧的腳印,順着腳印便可以找到姜雲妨了。
沒有多想,緊跟着腳印前行,周身的氣氛愈發詭異,從有種深冬那般森冷的感覺,又像是從地獄散發出來的冷,陰森森的。
一想到這點,蕭容的腳步不免加快,姜雲妨本就膽子小,這個氣氛肯定很害怕。走了許久,那腳印子突然消失了,蕭容頓住腳步擡頭望去,正看面前不遠的地上平躺着一身紫色衣衫的人,正是姜雲妨。
只是那人禁閉着雙眼,讓蕭容心裡咯噔一聲,不詳的預感浮上心頭:“阿妨?”輕喚了一聲,腳步準備往前,誰知那本閉着的雙眼勿得睜開,與此同時一聲乍呼:“別過來。”
蕭容被那破今宵的嗓音震住腳步,單腳懸空,愣愣地看向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的姜雲妨,此時正聳着下巴,盯着他:“退回去。”
姜雲妨再次開口。蕭容雖覺得奇怪,但還是將自己懸空的腳收了回來,輕手輕腳的向後退了幾步。
姜雲妨長長地舒了口氣,卻還是持續着那個動作,雙目望着高聳的樹梢,淡淡開口:“這裡是沼澤,這裡的光線不好,不容易看出來。所以你可別上了當。”話落又悄悄嘀咕了聲:“我還指望你救我呢。”
蕭容杵在原地,不論是嘀咕聲還是對他說的話他都一覽無遺,能在聽到那個俏皮的聲音,對他來說多麼慶幸,懸在嗓眼的心臟也能安安穩穩的放回胸膛,繃緊的神經線也鬆懈了不少。
不暇嗤笑出聲:“你倒是聰明,懂得這樣躺在沼澤上。”爲了緩解氣氛,他也忍不住調侃姜雲妨。對於沼澤,前世的時候白瑾妍就掉進去過一次,也是用這個方法,活了下來。只是當時的姜雲妨並不在身邊。
細想下她是怎麼知道的?
姜雲妨暗了暗雙眸,回憶起那之前,當自己知道蕭容與白瑾妍的事之後,自己曾經爲了驗證事實喬裝打扮跟隨蕭容的隊伍治理旱情,那裡所發生的一切她都記得清楚。那時的蕭容的表情是多麼的豐富啊。
爲了白瑾顏,他緊張過、傷心過、驚訝過,等等,許多都是她從未見過的蕭容。
沒想到姜雲妨突然沒有回答,蕭容愣了愣,看着那女子望着灰濛濛的上方出神,思緒彷彿被拉遠,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當前最重要的是將人救上來。受了傷的人泡太久沼澤水也不是好事。
“雲妨,你能慢慢過來嗎?”他記得白瑾妍是在沼澤上用手慢慢化到岸邊的。
姜雲妨回神,嗯了聲,擺動着雙臂,慢慢地向蕭容的方向化去,沒滑動一步,身子便往下陷一步,看的蕭容膽戰心驚,姜雲妨卻依舊面無表情的向蕭容靠近。
眼見着要來到他面前,蕭容趕緊找了顆大樹,抱在自己懷裡,另一隻手向姜雲妨伸去,期望能再伸長一點。
半身已經陷入泥濘,姜雲妨看着那人伸出來的手,擡起右手去抓,只是細微的動作便引得她心跳不止,曾多次抓過的手,爲何這一次覺得那人的表情特別溫柔,俊美的容顏,半側身伸手的動作,每一個細節都讓人心動。
不暇紅了臉頰,在昏黑的環境下倒是不怎麼明顯,冰冷的手觸碰到那同樣冰冷的手心,蕭容感覺隨着那小手搭了上來,自己所有的擔憂都煙消雲散,迅速抓住那隻小手,微微用力將人從泥濘中拖了出來。
唰的一下,那嬌小的人兒如出水芙蓉般涌到了自己面前,不想放手,只想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有力的臂膀緊摟着那纖細的腰肢,使那冰冷的身軀緊貼着自己,雖然她身上全是泥土的味道,卻也掩蓋不了他所熟悉的關於她的芬芳。
姜雲妨瞪大的眼緩緩磕上,不得不說這個懷抱是她最爲眷戀的,特別是自己害怕的時候,總會想着若是能窩在這樣的懷抱裡該是多麼幸福啊。
然而物是人非,一切都不一樣了。
“殿下,謝殿下救命之恩,還請殿下鬆手。”語調還是那便疏遠、僵硬。
蕭容無奈的鬆開緊固着的那纖細的腰肢,往後退了一步,脫離了那令人眷戀的身軀,不近不遠的看着她半身羣角都墜上了黑泥,彷彿着了一身黑色墜珠的裙子。不過黑色並不適合她。
尷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而遠處傳來他人的呼喚聲,打破了僵硬的氣氛。
“我們過去吧。”蕭容開口道,瞟了她一眼,見她低着頭便移開了目光,轉身去尋那尋找他們的聲音。
下谷探尋總算是有驚無險,衆人也沒有任何損失的回答了客棧,收拾一番之後,聚在一起談論今天所發生的事。
綜合之前發生的事,大概明白之前下去的人定是落入沼澤,不懂得如何上來便掙扎着陷入泥濘,最後死在了那裡面。而沼澤也是因爲下方積水過多而形成的,當務之急便是疏通渠道,排水。
說到這裡時,姜桓將希望寄託在了白瑾妍身上:“聽聞白小姐有治乾旱的妙方,可否說來聽聽?”
當日朝堂之上,白老爺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證過的。
白瑾妍垂了垂眼眸點頭:“確實有。只是這工程恐怕要不費不少時間。”
“白小姐但說無妨。”姜桓開口,衆人的目光都在白瑾妍身上,期待性的等待她接下來的回答。
“我倒是可以製作一種東西拍去低窪的水,引入上流,只是那地勢有點低,恐怕得想個良策疏通渠道。”這可愁了衆人,最後的問題還是出在了疏通渠道上,依照今天看到的那般惡劣的情況,這渠道該如何疏鬆?
姜雲妨思量片刻,結合白瑾妍未說出的辦法,再想想今天所見到了,一個點子瞬間浮上腦海:“我倒是有個辦法。”猝然開口,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再細細解說自己的想法。
“那低谷地勢雖然低下,但是我們今天走的哪條小路兩邊山壁不是很窄,再加上那條小路整體是斜坡趨勢,並不是很陡,所以還是可以挖幾個基點,層層往上,應該可以放上白小姐說的東西。”
衆人聽得一頭霧水,白瑾妍倒是聽懂了,只是疑問開口:“你知道我說的東西是什麼?”
姜雲妨眯眼含笑:“自然。”只是她不知道怎麼製作罷了。
白瑾妍心裡咯噔一下,腦子的一根弦瞬間崩緊:“小公子可說說看是什麼?”那種東西古人不應該知道的,除非對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可是沒有想到姜雲妨當真說出來的那個東西的名字:“可是風車?”
白瑾妍語塞,雙目圓瞪,心臟砰砰狂跳,忍不住站起了身子,滿臉驚訝:“你……你怎麼知道?難道你也是?”也是穿越過來的?
可是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這麼久了她怎麼沒發現姜雲妨身上有現代人的味道?
姜雲妨擰了擰脣,別過腦袋,不去看她的目光,只是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隨隨便便的搪塞過去。白瑾妍也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只是被無盡的恐懼蔓延上心。
如果姜雲妨真的是現代人,那她在現代是誰?那個女人?是這樣的話,自己該怎麼辦?
姜桓觀察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一頭霧水,對於方纔姜雲妨說的“風車”更是丈二和尚莫不着頭腦。
“白小姐,敢問風車是什麼?”姜桓出口詢問,打破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