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馨凝神色淡淡,看着馬車窗外草木茂盛,鬱鬱蔥蔥,亭臺樓閣,迷離朦朧,彷彿都隱藏在夜色之中。也因着馬蹄的噠噠向前,顯示出一種特別的美感。
“這一次前去宮中,凝兒你一定要多加註意,切莫得罪了皇族中人。”秦氏看了蔣馨凝一眼,雖然她對於自己的女兒一直很是放心,但在她的眼中,蔣馨凝從未和皇族中人打過交道。
她也知道,這皇族中人絕不是能夠輕易對付的,若是稍有不慎,便要把自己交付出去,是以她還是不放心的叮囑了一番。
蔣馨凝微微一笑,美麗的眸子透明而清澈,彷彿一切早已經瞭然於胸,她只看了秦氏一眼,便笑着安慰她道:“母親不必擔心,女兒心中自有定論,這一次隨着你們前去,女兒也不過是開開眼界而已,定然會遵守本分。”
聽得蔣馨凝這麼說,秦氏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只笑着說道:“凝兒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二丫頭一直都很妥帖,就連老身都不擔心,你也不必擔心了。”蔣老夫人雙手緊緊的拄着柺杖,即使滿面皺紋,但是那雙眼睛卻是一點都不渾濁,反而隱隱的透露出一種精光。
她轉頭看着蔣馨凝,眼神之中隱隱有一種笑意。
蔣老夫人知世故,也很明白最近究竟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但是她對於蔣馨凝的態度一直都沒有變,都是一種極爲信任的模樣,可見她心中對於蔣馨凝是何等喜愛和欣賞的。
蔣馨凝自然也很明白,她沒有再說話,但如今的她,只是單單站在那裡,都帶着一種沉靜的氣勢,甚至讓人覺得心生畏懼。
她早就已經有了獨當一面的能力了。
蔣馨凝低垂眼眸,如今楚蘭也正作爲隨侍的丫鬟跟在馬車後面。
此次出行,只能帶極少的丫鬟,出於各方面的考慮,楚蘭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也能夠防止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能夠足夠保證蔣馨凝的安全。
即使這一次去皇宮參加宴會,這麼大的場面照理說是不會出什麼事情的,但到底卻還是要小心爲妙。
一路無言,馬車緩慢又平速的在道路上行駛,很快就到了皇宮門口,由專門的宮人交換了令牌,帶着蔣老夫人,蔣馨凝和秦氏一行人走了進去。
反倒是王氏和蔣馨瑤走在前面,此刻早已經沒有人影了,甚至連等候都沒有做戲。
如今各方究竟是什麼態度,實在是太過於明瞭了。
蔣馨凝掀開車簾,和蔣老夫人還有秦氏一道下了馬車,在太監的帶領下,緩緩的穿過了幾道園門,才走到了這一次舉行宴會的地方。
興許這一次皇帝是想要換一種方式來舉行宴會,是以把地方選在了御花園之中。
不過御花園本就是皇宮之中最爲別緻巨大的園林景緻,倒是能夠容得下這麼多人來參加。
只是平日裡偌大空曠的御花園,這一次多了許多人,一反常態的熱鬧起來,實在是生開別面的盛大。
御花園之中亭臺錯落,繁花錯落,綠葉錦簇,每一處都是極爲別緻的景緻,在民間難得一見。
是以這陸陸續續來的達官貴人們都被這御花園之中的景緻給吸引了,三三兩兩開始閒談賞花起來,畢竟平日裡他們是沒有這個優厚的待遇到皇帝的後宮之中來的。
這一回,的確是沾了那外來使臣的光了。
只是蔣馨凝緩緩踱
步到了這後花園,一番觀察下來卻是沒有看到那符合莊榮晨描述的外來使臣,大漠金國的二皇子。
若是這二皇子當真和她認識的話,她一定會有印象的,但是這主角卻是遲遲沒有露面,想來是宴會還沒有開場,真主還沒有現身罷了。
只是這朝中來的人各個都是身份顯貴,位極人臣,彼此之間聚到一起也是阿諛奉承,虛僞恭維,說着官場上的體面話;而這大臣們的家眷,夫人小姐們,更是不能免俗,以來便是聚集到一起相互暗自攀比,討論這京都之中那家衣裳最好看,那家胭脂水粉最好用之類的話題。
甚至是秦氏和蔣老夫人,這一來也立即吸引了別人的目光,到底是相國大人的家眷,很快便有許多夫人小姐圍了上來,開始嘰嘰喳喳起來。
這樣的話不聽也罷,蔣馨凝懶散的從這圈子之中抽離出來,反正這京都之中都知道回來了一個小小姐,但沒人知道這小小姐長什麼樣子,是以對於蔣馨凝也沒有幾個人關心。
反倒是蔣馨瑤,在這樣的宴會上算是來對了,這是給了她一個機會大放異彩。
猜測的一切都和蔣馨凝預料的不錯,此刻不遠之處,蔣馨瑤只是隨隨便便站在那裡,彷彿是在低頭輕嗅一枝桂花,便吸引了衆多男子的目光。
她那張臉的確是很出衆,有着傾國傾城的容顏,豔名更是流傳在整個京都,即使是不做什麼,她整個人站在那裡,也便是全場的焦點。
難怪今天蔣馨瑤從一開始便悉心打扮,只爲了能夠在今日大放異彩,她的煞費苦心,當真是沒有被辜負。
只是在這個時候,蔣馨凝卻是莫名的想到了之前她在蔣馨瑤身上嗅到的若有若無的腐臭味道和她如今已經看不出來絲毫疤痕的額頭,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古怪了一些。
看着蔣馨瑤的眼神陡然深邃了一些,也正是因爲最近寧安王紛擾流言太多,爲了避嫌才推脫沒有來參加這場宴會。
不然那寧王妃和和碩郡主若是和蔣馨瑤在這場宴會上相遇了,豈不是狹路相逢,到時候便有一場好戲了。
只是可惜了這一回的遺憾。
蔣馨凝搖搖頭,懶得去看蔣馨瑤搔首弄姿,橫豎一個人在這宴會上也是無聊,她便不在這御花園逗留,悄然的往外走去。
等到宴會開場的時候再回來就是了,蔣馨凝心裡淡淡的想着,回頭一看蔣老夫人和秦氏都被團團圍住,此刻根本抽不開身,她也沒有再過去打招呼,便悄然一個人走了出去。
出了御花園,人聲一下子便寂靜了許多,似乎連空氣都清新了一些,蔣馨凝搖搖頭,鬆了口氣,她忽然覺得皇上把宴會設在御花園中,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平白的破壞了御花園之中的安寧祥和之氣。
緩緩踱步走出御花園之後,蔣馨凝憑着感覺朝北走去,迎面便碰上了一條清澈的河流。
當然,在皇宮之中能夠見到一條河流,是件十分驚奇的事情,這河流自然也不是一般的河流,是有着玉帶河之稱的溪流。
只是一條細細的河道,但是其中的水卻是十分清澈,遠遠望去,甚至能夠看到那河底的石子和魚蝦,水波粼粼,更是宛如一條玉帶一般,故而得名。
聽說當初也是皇帝寵幸當今貴妃而專門爲她修築的玉帶河。
在夏天炎熱的時候,皇帝便經常和貴妃到這玉帶河邊嬉鬧,雙雙把腳泡在這河水之中,
也是別有一番情調。
想來蔣馨凝似乎也能夠理解,爲什麼這萬千佳麗都想要削尖腦袋得到皇帝的寵愛,皇帝在寵愛一個女人的時候,也正是毫無保留的。
正在胡亂思考的時候,楚蘭已經從身後跟了上來,她本就是密切關注蔣馨凝安危的。
“小小姐怎麼一個人出來了?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楚蘭跟在蔣馨凝的身旁,恭敬的提醒道。
“宴會開始還有一會兒,此刻那御花園之中太過於吵鬧,我想要出來透透氣,不需要多久就會回去的,只要不走的太遠就好。”蔣馨凝淡淡的說道,便揹着手繼續往前走去。
聽得蔣馨凝這麼說,楚蘭也不再爭辯,便只跟着蔣馨凝身後走。
走了沒有多久,就見到一個蹲着的背影在那玉帶河邊,不知在鼓搗什麼。
蔣馨凝停下了腳步,看這背影依稀是一個女子,卻是不知道這個時候在這裡作甚。
看這打扮宛如宮中最爲平常的宮女,不過在舉辦重大宴會的時候,這御花園之中早就已經清場,不會讓這閒雜人等還在這御花園中逗留,所以此刻這個宮女的確顯得有些古怪。
蔣馨凝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會兒,才緩緩上前,低聲對她說道:“怎麼了?你在找什麼東西麼?”
那宮女蹲在地上彷彿在搜索什麼東西,表情卻是有些無可奈何,聽得蔣馨凝開口詢問,那宮女驚了一跳,這才擡起頭來。
她的年紀尚小,眉目清秀,只是眼神之中帶着一絲凌然,卻是一般宮女身上絕不可能有的。
蔣馨凝不動聲色的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一番,心下幾乎可以確定,她必然不是這宮女如此低微的身份了。
“你是誰?又爲什麼會在這裡?”那宮女裝扮的女子也是毫不示弱,挑起眉頭看了蔣馨凝一眼,強勢的問道。
便是這麼一句話,便讓蔣馨凝篤定了她絕不是一般人了。
“我是誰不重要,只是看到姑娘在這裡找尋東西,好像十分心急的樣子,故而來詢問一下姑娘是怎麼回事而已。”蔣馨凝淡淡的笑了一笑,非但沒有發脾氣,反而態度還十分的溫和。
那女子神色遲疑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才背下身去,一雙眼睛繼續在搜尋什麼,口中只不屑一顧的說道:“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丟了,現在找不到,怎麼,既然你要問我,能幫我找到嗎?”
此刻天色已經完全暗淡了下來,這周圍只有幾盞燈籠遙遙的掛着,雖然能夠照明,卻也難免昏暗,地上根本難以視物。想要找尋一個東西,的確有幾分難度。
“那姑娘掉了什麼東西?”蔣馨凝微微一笑,還是耐心的繼續問道。
那女子看了蔣馨凝一眼,隨後輕飄飄的說道:“是一枚白玉髮簪,你問的這麼詳細,莫非是要幫我找嗎?”
女子言語凌厲,字字句句都一點不客氣,這可不是尋常宮女該有的態度。
但是她此刻能夠趴在地上專心的尋找,可見這白玉簪對於她來說的確是十分重要。
蔣馨凝心頭一動,只笑着說道:“看着姑娘如此心急,就當真幫姑娘找到這玉簪,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聽得蔣馨凝這麼說,那女子神色一動,嗤之以鼻的說道:“這天色如此昏暗,我都已經在這裡搜尋了半個時辰,依舊未果,倒不知道你能夠用什麼樣的手段幫我找到這玉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