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由於茶館關門了,再也沒有人催她要話本子,她倒是輕鬆了不少,畢竟說書的人永遠都要比寫書的人要快。
儘管過年的時候,她想的是每本書一天說上個兩回,她寫的那些可以講上個三五個月了,但是她實在是低估了大家的熱情,僅僅是這一個月,她寫的那些底稿就幾乎就見底了,這也是爲什麼有人搗亂,她不想辦法而是直接關門的原因,主要還是趁這個機會休息一會,存點書稿也好。
反正沒有話本,她的茶館也會關,不如趁這個機會,關兩天也好,同時趁着這兩天,她讓黎永文跟馮永康兩人整理一些話本出來,到時候好搭配着講,否則的話,光是靠她一個人,她有十隻手也忙活不過來啊。
一開始興致勃勃的想着開茶館,現在問題來,卻是給了她當頭一棒,這茶館暫時開這一間也就算了,若是沒有新鮮的話本,她這茶館慢慢的會變得跟其它的茶館沒有區別,只能夠細水長流賺些小錢,顯然這不是她想要的。
真正能夠賺錢的還是她的印刷坊,如今大家都不知道這是活字印刷,都以爲她這是雕版印刷,但實際上,她這印刷坊比別人想象中的要快很多。
如今的書籍價格昂貴,全靠手抄,但手抄的話,免不了會有錯漏,每本幾處錯漏,到了後面,則是錯的更加離譜。
活字印刷的話,雖然也會有錯漏,但是隻要第一遍認真檢查,後面幾乎不會有什麼錯漏的,到時候自己除了印刷這些話本子,還可以印一些詩刊、報刊等等,也不愁找不到出路。
反正印刷嘛,說不定還會有一些人自費讓柳蔓兒幫忙印刷自己的書刊呢,實在不行的話,就印流傳最多的千字文跟百家姓也不錯,至少比抄書好,不愁賺不到錢。
想好了未來的基調,柳蔓兒便不擔心什麼了,至於想要從她這裡買書的陳行長等人,也是在三天後,找上了門。
這次柳蔓兒可沒有給他們討價還價的機會,很是硬氣的對着韓式新說道:“直接三十文一本,少於這個價格面談。”
也就是說,若是他們還是要討價還價的話,她見都懶得見了。
可能人就是有這樣的賤骨頭吧,她越是說不想要見面,偏偏這些人越是要見她,最後韓式新沒有法子,還是帶陳行長等人過來了。
柳蔓兒見到他們過來,嘴角露出一絲笑來,這就是買方市場與賣方市場了。一開始是買房市場,我求你們,你們不理我,這些是賣方市場了,則是要輪到你來求我們了。
“陳行長,別來無恙?”見到韓式新已經領着陳行長進門,柳蔓兒收起了笑容,正襟危坐。
“老夫這幾天可是渾身不舒坦啊。”陳行長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坐下來,說道:“還希望葉掌櫃行個方便。”
“陳行長有話還請直說,不要再拐彎抹腳,您如果是要來買我們家的書,就跟韓掌櫃說,印刷坊他負責,有什麼事情他會幫你們搞定的,我一個小女子給您行什麼方便啊?”柳蔓兒是一個懶人,真的不想要再跟他們扯了。
這次她也沒有帶面紗,臉上已經是露出了一絲不耐煩,陳行長這些老油條也不得不收起那些客套話,直接說道:“是這樣的,這次我們打算每冊買一千本,你這書我看了,是已經寫到了第三冊了是吧?”
“你的消息有些老舊,我已經寫到第六冊了。”柳蔓兒說道:“你們如果要的話就是六千冊,韓叔給他們算算賬,三十文一本,六千冊需要多少錢,直接交錢,籤合同,定好交貨日期,然後交貨便是,不要一點小事都要來找我,這些什麼彎彎繞繞的韓叔麻煩您在外面跟他們商量好,就不要來煩我了。”
我又不是業務員,我就算是放在現在也是一個董事長吧,你們這沒事的老是找我說幹嘛,我纔剛剛準備休息,又要拿這點事情來煩我。
聽到她的語氣已經是非常不快了,韓式新也沒有辦法,看了陳行長等人一言,無奈的搖搖頭,又對着柳蔓兒說道:“東家,剛剛在外面我們談了談,他們想要以二十文錢一本買下。”
“這怎麼可能?我們做這個有多艱難,你沒有跟陳行長他們說嗎?還是我那天說的話不夠清楚,爲什麼你這點小事都要來找我?二十文一本是不可能的!”柳蔓兒直接翻臉了:
“一個個當我這裡是菜市場啊,沒事過來討價還價,我又不是賣豬肉的,我是開印刷坊的,明碼標價、童叟無欺,他們這些人究竟是想要怎樣?”
剛剛看起來一個挺溫柔的女子,突然莫名其妙的跟一個潑婦一樣開罵,實在讓人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雖然她是在罵韓式新,但是指明瞭實在指桑罵槐,讓陳行長等人的臉面有些放不下。
問題是,柳蔓兒還罵完之後,瞬間又平靜了下來,還非常真誠的同着陳行長等人道歉:“對不起,情緒太激動了,幾位不要介意。”
“沒事、沒事。”陳行長等人好歹是賣書的,還是要幾分臉面的。
柳蔓兒真的不知道剛剛爲什麼突然就想要罵人,實在是厭煩了這些老傢伙,一個個神經病啊,她哪有那麼多的事情跟他們耗,真想要說一句:買就買,不買滾!
“我還是那句話,一寸光陰一寸金,時間就是金錢,拖拖拉拉的,能夠成什麼大事!”刺了他們兩句之後,柳蔓兒對着韓叔說道:“行了,韓叔,您帶着陳行長等人去前廳招待吧,我不方面待客,這些事情都是一些瑣事,我相信你能夠處理好的對吧?”
“小的知道了。”韓叔也沒有見過柳蔓兒這般模樣,明明前一刻還是正常的,下一刻就好像火山爆發一樣,見她一臉微怒的模樣,不知道還會說些什麼出來,便連忙跟陳行長等人說了兩句道歉的話,也不敢在柳蔓兒面前礙眼,帶着他們去前廳商量去了。
等他們走後,柳蔓兒才慢慢的平息了心情,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就要發火,可能是產前焦躁症,柳蔓兒覺得自己現在很容易便會被激怒。
放下筆,她走出門,打算散散心,這段時間,幾乎天天都待在書房,真的是幾乎要將人給憋壞,可是這轉來轉去就是在這個院子裡面轉轉,出門的話,方氏不讓,怕被衝撞着,她自己也有些擔憂。
“主母,您有什麼煩心事嗎?”見到她一個人站在路邊看着這些花花草草發呆,芸娘從她的後面走了過來。
“叫我蔓兒就好。”芸娘是家中的繡娘,也沒有賣身給她,說不定還會是她的嫂嫂,柳蔓兒對她還是頗爲尊重的。
“好吧,蔓兒,我剛剛好像是聽到你在罵那些書行的人,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芸娘輕言細語的話,就好像一陣細雨一樣,細密的滲入柳蔓兒的心田,讓柳蔓兒的心也舒緩了不少,她抿抿嘴,說道:“沒事兒,是我太失禮了,聽到他們想要跟我討價還價、羅裡羅嗦的我就煩的很。”
“您這最近裝的事情太多,壓力太大了。”芸娘走到她的身邊,扶着她到院子裡的石墩上坐下,道:“你別想太多,保持好心情,將孩子生下來最重要。”
“嗯。”柳蔓兒點點頭,又道:“都是韓叔,給他交代一點小事也做不好,總是要來問我,我真的是煩死了,本來我這都到預產期了,被他們氣的我這孩子都不敢出世了。”
聽到柳蔓兒這話,芸娘有些忍俊不禁,掩嘴一笑,道:“其實韓叔已經做的很不錯了,畢竟他以前也只是一個小管事,就算是之前做了酒樓的掌櫃,但是那時候畢竟有顏家幫襯着,他又不用動腦子,就算算賬就行了,可現在不一樣,韓叔他也辛苦着呢。”
“我知道他辛苦,我就是隨口抱怨兩句。”柳蔓兒嘆口氣,這家中如今一大堆的事情,她都要扛着,沒法跟人說,其實心中也煩的很,她懷着孩子,孩子爹都不知死活,她還得承擔鉅額債務,照顧一家老小,她怎麼就這麼倒黴啊。
“東家,終於找到你了。”兩人正說話着呢,韓式新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柳蔓兒聽到聲音轉過頭去,幽幽的嘆了口氣,眼神哀怨,“什麼事啊?”
見到柳蔓兒這幽怨的眼神,韓式新莫名一陣寒顫,忙低頭說起正事來:“陳行長他們說二十五文錢一本,一次性訂購六千本,我們賣不賣啊?”
柳蔓兒本來是不想賣的,但是她實在是沒有這個心情再跟他們討價還價了,只能夠點點頭,有氣無力的說道:“賣。只是有幾點我要跟你交代:
第一,我這幾天就要生產了,想休息一下,您有事,自己看着處理,別來煩我了;第二,合同要看仔細了,別讓他們鑽空子,讓他們先交錢,至少要交一半的押金;第三,印刷坊的事情,該招人便招人,但依舊得注意保密,印刷的時候,印胚覈對一定要仔細,排版也要仔細,專門設置兩個抽檢的人,避免串頁、錯漏。”
“是是是!”見到柳蔓兒一臉疲憊的模樣,韓式新也不好意思再來打擾她,仔細記下這幾點之後,擦擦額頭上的汗,大步的離開了。
柳蔓兒也鬆了一口氣,不再關心這些生意上的事情,而是問芸娘:“芸娘,你知道我孃親給我聯繫穩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