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毫不避諱他的目光,眉眼彎彎,嬉笑道:“因爲幾年前,劉老爺對我有恩,所以我很想了解他。”
“有恩?”小千猛地嗤出聲,覺得好笑。劉員外不害人就不錯了,還會對別人有恩?
小孩看見他似乎在懷疑他的話,烏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眶轉了一圈之後,繼而開口:“嗯,劉老爺可能不知道,他當時打了幾個人,那幾個人那段時間經常欺壓與我。若不是劉老爺,只怕我已經被那些人折磨死了。”
“額,這樣啊!”小千額首,這樣說來也不是不可能,劉員外打了不少人,害了不少人。也許就是無意中做了那些事之後,被這孩子以爲是救了他罷了。
“那種事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好了我還有事,就不跟你說了。”
眼見着小千轉身要走,那小孩瞬間慌了,邁開步子跟在他身邊,與他並走,嘴裡還絮絮叨叨的問個不停:“那小哥可否告訴我,劉老爺有什麼愛吃的東西沒?或者是特別喜歡的東西?”
小千眉角抽搐,但看在這人方纔幫過自己的面上還是回答:“沒有,他沒有特別喜歡與特別討厭的東西,我們家老爺最喜歡的就是錢和美人,你給的了?”鄙夷的瞟了他一眼。他倒是想這個孩子是不是思緒太過單純,劉老爺那樣的人都喜歡。
不想剛看到他的時候,卻看見那孩子不知何時停下了腳步,已經落後自己五步的樣子,低着頭沉思許久。看見他的目光投過去,才莫名其妙的展演歡笑:“這樣啊,那就放心了!”
說話間,笑聲突然變得陰森森的,面色完全沒有孩童那般單純,倒是有種壞壞的感覺。
“那樣太好了,小哥,雖然不好意思啊,但是你可能要受些苦了!”
小千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不知從何處突然躥出來兩個人影突然從後面勒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口鼻將人拖到這條巷子深處。
小千驚恐,抓着勒着自己脖子的手臂,那人的力氣大的驚人,三兩下把他拖了進去。他這才發現方纔與那孩子說話的時候不知不覺中被帶到了沒有人的巷子口。
身影陷入一片陰影之下,小千被人拖進一個廢棄的小屋裡,裡面乾草雜亂,鼠蟻成羣,聽聞有人進門的動靜,三兩下跑的沒影。
砰咚一聲,人被摔在地上,小千腦袋重重地撞在牆壁上,靠着牆壁坐着咳嗽。脖子方纔差點沒被勒斷。
“哎,小姐好。人已經帶到了!”
緩過神來的小千剛剛睜開眼睛,眼前就是一片陰影覆蓋着自己,周身不知何時出現了三個陌生人,其中兩個便是剛纔綁架自己的男人,身影不是魁梧,相比較爲正常,但是手上青筋十分明顯,一看便是很有力氣的人。
還有一個是方纔那孩子口中的小姐。那人十分廋小,一身水藍色男裝,長髮高束,被外面的光線所覆蓋,那容貌看不是很真切,但是那清冷絕倫的目光卻像最的火烙印在他心上,讓人移不開目光。
“你們是誰?”小千只是覺得心裡咯噔一下,不想的預感浮上心頭。
……
北上賭場離劉員外府上不是很遠,處在比較繁華的地段,這個賭場的規模在洛陽也不是很大,但也絕對不小。每日的客人也都是些糙漢子,賭場裡擁的人是人山人海,叫賭的聲音自然是如雷貫耳。
這也是劉員外其中一家比較大的產業,由他幾個兄弟一起建起來的。從開業以來生意都十分好。因爲在這個地方若是敢鬧事,那劉員外和他幾個兄弟也絕對不是吃軟飯的。因而信譽方面是合的過去。
但是今日此時卻有所不同,賭場內的人都集中在屋子裡,將中間讓出一塊空地,而那中間則是站着一位玄衣公子,那公子手中搖晃着鍍金摺扇,眉宇俊朗,表情十分淡漠。氣定神閒般瞧着對面凶神惡煞的中年男人。
相對下來那男人身材魁梧,衣着打扮都十分簡陋與粗鄙。模樣一般,身上包裹着一身的戾氣。再看這邊風度翩翩的淡漠公子,兩人相對,這方的看起來都虛了氣勢。但是他卻一臉無謂。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的賭場,敢在爺爺這鬧事?”漢子呵斥一聲。眼裡是輕蔑,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
“自然是知道纔來。今便是要來告訴劉小二,別以爲他做的那些事天衣無縫,沒人發現,他若是不給個交代,我便帶他見官。”那小子面色淡然,好不畏懼,連手上搖晃摺扇的頻率都沒有輕微中段。
漢子狠狠地嘖了一聲。劉小二信任他,他自然是知道劉小二近日做了什麼。但是可不記得招惹過這個模樣的人。
“小子,你爹孃沒教你怎麼說話?無頭無理,我家老爺清清白白,他做了什麼了,嗯?”
“呵,那塊田你們倒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搶到手啊。前幾日……”正說要點,他突然賣起了關子。睨了眼周圍眼睛都在發亮的客人,再看眼前的漢子臉色一青。
見着就收了接下來的話,轉即變爲另一番話:“這些我都不說了。現在我的田都沒了,是不是該給個交代?”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那田不是孟家的了嗎?我家老爺可沒爭,這些大夥可是知道的。再說了那田沒了,關我家老爺什麼事。”
“我與孟青玄情同手足,我兩人合夥買了那塊地。你說不管你老爺的事,可是想睜着眼睛說瞎話?”男子臉色勿得陰沉了下來,明明身形比周圍的許多人看起來都要纖細一些,卻沒由來得給人一種壓迫感。
在場的所有人都壓低了聲音開始議論紛紛。
漢子也是被那眼神直視着,心裡發虛,卻是硬着頭皮反駁:“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沒有證據,怎麼就說我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證據!”男子嗤笑一聲,啪嗒一聲合上扇子,指着摺扇的手舉到頭頂,不輕不重的一揮手,外面突然陸續闖進來一衆男人,個個身高體壯,動作粗魯有規律的把擋路的人推開,闖到那男子身邊。
“砸。”男子淡淡出口。他身邊的人得命,毫不猶豫四下分開,把賭場內可以砸的東西通通砸在地上,聲音洪亮,尤其刺耳。驚得衆人瞠目結舌。
漢子也是沒想到會有人這般膽大的在他的賭場鬧事,一時間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叫人阻止,而後自己又掄起拳頭砸向男子。
男子身子快速一晃,那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那男子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身後,手肘跟鐵拳一般砸在他背上,感覺骨頭都要斷裂了。只是一擊都差點讓那漢子站不穩腳尖。
恍惚幾下,不服氣的轉身想打回去。那人卻十分悠閒的躲避他的招式,還時不時偷閒給他幾個重擊。沒兩下,他就已經鼻青臉腫,脛骨鬆弛,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男子冷硬着一張臉走到他面前,漢子嚇得哆嗦,連忙擡手護臉,求饒。他今日可真是遇上對頭了。
“呵,這一次就放過你,回去告訴你家老爺,明日午時二刻,玉薌樓見。我葉容等着他,若是他敢不來,就等着一無所有吧。”他放下狠話,面上沒有一絲表情,渾身散發着冷氣,連呼吸似乎都是冷的。
周圍的人皆是一片譁然。那爬在地上的漢子則是倒抽一口冷氣。腦海中快速搜索關於“葉容”這個人的信息,卻找不到一絲痕跡。這個男人並不出名,爲何有這麼大的架子?
狠話都放了,葉容也就帶人離開了北上賭場。
出了賭場後,遣散身邊跟着的所有人,自己隻身向玉薌樓而去。
未時正,陰沉沉的天空散去,萬里無雲。空中懸掛着清清冷冷的太陽。氣溫也升了起來。
劉員外與幾個好友敘舊之後,這纔回到自己府上,用着午膳。
正廳裡除了他一人以外,還有一個老婦人,見他進了屋子,瞬間眉開眼笑,站起身來:“小兒回來了!”老夫人衣着華貴,看着已過虛華。眉眼處流露着慈祥。
劉小二攙住她的手臂,招呼着她先坐下來:“母親怎麼坐在這裡,吃了飯了嗎?”
老夫人淡淡搖頭,皺紋頗多的手撫上他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背:“等你一起。你也是,老大不小了,就該找個媳婦好好成家得了,整天還望外跑。”
話語間帶着輕叱,但是沒有惡意,只有微微擔心。
劉小二呵呵傻笑了下,吩咐下人準備午膳。而後訕訕回答:“母親擔心什麼,時候到了,兒子自然給你帶個好媳婦回來。我們先吃飯!”
嘴邊上的絡腮翹了起來,像極了溫順的老虎。
老夫人無奈搖頭。最近這孩子在外面也不知道做什麼,每次談及這事,他就會這麼回答。她倒是擔心這個孩子一向亂來,會不會整出個幺蛾子出來。
沒多久,桌面上已經是菜色齊全。劉小二爲自己的母親夾了一塊,目光十分柔和。又與自己的母親有一點沒一點的聊起些東西,又一次溫馨的飯局就這樣過了一半。
而正吃到勁頭的時候,門外院子裡小步走進來一個白麪小廝,走進來之後向劉小二抱拳,然後湊到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劉小二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番眼前的人。心裡浮升一種怪異感。
“小千啊,你做的不錯,下去領賞吧!”
“謝老爺。”‘小千’嘶啞着嗓子道謝。那劉小二疑惑更重,在看見小千即將出門的時候,突然叫住她。
“等一下,小千,我怎麼覺得你今日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