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依着自己兒子的身份,和平日裡在京都欺善霸凌的作風,一般是沒有人敢招惹他的。
但這一回他們卻是失算了,等來的是最大的一個噩耗!莊麒竟然死在了護城河之中。
當然,他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莊麒早已經到別人的局中插了一腳,會落到這樣的下場,也並非毫無道理。
而寧安王夫婦怎能經受的了這麼大的打擊?一時間整個人都如同要崩潰了一般,而寧安王妃更是幾度尋死,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不過事實的確就是如此,莊麒已死的這個事實,誰也改變不了。
甚至連找個兇手都難了。
寧安王夫婦用盡了所有的手段,動用了一切能夠動用的關係,也沒有得出一點有用的消息,甚至連一個目睹的證人都沒有。
甚至皇帝深表遺憾,下令追查這件事情,也只查到了當晚莊麒一個人坐馬車出了皇宮,之後便杳無音信。
幾番調查下來,甚至只能得出一個結論,莊麒是酒醉離席,一個人出了皇宮不知要幹什麼,最終卻因爲醉的太厲害,而失足落入了護城河之中,當場就淹死了。
但即使是如此,也不能解釋爲何這麼久遲遲沒有找到莊麒的屍體,若真是淹死了,那隻怕前幾日屍體就浮上了水面了,而不會到了現在纔出現。
但即使是如此,更多的信息也不可能挖的出了,莊麒就此喪生,甚至連一個解釋都難以得到。
而他的屍體也因此遲遲不曾下葬,擺放在寧安王府之中。
因着被水浸泡了太久,他甚至都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渾身的惡臭以及一觸碰便會四散流出的膿液,只讓人覺得無端的可怖和噁心,哪裡還能夠看得出原本翩翩公子的模樣?
甚至連入殮師都難以下手進行屍檢,是以他的屍體便一直停放在寧安王府之中的一間空房之中,時間越長,這臭味便越是濃烈。
這件事情在整個京都都傳的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所有人都在討論,這莊小王爺爲何會死的如此離奇,但卻沒有人知道這兇手到底是何人。
整件事情的離奇和隱蔽,到了讓人吃驚的程度。
甚至坊間還有人傳聞,是之前被莊小王爺負了心的姑娘們聯合在一起專門來報復小王爺的,甚至有人說是厲鬼索命!
這其中所指向的,自然就是當年的範家小姐範紅芷的事情了。
冥冥之中,這件事情便重新被提溜到了檯面,不少人開始議論紛紛,說是當年莊麒見色起意,劫色不成惱羞成怒,反而害了人家范小姐一條性命!範紅芷死的冤枉,戾氣很重,回來尋仇這才讓莊麒也死於非命了!不然怎的會找不出兇手,卻又死的如此蹊蹺呢?
坊間傳聞的有鼻子有眼睛,一時間不少人都在議論這件事情。
寧安王府也收到了消息。
當年這件事情影響有多大,他們也最清楚不過,甚至連聖上都無比關心,揚言若是找到了兇手,一定會處於極刑!
因爲這整件事情,便是對聖上天顏以及大燕律法的無視,情節有多麼嚴重,不得而知。
雖然過去了這麼久,但若是舊事重提,整個事情也足夠讓寧安王府完全覆滅!
是以又驚又怒,完全不知道這傳言是來自於哪裡的寧安王府有些坐不住了。
因爲寧安王和寧安王妃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當年那件事情究竟是如何,分明就是他們仗着自己的身份和權勢,把這件事情壓下去的!
只是原本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
且知情人早就已經不在京都了,爲何如今會重新被散播出來?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若是任由其傳播下去,當真引起了皇帝的重視,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寧安王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調查下去了,即使對於自己兒子的無辜暴斃讓他痛心無比,但爲了整個家族,爲了寧安王府,他也只能選擇息事寧人,接受了最終的說法,並且匆匆忙忙的把莊麒給下葬了。
不過遭受了這等重創,寧安王一下子便如同蒼老了十歲一般,整個人看起來都頹廢了不少。
而寧安王妃更是不復曾經那囂張跋扈的模樣,渾身的氣焰都萎頓了下去,頭上甚至都隱隱有了白髮,如今看上去,也不過是一個可憐可悲的女人而已。
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蔣馨凝的神色還是有一時的變化。
雖然這幾日她足不出戶,每日都必須呆在自己的院子裡學習禮儀規矩,並且因爲自己即將成爲七皇子妃,她更是不同於從前,不可到街頭拋頭露面,但她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這幾日京都到底發生了什麼。
莊麒的死她雖然有些震撼,卻也不覺得意外。
甚至這後來所發生的一切,讓寧安王爺吃了這麼大一個啞巴虧,即使是自己的兒子死了,也不敢追究下去,在背後操控引導輿論的人,必然是莊榮晨。
放下自己手中的書本,蔣馨凝看着窗外變換的雲朵,似乎下一刻便是一場暴風雨又要降臨一般。
她的心中此刻也正如同那翻滾的雲海,有着卓然的波動。
莊榮晨的手段,果然比她想象的,還要狠辣的多,甚至如此的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彷彿殺一個人,真的是件十分簡單的事情。
就如同捏死一隻螻蟻一般簡單。
雖然這樣的行事作風,和蔣馨凝是一模一樣,但是心裡,到底還是有些地方很不舒服,泛着異樣的情緒。
畢竟不管她承不承認,蔣馨凝都不得不說,莊榮晨就是她以後的夫君了。
而認真算起來,這算是她第二次嫁人了。
前世的記憶並不曾被消除,當初究竟發生了些什麼,她記得一清二楚。
而當初的莊蕭晨,她最爲欣賞的便是他這般乾淨利落,狠絕果斷的性子。
當時的她,十分的歡喜的認爲,這纔是幹大事的人,這纔是大丈夫。
卻也沒有想過有一天,這樣的陰毒果決,也會用在她的身上,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爲了除掉她,同時不遺餘力的榨乾她的利用價值再爲自己昔日的愛人報仇,莊蕭晨當初隱忍了多麼久?那份隱忍是蔣馨凝想起來就會不寒而慄的!
而曾經留在她身體裡的那種痛苦,如同進入靈魂般撕裂的痛苦,也讓蔣馨凝如今想起來,都還會做惡夢!
那是她永遠不願意去回憶的慘痛經歷,卻還要用他一遍遍的提醒着自己,不能忘記,一切都不能忘記!
而莊榮晨,如今的狠厲作風和莊蕭晨如出一轍,即使他在她的面前一直都是溫文爾雅,可是蔣馨凝卻不得不擔心,若是哪一天莊榮晨也會如此對她,這份冷靜的果決,狠厲的手段,便是最可怕的武器!
原諒蔣馨凝難以有安全感,畢竟對於她來說,經歷了這麼多,想要再有安全感,實在是太難了。
而莊榮晨,至少在如今,還不能給她這份安全坦然的感覺。
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風雲變化,烏雲一朵朵的密佈而來,剎那間就讓整個天空暗淡了下去,那種威力,也着實讓人覺得可怕。
楚蘭拿着一件衣裳走了進來,
她怕蔣馨凝着了涼,卻是一進門就見到蔣馨凝正站在窗前。
在大風之中,蔣馨凝寬大的衣衫飄搖了起來,連帶着蔣馨凝看起來都是搖搖晃晃的,彷彿下一秒就要被風颳倒一般。
這般瘦削的身影看着實在是叫人心疼。
蔣馨凝的確是太瘦了,而肩膀又太窄,看起來甚至還沒有同齡人的身材樣貌,彷彿還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
可是她偏偏心事有那麼多,總是淡漠的表情和緊皺的眉頭,實在是讓人難以放心。
楚蘭如今已經把自己當做了蔣馨凝身邊的人,看着她這樣,她也難免跟着憂心。
上前把衣裳給蔣馨凝披上,楚蘭在她的耳畔說道:“小小姐不要站在風口了,若是着了涼就不好了。”
蔣馨凝回過神來,見到是楚蘭站在身後,便只微微一笑,道:“無妨,現在的風還不算大,而且最近的天氣也着實太悶熱了一點,這個時候吹點兒風,也算是緩解一下熱氣了。”
“小小姐是在想莊小王爺的事情麼?”楚蘭簡明扼要,開口直接問道。
蔣馨凝愣了一下,只淡淡的笑着說道:“沒什麼好想的,也是我能夠料到的事情。”
“小小姐是覺得,莊小王爺死的慘麼?”楚蘭屏住氣,繼續問道。
蔣馨凝的面色看不出來任何變化,只繼續說道:“比這慘的我見得多了,更何況他當初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就該想到後果,淪落到現在的地步,也只能說是他咎由自取。”
楚蘭鬆了口氣,只壓低聲音低低的說道:“小小姐能這樣想就好了,七殿下從來沒有存下這樣的心思一定要莊小王爺的性命,只是那晚那小王爺未免做的太出格,竟然狂妄到想要傷害小小姐,連着之前他對於您的一再刁難,七皇子才決定,不能把他留下了。”
蔣馨凝的神色一派淡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卻是眉頭微微一挑,道:“我也只是很佩服七殿下的處理方式而已,居然能夠如此了無痕跡,甚至讓寧安王爺連追查的機會都沒有,這樣的手段,我實在是佩服!”
楚蘭靜靜的站在蔣馨凝的身後,一雙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她雖然不知道蔣馨凝說這番話的心意是什麼,但是聽得這樣的口氣,她總是覺得有些不安。
“小小姐,七殿下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您,若不是爲了您,他犯不着冒這麼大的風險,他所求的,不過是小小姐的平安而已。”楚蘭一字一句的說道,聲音卻是低低的。
在蔣馨凝的面前,饒是一貫自負冷漠的絕頂暗衛楚蘭,也渾然放低了自己的姿態。
“當然,奴婢說這麼一番話也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是希望小小姐不要誤會了七殿下而已,畢竟您是馬上要嫁給七殿下的人了。”
想了想,楚蘭又如是解釋道。
只是如今蔣馨凝的樣子,看着並不像是特別開心嫁給莊榮晨一樣,這樣的感覺,不知道莊榮晨可曾知曉呢?
但只怕他即使是知曉,也絕對不會放棄這唯一的機會。
蔣馨凝也微微一笑,轉過頭來道:“我的確對於七殿下爲我做的這一切而十分感激,”不錯,她的心裡的確是這麼想的。
“可是我也害怕,若是有朝一日我有什麼地方讓七殿下不甚滿意,他是否也會如此對我呢?”蔣馨凝的眸子亮的澄澈,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脣角彷彿還帶着笑容一般。
如今的她,怎能不謹慎一些呢?
興許當初嫁給莊蕭晨的時候,她就太過於糊塗,忘記了詢問這句話呢,不然但凡她多一個心眼,又怎會淪落到那種地步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