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情況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完美,江母經過這件事,拒絕再見江淮揚和江濂父子,只要他們進去,她就激動的發狂。
“這樣下去,江夫人的病情可能會更嚴重。”醫生這麼說。
江濂和江淮揚都束手無策,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一樁接一樁,一時間也是亂了頭緒。
五點時,金靈打電話給江濂,問要不要送金金和銀銀到醫院來看奶奶?
江濂想了想,也許兩個孩子可以讓江母開懷。
金靈便送了兩個孩子到醫院,她並沒見江母的打算,自己跟江母並不算和睦,她不排除她見自己會不會更激動。
結果江母也不肯見兩個孫女,特護很爲難:“江夫人一聽金金和銀銀要進來就啊啊的叫,不願意見她們。”
江濂和江淮揚眉頭緊鎖,對江母這樣的狀況已經不知怎麼辦?
“要不我進去看看她?”金靈聽着護士這樣說,想了想便說。
江淮揚和江濂都一怔,沒想到金靈會提出這個要求。江母跟金靈一向不和,她連自己的丈夫兒子都不肯見,又怎麼肯見她。
“我去問問看看。”特護忙說道。
金靈拉住特護的手,緩緩的搖搖頭:“我現在就進去吧,我保證一定不會有事!”
江濂和江淮揚竟都沒有阻止,他們對金靈其實都是非常信任的,金靈既然說了要進去,那自然是她有辦法的。
金靈推開病房門,江母還閉着眼,一聽到聲音本來以爲是護士,迅速睜開眼,本來還用自己能動的左手揮手,結果一看是金靈,眼睛睜的像銅鈴大,激動的大叫:“促……促……”
金靈立即就聽明白了江母想說什麼,她大步上前握住江母的手:“我只說幾句話就行,可以嗎?”
“你滿……滿……”江母聲音紅成了豬肝色,說話更是吐字不清楚。
“我不滿意。”金靈坐在牀邊,“也許您討厭我,恨我,我也的確有很多對不住你的地方。但我從來沒恨過您,更不想看到您這樣,因爲在我的心裡我曾把你當我的母親。我不想您受苦,一丁點兒都不想。”
江母聽着這話一怔,她的右手雖然不能動,但是有知覺,金靈的很柔軟很舒服。她居然說當自己是母親,她纔會信,絕不會信。
“我的親生母親大概從來沒有愛過我,我沒跟您說過,我母親懷我的時候是雙胞胎,曾一度說是龍鳳胎。可到了懷孕後期,只剩下我一個。醫生說是我吸收了我另一個弟弟或者哥哥的營養,至此我媽媽便認爲我天生貪婪,便刻骨的恨我。從小到大,我看到同學的媽媽都是那麼溫柔,那麼美好,我內心總是很羨慕。在別人來講是理所當然的母愛溫情,對我來講卻是一輩子的奢求。”
“我嫁給阿濂,我知道您對我不滿意,但您試着在接納我,關心我。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那些事,大概我們也能做一對正常的婆媳。我對此,一直好遺憾,遺憾我不能讓您滿意。”金靈說着,也微微溼了眼眶。
江母聽着亦是眼眶泛紅,情緒漸漸的開始平復。
“記得我懷銀銀的時候,那時阿濂事業還是開創階段,有一次半夜我肚子疼,您送我去的醫院。我永遠記得在路上,你一直握着我的手對不住的我說,別怕、別怕,媽在這兒呢?那時我雖然肚子疼,聽到您的聲音,看到您關切的眼神,我馬上安心了。您不會知道,我這一生沒有人跟我說過,別怕,別怕,媽媽在這兒!我彷彿,我彷彿真的多了一個母親。”
金靈抹去淚水:“在我心目中,您一直是值得尊敬的,不管您變成什麼樣?都不會改變。對阿濂來說,亦是如此,您是他的母親,他擔心您。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損於您在他心目的位置和形象。”
江母靜靜的落淚,眼神也柔軟許多。
“您一定會好起來的?人、生老病死大概是必經的過程,可是如果坦然面對,一定可以康復。您的丈夫,您的兒子,您的孫女都在外面,他們都在擔心你。”金靈輕聲道。
“尼……趴……趴恨我……”江母再問。
“不,從來沒有,我不恨你,金金沒有,銀銀也沒有。”金靈再次說。
“……”江母聽着只靜靜的哭。
“我照顧您,好不好?”金靈又道。
“……”江母震驚的看着金靈,不敢相信她說的話。
“我們曾經一起相處六年多,在我心裡您就是我的另一個母親,我瞭解您,我知道您想要什麼?您想要什麼,您想做幹什麼都可以告訴我,我照顧您。”金靈再次道。
“別……別以……”
她只說這兩個字,金靈便知道她想說什麼,立即笑道:“我跟阿濂早有共識,暫時並不打算在一起,我也不會認爲我現在照顧您,就會讓您同意讓我們在一起。事實上,到如今,如果我們想在一起,大概您也阻止不了。”
江母一聽這話,眼神裡露出尷尬之色,只哼了一聲。
“您就當我報答您對我六年的母女之情,報答您對金金銀銀多年的愛護之情,報答您生了阿濂,能讓他如此來愛我。”金靈說到這裡,更是動容,“您可知道,這一生我大概尋不到像阿濂如此愛我的人。”
“……”江母不再言語,現在言語對她來講很是費勁,索性不說。
“您不反對,我就當您答應了。”金靈總算鬆一口氣,“我現在讓阿濂和江叔叔進來見您,他們真的很擔心你。兩個大男人站在外面,無助迷惘的樣子,我看着都於心不忍。”
江母聽着這話,睜開眼睛,然後定定的凝視着金靈,幾乎微不可見的點點頭。
金靈這才鬆開江母,打開了病房的門,江淮揚和江濂都在外面。
“可以進來了。”她說。
江濂一臉感激的看向金靈,江淮揚坐在牀邊,握着妻子的手。金金和銀銀都趴在病牀邊,叫着奶奶。
江母看着丈夫,再看兩個孫女,眼裡涌動着淚花。
江濂和金靈站在牀尾看着這一幕,總算鬆一口氣。
從病房出來時,金靈說她打算照顧江母的意願。
江濂和江淮揚都非常震驚,江淮揚不由說:“你媽性格倔強,又是好強的性子,只怕不會同意了。”
“她已經同意了。”金靈笑道,“江叔叔,接下來可能要麻煩您照顧金金和銀銀多一些,我讓小許一起住到政府大院,接送兩丫頭她可以做,不過平時需要您也幫着照看一下。”
“我求之不得。”江淮揚現在退休了,又經了這場大病,反而更喜歡跟孫女相處,享受閒怡弄孫的天倫之樂。
“靈靈,辛苦你了!”江濂太感激金靈,要不是她,他們真的不知道讓母親開懷。
當天晚上,金靈便睡在醫院,她在旁邊的沙發上睡,江母身上有個傳感器,金靈身上也帶着,江母一有需要,她便會知道。
這一夜,江母不知是成心折騰還是爲什麼,來來回回來金靈醒了三四次。
金靈倒是沒有一點生氣,她跟護士學瞭如何照顧江母,包括起牀小便,大便。好在江母身材纖瘦,並不是很重,金靈扶她起來是並不怎麼艱難。
一開始做的不是很好,後來就做的特別好了。
加上還有特護幫忙,基本不會再出來失JIN這種事。
江濂給母親買了一個傳感輪椅,可以自己控制方向,但金靈堅持讓江母用柺杖。金靈一說用柺杖,江淮揚和江濂立即同意。
江母不同意,她不想用柺杖,用醜陋的姿勢讓她覺得難堪。
可是她的抗議無效,似乎沒有人聽她的。
“都……都聽她的!”她指着金靈這樣瞪兒子丈夫。
江淮揚嘴角微微含着笑意:“好,以後我們都聽她的,以後都聽她的。”
江母氣的不行,她分明就不是這個意思。她拒絕用柺杖,能下牀時也拒絕下牀。
金靈也不生氣:“那也行,您就一直躺着吧!不過我問過醫生,如果您的右手右腳一直不動的話,會不停的萎縮,這樣一直萎縮的話,以後您就一輩子躺牀上咯!我們倒是沒關係,您兒子有錢,可以給您多請一個特護。”
“尼……你跑……步我?”江母指控。
金靈聽着笑了:“是啊,我在報復您,您要讓我報復成功嗎?”
江母氣歪了嘴,當柺杖擺在牀邊,她站在牀邊,問她要不要起來。
最後她還是不情不願的起來,金靈扶着她坐起來,給她穿好鞋,讓她的左手撐柺杖站起來。
“浮……”江母有些害怕。
“您先試一下,我在旁邊,不會讓你摔着。”金靈說。
“不……信……”江母覺得金靈在看自己笑話。
“您只能選擇自己站起來,否則就只要這麼一直坐着。”金靈微笑着說。
這個女人太可惡了,她不應該答應的,怎麼會讓這個女人來照顧自己,她分明是在報復自己,心太毒了。
最後,江母還是扶着柺杖很是吃力的站起來,但剛剛站起來一時失力又坐下來,這個衝擊力很大,她幾乎快要倒到牀上時金靈已經扶好她,讓她還保持着坐姿。
“再試一次,再試一次您就能站穩了。”金靈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