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反應原就在軒轅珏的意料當中,此時此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麼……
謝晚晴意識再度清醒時,已是三日後,她躺在崔貴妃的寢宮,由崔貴妃親自照看着她。
謝晚晴睜開眼看到崔貴妃時,心神一漾,猛地回想起當日在昭陽殿裡所發生的種種,忙問:“姨母,我這是……”
崔貴妃見謝晚晴醒來,端了牀頭的藥碗給她,道:“先什麼都別問,把藥喝了,再同你慢慢細說!”
謝晚晴毫不猶疑,端起藥碗幾口便灌了下去,那藥汁入口澀苦,可謝晚晴卻毫無感知。
“晚兒,這一回,可真是太兇險了。”崔貴妃道。
謝晚晴按了按自己仍然有些發痛的額頭,“是大公主……是大公主在那茶水裡做了手腳。”
“是!”崔貴妃長嘆一聲,“誰都知道是臨安設計的你,可皇上不願深究……誰也不能對此多說什麼。”
“可晚兒不甘心!”謝晚晴捏着拳,“她不該連慕公子也一同設計!”
謝晚晴恨便就是恨的這一點,眼前猛地映現出慕如錦倒在血泊中的情景,擡眼望向崔貴妃,緊張地問道:“姨母,你可知,那慕家大公子……現下如何了?”
“你昏迷三日,慕家大公子三日前便被送回慕家了。”
“三日?”謝晚晴有些驚詫,“那這三日……”她猶記得,自己昏厥前,是軒轅珏抱着她,當時他獨自面對那麼多人,不知又是如何應付的。
這時,鹹安拉着崔文蕭從外頭進來,欠身衝崔貴妃行了一禮,而後迫不及待地湊到謝晚晴牀邊,擁着她道:“晚兒,你可醒了!”
鹹安郡主脣邊掩不住的笑意,就連崔文蕭也跟着眉開眼笑,謝晚晴不禁好奇,問:“你們怎麼都這麼高興?是有什麼好事發生嗎?”
“當然是好事了!”鹹安郡主搶在崔文蕭面前道:“你看看那是什麼?”
鹹安指了指拖着托盤才進來的素問,謝晚晴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瞧過去——
“紅色的……嫁衣?”謝晚晴一驚,“小舒,你要同哥哥成親了嗎?”
崔文蕭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晚兒,我該說你什麼好,你一向聰明伶俐,怎麼此時倒糊塗了?你仔細看看這嫁衣,是誰的尺寸?”
崔文蕭執起衣裳比了比,鹹安的身形要比謝晚晴嬌小一些,明顯穿這一身太過寬鬆,而這嫁衣的尺寸,分明就是謝晚晴的。
謝晚晴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的?”
“當然是你的!”鹹安咧嘴一笑,“不然你以爲還能有誰可以入得了景王的眼?宮裡上下可都傳開了,景王殿下執意只娶你一人爲正妃,皇上外賞的兩位側妃都給推了呢?”
謝晚晴好似一時還沒能反應過來,崔貴妃算是看不下去了,解釋道:“晚兒,你不用懷疑,她們說的都是真的,皇上已經下旨賜婚,你即將嫁入景王府,婚期……就定在了下月初。”
只是,崔貴妃在說
這些的時候,明顯不如鹹安郡主與崔文蕭那般興奮,而是隱隱藏着些許憂慮,恰好落入謝晚晴眼中。
“姨母?”
崔貴妃嘆息一聲,吩咐道:“文蕭,你同鹹安先到外頭去,本宮尚有幾句話要同晚兒交代。”
鹹安扁了扁嘴,崔文蕭知趣地將她拉了出去,走時,鹹安任還碎碎念着:“貴妃娘娘又不知要同晚兒說什麼悄悄話,總不許咱們知道!”
“哎呀!”崔文蕭直把鹹安給推了出去,“咱們還是快去幫着想想晚兒婚宴當還要準備些什麼吧!”
寢房裡此時只留下謝晚晴與崔貴妃二人,崔貴妃面色越發凝重,謝晚晴咬着半白的下脣,道:“姨母擔心什麼?”
“晚兒你可知,皇上因何會允下你同景王的婚事嗎?”
謝晚晴搖搖頭:“晚兒不知,但晚兒肯定,這當中必定經歷了不少波折。”
“是。”崔貴妃道:“本宮聽聞,景王在上書房連續跪求了四個時辰,皇上才肯見他,而……”崔貴妃頓了頓,又道:“皇上要景王代天巡狩!”
謝晚晴的下脣猛地咬出了血,“他答應了!”
“是啊,他答應了,如若不然,皇上又怎會輕易賜婚?”
謝晚晴跌靠在了牀頭,陰謀,又是陰謀!
代天巡狩,本事一樁旁人求而不得的殊榮,然而看似光鮮,卻會招來無盡殺機。
謝晚晴全然明白皇上的打算,皇上不過是想要拿景王打靶子,從而挑起諸王紛爭,將景王置於衆矢之的,借刀殺人,毫不費力地替太子剷除景王這一威脅。
“想來,景王也是明白這事的後果,哎……”崔貴妃嘆息道:“他倒算是對你癡情,可你們這段姻緣能夠維持多久……本宮真是不敢想。”
“姨母寬心,晚兒相信他,他必定能夠好好護着晚兒,至於前方會面對怎樣的危險,晚兒不怕!”謝晚晴堅定道,她不是不知道皇上的決絕,正是知道,他們才更不能退縮,這條路,誓死拼殺,興許還能拼出一線生機,但若委曲求全,只有死路一條!
得知皇上賜婚後,崔老夫人很快便安排了人將謝晚晴接回了崔家,並攬下了謝晚晴的所有嫁妝操辦。
謝晚晴已經數日不曾見到軒轅珏,整日被外祖母拉在身邊,據說,大婚前,她都是見不到景王的。
素問與靈樞變着法子討謝晚晴歡心,鹹安與崔文蕭也整日來陪她解悶兒,日子倒還清閒。
只是,被圈在這四方天大的院子裡,謝晚晴總覺得身邊的人刻意在瞞着她什麼似的,只因爲日子太過平靜,平靜得讓她心中難安。
“靈樞?”謝晚晴終於忍不住,將靈樞拉到了房裡,關上門追問道:“你告訴我,外頭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們整日看着我,無非就是不想讓我與外頭接觸,告訴我,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姐……”靈樞本就是個心裡藏不住話的,這些天亦憋得十分難受,被謝晚晴這麼一問,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小姐,奴婢不敢瞞您,外頭都在傳……都在傳,小姐您……您同景王……早有往來,十……十分不恥!”
“呵!”謝晚晴冷笑道:“就只是這樣?”
“比……比奴婢說得還要難聽許多呢!”靈樞悶着頭,“小姐您別往心裡去,過段時間,這些流言也就不復存在了。”
“不會,我管不住旁人的舌頭,他們愛說別由着他說去,只是……有些人,我卻是絕對不會放過!”謝晚晴眸中閃過一絲陰冷,吩咐靈樞道:“靈樞,你偷偷去見一見景王,替我給他帶句話!”
“這倒是沒問題,小姐您說,奴婢一定給您帶到。”
謝晚晴的手指輕輕釦在桌案上,平靜地說:“讓王爺找到一個叫楚文羽的人,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好!”
次日一早,秋水帶着一封信書交給大公主,“公主,是楚公子的信書!”
大公主正吃着茶,隨手攤開信書看了一眼,臉上突然漾起一絲潮紅,想來,她也許久沒有見過楚文羽了。
“駙馬還有幾日回京?”大公主問。
秋水想了想,比出三根手指,道:“公主放心,駙馬最快也還要三日才得入京呢!”
“那你便去安排吧!”大公主揚了揚手中信書。
秋水點點頭:“公主,還在老地方嗎?”
“不,帶他到公主府去!”
“公主府?會不會太過招搖,萬一……”秋水沒再說下去,大公主一記冷眼瞪向她,斥道:“你若連個人都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帶進府裡,本宮還要你有何用處?”
“是是……公主息怒,奴婢這就去安排!”秋水連連退後,怯聲道。
大公主坐回妝鏡前,撫了撫自己的臉頰,臉頰一片滾熱,駙馬給不了她的,幸而還有楚文羽。
入夜,臨安公主府,大公主罩着一件斗篷小心翼翼地下了軟轎,將一應隨侍都打發在了外頭。
繞過重重回廊,來到了海棠花深處的小院外頭,院中懸着兩隻深紅的燈籠,在這夜幕下搖搖曳曳。
大公主提步進去,房門突然大開,鼻息間一股熟悉的清幽之氣襲來,大公主身下一輕,整個被人抱了進去。
房中沒有點燈,兩人滾熱的臉貼在一起,耳畔,是楚文羽熟悉的聲線,“公主這麼晚纔來,叫我好是想念。”
說話間,一邊撕扯着彼此的衣物,像是久旱遇甘霖一般,倆人很快便磨到了一處。
只是,事情才進行到一半,突然房中燭火通亮,大公主猛地驚住,楚文羽平靜地離開大公主的身體,攏了攏身上的長衫,嘴角噙着一絲莫名的笑意,而就在屏風後頭,幽幽走出一個人來——
真是那據說還有三日才得回京的大駙馬。
駙馬面容清俊,卻終究是個習武之人,他素來遷就大公主的一切脾氣,卻不見得能夠容忍大公主給他頂上綠帽子。
“駙馬?”大公主抱着絲被,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