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桑尼的這艘單帆小漁船也有個船名,叫箭魚號,意思是象箭一樣飛快,象魚在水中一樣的靈巧。只是這種小漁船在白鹿鎮實在是太多了,沒人會去記這些小漁船的船名。就是在鎮公所進行居民私人財產納稅登記時,記載的也是老桑尼家,單帆小漁船一艘。
漁船的甲板下有三個船艙,下去時要掀開蓋板。前面兩個船艙一大一小,大的裡面放着一張單人的木牀,這是在水上進行夜間捕魚時讓船員輪流休息用的。小的船艙是儲物用的,比如說放些木炭柴火鍋碗水桶什麼的,有時在水上就可以直接煮飯燒菜……
最後一個船艙是活艙,也是三個船艙中面積最大的一個,這個船艙的作用就是蓄水養魚。底艙有塊活板,打開就可以放湖水進艙,只要捕到的魚都放養在這個船艙中,那樣哪怕捕魚的時間長達兩天三夜,船艙裡的魚也不會死去,回去的時候依然能保持存活和新鮮。
白令加湖很大,據說長達百里,寬有十幾近二十里。一頭連接大海,一頭連接克米達沼澤。正確的說,白令加湖應該是淡水河與大海的交匯處,只是地勢平緩廣闊,便成了一個臨海的深水海峽湖泊。
所以白令加湖的湖水也很奇怪,靠近克米達沼澤的那三分之一是淡水,連通大海那條水道的三分之一是海水,而中間白鹿鎮這三分之一的湖水有一點點的渾濁,嚐起來會有些鹹味。
也正是這種獨特的地理環境,以至白令加湖出產的漁獲獨具特色,就算是做成乾貨也特別的鮮美。比如白令加湖的長尾刀魚,每年做成魚乾的大部分都是送往王都獻給斯特林王室的貢品。沒辦法,長尾刀魚出水活不了三小時,只能做成魚乾了。
“升帆!箭魚號即將出發!”艾裡克森掌着船舵的輪盤一本正經的大聲喝道。
維裡克羅將纜繩從碼頭的柱子上解開,克洛德拉着桅杆滑輪上的麻繩將破破爛爛不知經過多少次修補的船帆升了起來。博克阿爾拿着船篙一點碼頭的石壁,小漁船晃晃悠悠的離開了碼頭,慢慢的向湖中飄去。
博克阿爾站在船頭,伸出右手的中指在舌頭上舔了下,沾了點唾沫伸到空中,過了一會轉頭衝着艾裡克森喊:“沒風啊,升什麼帆!”
“先升起來沒事,離岸邊遠點就會有風的。”艾裡克森指了指克洛德和維裡克羅:“你們兩個別偷懶,趕緊把槳架起來劃快點,這麼磨蹭等到了都半夜了……”
克洛德沒法,只好把放在甲板上的木槳給架在了船舷上,和維裡克羅一左一右的開始划船。
劃了十幾分鍾,離岸也有一百米遠了,這時才感覺到湖面拂過陣陣清風。艾裡克森喜道:“可以了,調整船帆,注意風向,你們兩個不用劃了。”
和維裡克羅一起把兩支木槳收回來放到船舷下,克洛德一屁股就坐在甲板上,揉着肩膀抱怨道:“好累……”
“你是缺乏鍛鍊,你看維羅,他就沒事。”艾裡克森回道。
博克阿爾順着風向將船帆用繩子在甲板上固定好,然後問道:“以我們現在的速度,大概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抵達預定的登陸點?”
艾裡克森裝模作樣的看了看船帆的受風程度:“可能要兩到三個小時吧,這風不大,船帆沒受全力,船速不可能那麼快……”
“爲什麼我們非要到水道那邊石頭哨崗對面那裡登陸,直接從這裡橫跨過白令加湖不一樣是白鷺洲的山腳下嗎?隨便哪裡上岸都可以,船速快的話說不定都不需要一個小時。”博克阿爾抱怨道。
艾裡克森笑着搖了搖頭:“博阿,你不是漁夫,也不是水手,只要在白令加湖上討過生活的每個人都知道,白鷺洲的山腳和白令加湖之間的湖岸基本上都是泥沼地,船不能靠岸。看着都長滿了水草和灌木,但人一踏上去起碼會陷進去半個身子,根本沒辦法移動。
所以從這裡橫跨過湖面距離是短,可我們沒法上岸,最後還得沿着湖岸花費更多的時間去石頭哨崗對面的登陸點,因爲只有那裡是岩石和硬地,還有條小河道,我們的船可以駛進去停泊在那裡。”
克洛德轉身問維裡克羅:“維羅,你這兩年年底放假時不是都跟你父親去白鷺洲嗎,也是這樣的路線去的?”
維裡克羅嗡聲嗡氣的回答:“我們沒有坐船,走的也不是這條路線。因爲是冬季,天氣冷,白令加湖和克米達沼澤的交界處結了冰上了凍,冰層很厚實。我父親帶着我用馬拉雪橇直接從冰層上面跨過去,到了白鷺洲山腳下。那時湖岸邊的泥沼地都被冰雪覆蓋着,很硬實,我們隨便從哪裡上山都可以。”
說得也是,現在才五月底,春暖花開,湖岸邊水草茂盛,和冬季白茫茫一片的景象並不同,沒那麼方便上岸,也只能去石頭哨崗對面的岩石湖岸登陸了。
只是在這艘小漁船的甲板上呆兩三個小時也太無聊了點,艾裡克森在掌舵,他給出了個主意,剛纔搬攔網上船時他順手帶了兩根拋杆上來,這回讓大家去試試漁船在航行中進行釣魚比賽,看誰能釣上魚。
這可不是漁船停泊下來進行釣魚,航行中釣魚比較有難度,博克阿爾和維裡克羅兩人興高采烈的拿着拋杆去了船尾,站在艾裡克森的身後一邊開始了釣魚比賽,一邊吹噓誰的釣魚水平高,晚上可以吃烤魚大餐了。
克洛德懶得起身,這會他正靠着船舷半躺着坐在甲板上,看着藍天白雲,金色的陽光灑落在身上,只覺得身上暖洋洋的。遠處水光粼粼,漁船帆影點點,近旁湖面微波盪漾,清風拂面,猶如置身於一幅美麗的風景畫中。
只是不多時博克阿爾和維裡克羅的吵鬧聲便打破了克洛德覺得很愜意的休閒時光。這兩個笨蛋不知怎麼的把兩根拋杆的魚線給纏在了一起,正在互相指責對方的不是。
艾裡克森無奈的說:“克洛德,你來幫我掌舵,我去幫這兩個傢伙把魚線給解出來。”
說起船上的活計,夥伴們中誰也沒有艾裡克森的心靈手巧,他就是天生吃水上飯的。克洛德已經不只一次聽到碼頭上的水手和老船員誇獎艾裡克森,認爲他雖然才十六歲,可比得上一個在海上幹了五六年的熟練水手,奧特魯尼家後繼有人。
或許那些水手和老船員是看在奧特魯尼船長的面子上誇獎艾裡克森,但沒能耐的話別人是想誇也誇不起來。這不,博克阿爾和維裡克羅吵了半天架費了好大勁都解不開的魚線在艾裡克森的手裡不用幾分鐘的時間就分開了,檢查了魚鉤和吊墜後,艾裡克森讓他們兩個一人一個船邊,免得又爭吵起來。
“我覺得可以把船舵也固定住,反正湖這麼大,只朝一個方向開,沒必要老是要人看着。”克洛德說。
艾裡克森站在克洛德的旁邊,笑了:“不行,水上行船,最重要的是掌舵,不只是方向的問題,而是避免兩船相撞或者觸到暗礁。我們現在雖然是在白令加湖,這裡也沒有暗礁,但這裡漁船很多,兩船之間最好相隔百米的距離,以免影響到對方的捕魚作業。另外,有時湖裡也有很多水下暗流,有些漁船會在水下暗流處放下攔網,隔一段時間過來看看有沒有收穫,這樣我們行船就要注意避開那些浮在水面上的浮木筒,這都是掌舵者的責任。”
克洛德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沒想到掌舵還有這麼多的講究,我還一直以爲對準方向就行。”
“呵呵,習慣了也不覺得麻煩。”艾裡克森伸出手指在空中試了試風向:“你先掌着舵,我去調整下船帆,現在風力大了點,船速還可以再加快一些。”
兩個人輪流掌着舵,克洛德順便向艾裡克森討教一些行船的經驗,時間過得倒是很快,並沒讓人覺得無聊。倒是博克阿爾和維裡克羅兩人咋咋呼呼了兩個小時,連條小魚也沒釣上來,反而把一小桶艾裡克森帶過來的紅蟲魚餌給用光了。
遠遠的看見遠處的湖岸上有一座殘破的石頭城堡,石頭哨崗快到了。據說在幾百年前,海盜猖獗,經常在沿海登陸攻陷那些臨海的漁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白鹿鎮自然也逃脫不了被海盜劫掠的遭遇。
後來白鹿鎮就組織了民兵,在水道的入口處修建了這麼一座石頭堡壘。最開始是做警戒用,發現海盜的船隻進入水道就燃放狼煙告警,以提醒白鹿鎮的居民及時迴避,因此這座石頭堡壘便被稱呼爲石頭哨崗,這名字一直沿用至今。
後來人們發現那些海盜的船隻進入狹長的水道後失去了靈活和主動性,於是就設下了陷阱,打了海盜船隻一個埋伏,用投石和火箭將來犯的海盜船隻一網打盡,取得了一場大捷。
從那時起石頭哨崗就變成了一個兵營,當年斯特林九世在白鹿鎮打響復興王國的第一槍時,隸屬白鹿鎮封地男爵屬下的一個火槍守備營就駐守在石頭哨崗,只是他們救援來得太遲,斯特林九世已經攻打下白鹿鎮,封地男爵也成了其俘虜。
然後這個火槍守備營就接受了斯特林九世的招攬,搖身一變從一個地方守備營成了斯特林九世手下第一個有正式編制的戰鬥營。也就是從那時起,石頭哨崗這個兵營就再也沒有軍隊駐紮了,直到斯特林九世登基後,才正式發文廢棄了這個兵營。
“讓我來吧。”艾裡克森接過了舵輪,最後這點航程需要他來掌舵。
“看見了嗎,隔着水道,石頭哨崗的對面,那裡有個凹處,裡面有條小河道,我們順着凹處駛入小河道,晚上船就停在那裡。”艾裡克森一手掌着舵一手指給克洛德看。
克洛德想了想說:“我看那凹處進入小河道的入口並不大,我們把攔網放在那裡吧。這樣我們後天回來的時候可以看看有沒有漁獲,或許會有個意外的驚喜。”
艾裡克森沉吟了一下,點點頭:“行,就這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