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誰辨雌雄

重生之悍婦

何安謙查了查,卻未查出個究竟。也未有府中旁的人有着同樣的病症,這病被那病弱的何培雋,新出生的何培懈得了自然兇險萬分。但那些成人若是染了,重些的許能看出來,但若是個壯實得的,許根本就看不出來症狀。

而錦鵑這事原本就做的較爲細緻,除了讓何媗猜出個究竟,但也沒讓旁的人知道了這事兒。事後也收拾的較爲妥帖,也着實難爲了她能在何府中瞞過何媗的耳目,躲過何安謙的心腹。

而何媗那邊又差錯了方向,他雖做得官,但在這類事上卻不擅長。於是,何安謙也沒查出個什麼,只把何培懈身邊的可疑之人清了一次。如此,於何媗自是無礙的,卻使得錦鵑傷筋動骨,動了許多她好不容易收攏來的人。她自比不得何媗那般財大氣粗,就是這些個人,她爲了籠絡住,就幾乎搭盡了她存的所有東西。

但錦鵑因怕何安謙又轉頭疑心到自己身上,所以一直也未敢說了什麼。

而何媗經之前何媛那一鬧,卻想到了一個能挑撥了劉國公與何安謙的法子,大約可以一試。但這次就少不得要用到了褚時序。

何媗待化了男裝準備出門,就恰好於大門口遇到了一個熟人。

便是那上一世被何媗剮殺了的王玦。

何媗未料到於此處看到他,她已忘了初見王玦時,他的摸樣。何媗印象中只留有他被自己剮的自己支離破碎的樣子,與他咬着牙要和何媛一道殺了自己的模樣。

如今見了,卻是陌生的很。

王玦似乎早就知道了何媗是誰,帶着溫和的笑,說道:“見過大姑娘。”

這般虛假的溫和,倒使得何媗記了起來往日王玦的樣子。

何媗點了點頭,便上了馬車。

王玦立在門口沒動,待何媗坐的馬車走了,待帶着不變得溫和笑容進了何家的大門。

前些日子,何媛被關了起來,王家便失了唯一來錢的門路。

王家亂了一陣子後,那王玦也不再母親妹妹去了侯府,一個人在定國侯府對面擺起的字畫攤子。

這王家與定國侯是什麼關係,又不是能瞞得了的。那邊時朱門大院的富貴之所,那邊是悽苦孤涼的字畫攤子。甭說何安謙那般在意臉面的,就是何老夫人也覺得面上掛不太住。自此何老夫人便親自接待了王家母女,而何安謙也未敢像以往那樣冷待了王玦。

王玦也確是個有些許才華的,他已看出些京中門道。有意投了六皇子那邊,只是苦於沒有門路,便先搭着何安謙這個矮腳梯子,向上再多走了幾步。

何媗已未有重生之初,看到個把仇人的那種激盪心情。她如今坐在車上,還是帶着一些迷茫的。前世之仇,今生卻未結。

她是該爲了那前世報仇,還是爲了今生的未結之恨報復?

春燕坐在何媗看了她皺眉沉思,以爲她仍爲了何培旭的事煩惱,便跟着嘆了一口氣。

何培旭一直以來對從武的興趣便比較大。

前些日子,何培旭對了哪家少年能夠上了戰場,從了哪個將軍。又是羨慕了一番,那種掩不住的歡愉,不是爲了不讓何媗傷心,而跟着她與那些掌櫃的打交道所能比擬的。

何媗也不是不知道,她早覺出何培旭對劉翼等人的崇敬之情,他也在從武上對比經商的興趣更大。其實何媗並未讓何培旭正經兒的從商,但這麼大的鋪面在這裡,難免要懂一些。可從武,何媗是萬萬不允的,她的父親就是死在這上面。將來不久以後,若是沒做什麼改變,劉翼也許也是死在這上面。何媗怎會讓何培旭去冒這麼大的風險?

何培旭也是知道這層,所以雖心中嚮往,卻未與何媗提過。

但何媗雖見何培旭如此心下稍安,但卻爲了他許這一生都做不得他想做之事而添了煩憂。

何媗代了父母之責去教導何培旭,就有了複雜的父母心。既想讓何培旭不屈了志向,又想讓何培旭平安和順。她也知世上的事終難兩全,無法奢求在何培旭身上得到圓滿,哪裡能只有得沒有捨得事?

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何媗第一個念頭兒,竟然是在想,是不是那傅家小兒又攔車大哭來求娶自己。

可待撩開了車簾子,何媗就看一個小姑娘騎了馬帶了一隊人站在了自己面前。見到了何媗,那小姑娘拿了手中的馬車,揚着頭說道:“你個小子,可算找到你了,你給我下來。”

何媗擡眼一看,原是那一日和自己搶的硯臺的小姑娘。

經那一日,何媗也去打聽過了。當今皇上如今只兩個公主,大公主早已出嫁。只有了玉榮公主,大約十一二歲。那這個姑娘許就是玉榮公主了。

何媗看着玉榮笑道:“姑娘這是有什麼吩咐?我這兩日身子不舒服,無法起身,還希望姑娘不要見怪。”

說着,何媗乾咳了兩聲。

玉榮哼了一聲說道:“我命令你把之前我賞給你的東西還了回來。”

何媗皺眉想了一會兒,纔想起了那個玉榮丟給自己的金球,於是笑道:“可以,只是我身上並沒帶着。不如姑娘與我約好一個日子,定了個地方。我再把東西帶過來還了姑娘。”

在這大街面上,何媗一身利落男裝坐在馬車上,帶了些許調笑的模樣。與那容貌俏麗,騎在馬上的玉榮說着這樣一番話,着實像極了那刁蠻公主俏駙馬的故事。

旁得許多人看着這處戲文兒上才見到的場景,便頻頻看向了這處,竊竊私語着。

這大曆過的民風也不是十分開放,許多世家的女子在未出嫁時,是連異性男子都未見過的。若何媗當真是男兒,玉榮這般與她當街說話,確實是少見。

只是玉榮高高在上慣了,何媗又是個不大理會旁人的,絲毫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此時,玉榮聽得何媗那般說,便嘟着嘴想了一會兒,說道:“我不是那麼方便出來,不如你立即去取了,給我送了過來吧。”

何媗笑道:“我這處還有一些事,不如讓我派人給姑娘取了回來。姑娘你在這邊稍等一下,可好?”

玉榮歪頭想了一會兒,點頭應了,說道:“那我在這處等,不過你也不許走。我小舅舅說必須要你親手還給我,才能算數。”

何媗聽得裡面竟然還有褚時序的事兒,略一猶豫,也就笑着應了。

隨後,便打發了個人回到了何府去取了那金球回來。

春燕早見過玉榮的刁蠻,也知道她的身份。便於車內與何媗對視一笑,並未再說什麼。

這時節正是初春,還是有些冷得。玉榮凍得打了幾個哆嗦,多看了何媗的馬車幾眼。待玉榮想騎馬過去了,卻被身後的隨從攔住了,那隨從帶着一臉諂笑,尖着嗓子低聲說道:“公主,那小公子畢竟是個男子,不好太過接近。男女七歲都不同席,更何況同坐一輛馬車裡?”

玉榮抽了抽鼻子,向着空中揮了一些馬鞭,似乎要打散了什麼煩惱一樣。而後玉榮嘟着嘴抱怨道:“又是這些臭規矩,若不是小舅舅說什麼不許給男子隨身物品,否則就是私下定情。本公主纔不苦哈哈的尋了他這麼些日子……”

那隨從細着嗓子笑道:“小舅爺這般說也沒個錯,那民間男女卻是這般定情的。那許多姑娘的物件兒也是丟不得的……”

聽後,玉榮撇了何媗的馬車一眼,說道:“誰要跟他定情,像這般情形,不該是他讓出馬車,讓我進去坐麼?”

隨從挑了挑眉,走至玉榮身旁,低聲笑道:“公主那就去把那人趕下來,不就好了麼?如此公主也就不用挨凍了。”

玉榮眯了眯眼睛,冷哼一聲:“我纔不去呢,若被皇后娘娘知道,又好罰我了。還有你們這些奴才,當真是壞透了。知道是怎麼回事,卻不提醒我一下。連累着我在這裡挨凍。”

那隨從忙訕笑着應了:“是奴才們的錯,是奴才們的錯。”

待到玉榮的鼻子都凍的略微發紅,那何媗派出去的隨從,也終於將那個金球給取了回來。玉榮指着何媗,讓何媗親手換了她才作數。何媗也笑着應了,伸手把那金球拿了過來,笑着擡手交給了玉容。

何媗當真長得不夠好看,五官單拎出來,哪個也不夠稱讚的。湊一塊兒,更是平凡無奇中的平凡無奇。得虧是穿了男裝,還能顯得何媗幾分精神來。若是女裝,便是連衣服上多了些花色都能奪了何媗的光彩。

但就是這麼的長相的何媗,如此一手撩着車簾子,一手拿了金球,擡着頭,微眯着眼睛對了玉榮說道:“姑娘,還你。”

竟使得玉榮面上略微發紅,只匆忙的搶過了那個小金球兒,指着何媗,惱羞成怒的說道:“還算你識得擡舉。”

說着,玉榮便騎着馬跑了,待走了幾步。玉榮回頭看了何媗一眼,又狠狠的抽了一下馬鞭子。

何媗略微愣住,春燕卻忍不住笑了說道:“看來,姑娘要做駙馬了。”

何媗過了一會兒,也苦笑着說道:“那女駙馬該是又新的唱詞了。”

說完,何媗就又看了春燕一眼,笑道:“你這丫頭倒是在這事兒上通透的很,果然是大了。”

春燕臉上一紅,也不敢再笑。只悶悶的呆了一路,一直做到那酒樓跟前兒。

待下了馬車,何媗與那掌櫃的打過招呼,卻聽得,這一日恰好褚時序在這裡。

何媗也就稍等了一會兒,等到有人傳了她,她才上了二樓。

屋內除了幾個守着門的灰衣隨從,就只有褚時序一個人。

褚時序擡眼看了何媗,也未起身,只是頗爲老成的笑道:“你自府中出來已久,怎這時纔到?可是玉榮那丫頭太過纏人了?”

何媗也未對了褚時序知道自己的行蹤有所景氣,只是聽褚時序真如長輩一般與自己說着玉榮的事。心中忍不住有了些的怪異之感,面上卻如以往般笑着說道:“可不是被玉榮公主攔住了麼。這一日,我來了原是有事要求了公子,險些耽誤了。”

“何事?”褚時序問道。

何媗笑道:“是劉國公家的事,我在想如何使得我家二叔與劉國公家結不成親。”

何媗雖早知道與何媛定了親的,劉國公家大公子是癡傻之人,但她卻無法將這話說給褚時序聽,以免他再起疑心。

褚時序看了何媗一眼,許久笑道:“這有何難,那劉家大公子本就不可結親。”

何媗聽得這話,便知,褚時序也知道這事兒了。就也放下心來,抿了一口茶水。

褚時序看着何媗,突然笑道:“我原以爲你會對那些掌櫃施恩,讓他們忠心於你。沒想到你卻將這事兒讓給了何培旭。”

何媗喝了那茶水後,便覺得下腹一陣悶痛。這痛自不是茶水裡有了問題,乃是因何媗來了葵水之兆。何媗微微的嘆了口氣,心想,這身爲女人,確實麻煩的很。

於是,何媗只強撐着笑,說道:“我身爲他的姐姐,原沒什麼讓不讓的。”

褚時序眯着眼睛笑道:“我卻無法做得這樣的事,對於我的弟弟,是毫不相讓的。”

何媗忍着腹痛,勉強笑着應了幾句。

待到何媗站了起來告辭,褚時序也站了起來。可待他看到原本與他一樣身高的何媗,如今長的比他稍高了一些。褚時序便又立即坐了下來,笑着送了何媗。

只何媗轉身要走時,卻聽褚時序疑惑的問道:“你可是又殺了人了?屍體可埋好了?”

何媗先是不解地回頭看了褚時序一眼,而後就明白過來,不由得苦笑說道:“並不是我又殺了人,許是我來了葵水。還請公子把我的丫頭喚了上來,讓我換身衣服下去。”

褚時序聽得也是一愣,重複說道:“葵水?”

待說完,褚時序才反應過來,臉微微的有了些漲紅,抿了抿嘴,略微尷尬的看向何媗。過了一會兒,褚時序才說道:“那你先躲到屏風後面,我着人喚了你的丫頭上來。”

何媗便走到了屏風後面,略站了一會兒。

褚時序與屋內走了幾步,而後坐下,之後便又站了起來,走到了屏風前。遲疑的問道:“你可要吃些紅糖水?”

此話,說得方纔沒覺出什麼的,也有了些許尷尬。何媗忍不住笑着說道:“褚公子果然博學,那個倒是不必了。”

褚時序此時也未能聽得出何媗話中的淡淡諷意,只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不大像往常的他,頗有些呆樣子。

何媗若是沒在屏風後面躲着,見到之後,也該會嚇了一跳。

之後,春燕的衣服便送了過來。她也未能進得屋子,只得交給褚時序的奴僕,讓他們帶了進來。而那些奴僕便將衣物交給了褚時序。

褚時序低頭看了,又是一身男裝。

褚時序與何媗初見時,她穿得是一身帶了血的尼姑袍子,而後何媗便一直穿了男裝。似乎沒見過她穿了女裝的樣子,褚時序一邊想着一邊拿了衣物交給何媗。

他未走進屏風,何媗亦未走出,只伸出手來要接了衣服。

褚時序看這時何媗的手腕上帶了的一串紅珊瑚手珠,原是他備下的給何培旭的禮。沒想到竟到了何媗手腕上。

何媗那被紅珊瑚手珠襯得顯出了些許白嫩的手腕,落在褚時序眼中,突然勾得他的心一慌。連忙將衣服塞到何媗手上,也不管散亂了沒有。

他自己則走到窗邊推開窗戶,透了一口氣。

褚時序原比同齡的人老成一些,若掄起心機,許比很多成年人都高上許多。怎不知那男女之情是什麼,但他雖知道世間有此物,不然那些癡纏的詞句從何處而來。

卻不識得情是個什麼,所以年紀尚小的褚時序只覺得現在這煩亂的心情惱人的很。

待何媗換好衣服出來時,就見褚時序還如往常那樣,端坐在座位上,沉着他的那張嫩臉。只是他臉上還帶着一些還沒褪去的紅暈。

何媗見狀,便咳了幾聲,說道:“那我先告辭了。”

褚時序似乎愛搭不理的看了何媗一聲,然後點了點頭。

待何媗要走出門口的時候,褚時序才張嘴說道:“多注意些身體。”

何媗少不得有得回身道了聲謝。

只是,待何媗走了。

褚時序又爲了自己似乎略微關切的話,有了些懊惱。

待何媗回了家,不好說自己在外面來了葵水的事,便先命這些丫頭掩了下來,待幾日之後,何老夫人才知道了,便派了趙媽媽過來看了一眼。怕何媗因是個沒有母親的,不知道這些事,趙媽媽仔細指了這小日子裡該吃些和暖的東西,該避着涼寒之物。

何媗上一世可是沒人會指點她這一些的,第一次來了葵水,她還以爲自己傷了,又羞於問人。只縮在屋子裡,將髒了的衣服藏了起來。

何媗便享了前世難得的福氣,被一些人記掛着,伺候着,好幾日都悶在屋子裡出不去。

只在屋內聽了芸兒告訴了她說,何姝被何老夫人接了過來。

何媗略合了閤眼睛。

待到能出屋了,何媗便換了一身大紅的騎裝,去了何老夫人那處。

只見何姝與吳氏,也在那裡。何姝比之前略長高了些,也是消瘦了不少。五官也長開了,多了幾分美貌。

何老夫人看了何媗過來,就交了何媗在她身邊坐下,笑着說:“如今我的媗兒也長大了。”

見何媗笑了笑,何老夫人便轉頭看了何姝說道:“你這身兒衣服未免太素了。今年也是你的本命年,該如媗兒這般穿些豔色避一避。”

何姝掃了何媗一眼,便匆匆低了頭,也不說話,只點了點頭。

何老夫人見何姝比之前做事更加不大氣,就也不再理了何姝。

吳氏與何姝看何媗在這裡,也不願久留,只坐一會就走了。

何老夫人看何媗坐在一邊沒有說話,便說道:“可是生氣了?你姝妹妹雖犯了錯事,但終究是你的妹妹。一家人難免有些個糊塗的,且容着她些吧。”

何媗聽後,也不知道這番話何老夫人有沒有對自己的父母說過。使得他們百般的容了這些人,然後待他們死了。那些他們之前容着的讓着的,便轉過頭來害了他們的孩子。

只何媗這般想着,她卻笑着說:“祖母放心,我一定會對着姝妹妹好的,那些事原就不算個什麼。”

何老夫人聽後,讚許的點了點頭。只她又少不得開始憂心了何媗與何姝的婚事,現在何媗與何姝已經十三了,若是還不定下來。待過了幾年,那些好兒郎都有了親事,何媗她們不就耽擱了下來。何媗,何老夫人是有意許給許家的。而何姝許給了個京中的小官兒,也是可行的。

何媗眯了眼睛,笑容依舊。

過了幾日,那劉家大公子本是癡傻之人,奸死了幾個民女的消息便傳了出來。甚至連這侯門深宅裡都知道了,何媛雖被關了起來,卻也從翠綹處得知了。

何媛便哭着拉了翠綹說道:“這可如何是好?那人竟是這般的人,翠綹你救救我。”

翠綹嘆了一口氣,說道:“姑娘,這是老爺給你指的親,奴婢又能有什麼法子改了。”

何媛流淚說道:“難道我這一生就如此了?父親當真是太狠心了。”

翠綹似乎爲難的想了一會兒,而後說道:“奴婢還有個不大可行的辦法,不知道姑娘敢不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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