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姜雲妨一聽這話瞬間驚醒了所有的睡意,瞪大了雙眸,驚呼:“什麼?”唰的一下從跳起,光着腳丫走到窗邊,打開窗子,帶着金色的光束灌入房中,刺了眼。
久久才習慣了那道來自晨陽的光芒,看着下面人山人海,紛紛向昨夜舉辦慶功宴的地方而去。聲勢浩大,甚至有些人手中還帶着傢伙,怒氣衝衝的樣子。
“蕭容呢?”刻不容緩,姜雲妨一邊說着一邊唰的一下關上窗子,走到衣櫥邊,從裡面拿出一身嫩青色衣裳,走到屏風後面。
桔子尾隨而去,爲她寬衣更衣,並回答方纔姜雲妨的問題:“殿下一早便聽聞這個消息,去了施樂坊,解決這件事。”
姜雲妨眉眼跳動,沒有再說什麼,衣衫整束好之後,再簡單的將一頭青絲高高束在頭頂,以一條白色髮帶纏繞,着的是一身儒雅、清秀之氣。
也沒心情洗臉之類的,直接帶上黑色的面紗,帶着桔子珠子出了房門。
施樂坊
經過的歡愉,院子裡還有凌亂散落在地的酒罐子,鋪着紅布的桌面擺放了整整齊齊的幾排,碗筷還未撤下去,場面亂成一團。
最爲雜亂的是施樂坊門口堆滿了起鬨的人羣,將不大不小的房門堵得水泄不通,卻被幾個壯漢攔在門外。而院子內,西邊一角瑟縮着數三十人左右,每個人面色發青,嘔吐不止,下巴腫大發黑。模樣看起來恐怖極了。
而這些人都是昨夜在宴會上把酒暢談之人,之間變成了這樣。
蕭容和姜桓等人站在院子內,不近不遠的觀察被侍衛逼在牆角的犯病人,細細端量他們身上的狀況。
沒多久,門口匆匆而來一個花甲老人,身子廋小,手中提着方方正正的藥箱,吃力的從鬨鬧的人羣中擠了上去,同時被侍衛攔在門口。那花甲老人半彎着身子,將自己的藥箱向前推了推,解釋:“老朽是大人傳喚的大夫。”
門口的侍衛點頭,放下攔住他的手。大夫見此,連忙跨進門檻,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向姜桓行了個禮,因爲並不知道蕭容的身份,也只稱了聲大人。
姜桓急切擺手,目光挪向角落哀嚎的衆多人,神色滿是擔憂:“大夫,你去看看他們可是得了什麼病。”
老大夫點頭,小步走了過去,還沒接觸到那些人,便被濃烈的異味逼迫的不能往前,這些人渾身散發着黑氣,森冷而又詭異,不得已讓人無法接近。
老大夫瞬間止住腳步,腳尖距離病人也只有兩個手掌的長度。
“怎麼了?”姜桓見他立在原地,神色逐漸凝重起來,但是就是止步不前,於是疑問出口。
那老大夫看着自己眼前諸多病人,抓着藥箱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緊,額頭瞬間涔出徐徐冷汗,都在打哆嗦,面上詫異的表情逐漸化爲驚恐。二話不說唰得一下準備轉身,卻因爲的緣故,而在地,驚叫一聲,向看見鬼了一樣,慌手慌腳的拾起自己的藥箱,挎在肩膀上,連滾帶爬的逃出隔離範圍。
恍恍惚惚地撞到了姜桓,姜桓連忙將人抓住,滿是不解:“先生爲何如此驚慌?”
老大夫骨骼分明的手指幹廋如柴,不住的抓拉抓住自己手臂的手,神色慌張,冷汗從未停止過:“不不不……大人還是快離開這裡吧,那不是什麼普通的病,而是……而是……”
越是說到最後,全身越是抖動的厲害,門外喧囂的人羣也停止了吵鬧,聚精會神的看着院子內的情況。
“是什麼?”姜桓眉頭擰得更深,與此同時那老大夫掙脫了他的手,倉皇跑到門口,許是情緒太過緊張,沒有注意到門檻,被擋住了腳尖,砰咚一聲摔在地上,卻還是不敢停留,渾身抖擻着起身。
“那是瘟疫啊。”驚叫一聲,如受驚的老騾子踉踉蹌蹌地衝出了施樂坊,在擁擠的人羣中倉皇而逃。
而方纔的那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場面上響起,衆人皆是愣了片刻,待反應過來時,連忙驚叫着各自分散,連同院子內看守的士兵都慌了手腳,門口的百姓更是像見到了鬼似的遠離了施樂坊。
正迎面而來的姜雲妨什麼都還不知道,便看見驚慌的民衆,紛紛四處散開,神色慌張,恍若逃命般,一邊逃命一邊驚呼“瘟疫來了,快逃啊”。姜雲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只能立在原地不住的閃躲那便暴動的民衆。
每一會方纔還擁擠的施樂坊已經散的乾淨,裡面的姜桓和蕭容等人也走了出來,將施樂坊的大門關上。
蕭容一眼定格在不遠處匆匆而來的姜雲妨,連忙大叫:“站住。”
姜雲妨被那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猛然剎住腳步,不解的看向那塊門匾形高挑的男子。
他面上從未那般驚慌過,連同右手都擡了起來,手掌面對着她,制止着她前進的動作。
“你別過來,回去。”蕭容半命令着開口,撇開目光,不敢直視她疑惑的眼睛。
姜雲妨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也就沒有上前一步,只是看着蕭容和姜桓站在那方,心臟彷彿被猛敲了兩把,突突跳個不停:“你們,你們怎麼辦?”
“沒事,你先回去。”蕭容隨便應付了事,隨即側過身子不再理會那方的姜雲妨,而是看着姜桓,分析接下來的事:“還是先隔離了,在去找能解這瘟疫的神醫吧。”
姜桓贊同,擡手拱手。接下來便是分工,那邊忙得不可開交。姜雲妨站在這裡確實沒有什麼忙可以幫上的,也只能幽幽嘆息一聲,轉身離開。
路上桔子和珠子分別站在她身後良策,看着自家小姐有些落寂的背影,想許是方纔殿下的語氣重了點。
“小姐,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桔子遲疑了許久,才鼓起勇氣開口詢問。
姜雲妨微低着腦袋,看着青石道路,印下她模模糊糊青色的身影,不知不覺出了神。許久才喃喃開口:“桔子,有個急件麻煩你找人送一下。”
桔子歪了歪頭,嗯了一聲。姜雲妨沒有回答,自己也就默默跟着便是。
事態愈發嚴重了起來,不僅是施樂坊關着的人染了瘟疫,弗縣裡的安健在家的許多普通百姓也紛紛染上了瘟疫,大家開始起疑,不知是誰傳言姜桓引出的水裡有問題,是泡過許多老鼠屍體的水。
所以大家染上的瘟疫是鼠疫。
而姜桓定是首位罪人,當天下午整個客棧便被百姓團團包圍,紛紛叫喧着,要姜桓給他們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