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空氣燥熱而又粘滯,天空之中漂浮着幾朵烏雲,顏色暗淡,看着叫人心頭都覺得有些壓抑。
可是它們卻也只是單單的飄着,遲遲不落下雨滴來,一個二個就這麼幹耗着,彷彿要醞釀一場大的雷雨來。
也許唯有這一場雷雨傾盆之後,才能緩解如今這燥熱的空氣,讓其變得清新涼爽起來。
而這個時機,也是蔣馨瑤等待已久的機會了,她甚至來不及梳洗打扮自己,便急急的跟出了門。
這一次她甚至沒有前去和王氏提起這件事情,哪怕只是單單要對方給她幾個有用的建議她都忽略了。
對於蔣馨凝那來自內心的憎恨和厭惡已經無法壓制下去,就如同噴薄而出的火山岩漿一般,一定要燒灼一切纔可罷休。
大概是太恨那個女人了吧?她只想要儘快的,親眼的看到她在自己的面前倒下去,她才能夠徹徹底底的放下心來,放鬆一口氣。
而今日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她絕不能夠放過。
也許是太急功近利了吧?但是她是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蔣馨凝那個賤女人,就這麼好運氣的拔得頭籌,博得莊榮晨的青睞。
出了蔣府,蔣馨瑤立即獨身前往展鳳樓,和莊蕭晨秘密相會。
今日這件事情,她和莊蕭晨早已經密謀許久,只等着蔣馨凝自來上鉤,只是她唯一不明白的事情是,以往什麼都不願意沾染和插手的莊蕭晨,這一回怎的會主動請纓?
對付蔣馨凝,莫非也讓他有了極大的興趣?
當然,蔣馨瑤如今不關心這件事情,她只關心莊蕭晨會如何處理今日的狀況。
來到西廂房的隔間,這是這座茶樓最爲隱蔽的位置,卻也是極佳的地段。
放眼望去,這窗舷之外就是最爲繁華熱鬧的長安街,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街頭盛景都能夠一覽無餘,頗爲熱鬧。
外面的人難以瞧見你,不過你卻是可以清清楚楚的瞧見外面發生了些什麼。
而這個時候,只要打開窗子,便能夠看到窗外花花綠綠的一切,無論這最終的目的是什麼,蔣馨凝的馬車,是一定會從長安街上經過的。
蔣馨瑤喘着氣打開西廂房的房門的時候,就正好看見莊蕭晨一襲玄衣,好整以暇的靠在窗舷的位置,託着腮,目光淡淡的飄向窗外。
只是這麼看起來,莊蕭晨的確也稱得上是極美極俊的男子。
比之莊榮晨,倒是各有千秋。
若是沒有莊榮晨的話,想必她對於這三殿下,也是會動心的,只是如今看來,莊蕭晨比之莊榮晨的家室和背景,卻要稍差一些。甚至可以說是,這皇子之中最爲沒有背景的那一位。
蔣馨瑤心頭一哂,她自是認爲莊蕭晨這段時間不遺餘力的幫她,當然是因爲對她心有戀慕。
雖然她不得迴應,但是有這麼一個優秀的男子在身後默默的守護自己,想起來也是一件不錯的事兒。
這麼想着,蔣馨瑤心頭倒是舒緩了許多。
她輕輕的咳嗽一聲,這才合上房門,臉上帶着笑容走了過去。
“三殿下可有發現了什麼?”蔣馨瑤微微一笑,理所當然的在莊蕭晨的身旁坐了下來。
莊蕭晨斜睨了蔣馨瑤一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淡淡的道:“到目前爲止,我還沒有看到蔣馨凝的馬車,這蔣府的馬車我還是能夠認的出來的,大小姐的消息可真是準確?”
蔣馨瑤的神色一愣,被莊蕭晨幾句不鹹不淡的言語刺痛的有些難堪,她梗着脖子,強勢的說道:“當然是真的!我也是眼睜睜的看着她出了門的,她一會兒一定會到郊外和七皇子殿下相會的!”
想到這一點,蔣馨瑤心頭再一次泛起妒意,臉上的表情也因爲激動而有些泛紅。
聽到這句話,莊蕭晨的眼眸冷了幾分,只揚起嘴角一笑道:“看來還真是情深意重,不過是幾天之後就要過門的夫妻了,竟然還耐不住性子想找找刺激,還真是讓本皇子羨慕啊!”
“過門?有我在,絕對不會讓那沒教養的鄉野村婦當得這七皇子妃!”蔣馨瑤聽得這句話,心頭陡然火起,一時間大聲的說道。
就連桌子上擺放的茶杯中的茶水,也因爲蔣馨瑤這句話震動的泛起了微微的波紋。
莊蕭晨斜睨了蔣馨瑤一眼,輕笑一聲道:“大小姐認爲自己是有資格的這一個,怎的那天晚上不顯出手段,把我那七弟拿下呢?若是你做到了,又怎會生出這麼多事端?”
莊蕭晨的言語之中滿滿的都是譏諷。
畢竟對於蔣馨瑤這樣的無腦花瓶,他可是沒有一絲的語言,仗着自己所謂的容貌和一點小心機,就真以爲自己天下無敵。
雖然他對於蔣馨凝亦是憎恨無比,卻也不得不承認,在那人的面前,蔣馨瑤果真是連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卻偏偏在這裡大言不慚的說着這些驚人的話語,還真是讓他沒來由的心頭泛起厭惡。
想起那晚,即使是自己主動誘惑也未能得手的記憶,蔣馨瑤便覺得對於自己簡直就是恥辱一般!
她猛然站起身來,惱怒的說道:“三殿下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莊蕭晨聳了聳肩,無所謂的道:“你願意怎麼認爲就怎麼認爲!”
蔣馨瑤怒目,莊蕭晨這樣分明是讓她下不得臺,平日裡見得她的男子,哪個不都是對她大獻殷勤,巴巴的寵着她,捧着她?
但是如今不僅僅是莊榮晨對她不屑一顧,竟是連這個她一直以爲對她心有所屬的莊蕭晨也敢對她冷言相向?
這樣的對立實在是讓蔣馨瑤受不得打擊!
她冷冷的說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倒不如不打擾三殿下了!”
說完這句話,她作勢就要離開,當然,這潛臺詞便是希望莊蕭晨能夠上前攔住她的。
可是莊蕭晨卻是不爲所動。
事實上,蔣馨瑤是走還是留,對於他着實沒有任何的影響,今天的事情是他要給蔣馨凝之間做一個了結,蔣馨瑤在不在這裡,委實不重要。
見得莊蕭晨並沒有出言挽留的意思,蔣馨瑤這下倒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了,站在原地,顯得無比的尷尬。
她當然不夠了解莊蕭晨,也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心裡有多冷漠,爲了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可以出賣一切,又何況只是個女人呢?
尷尬的咬着嘴脣,若是就這麼離去的話,未免太難堪。
蔣馨瑤把自己的位置看的太重要,這一回反而是悲劇了。
她看着莊蕭晨,而莊蕭晨的視線卻早已經投向了窗外,只專心留意着長安街上的一舉一動,對於她在或者不在,亦或是別的一點關注,根本都沒有。
正是在關鍵的時刻,卻見得窗外傳來了車輪軲轆的聲音,一抹黃色的影子,出現在了長安街上。
那正是蔣府的馬車,紅黃搭建的高雅篷布,四角皆綴的鈴鐺,只在遠處聞得其聲,便得其人。
一陣香風拂面而來,空氣中都漂浮着怡人的氣息。
這已經不僅僅是蔣府所用的馬車,而是屬於寧安郡主蔣馨凝的專屬馬車,只要見到這樣的馬車,大街之上人人都會側目,知道來者是何人了。
不得不說,蔣馨凝如今倒是比之從前,高調了許多。
莊蕭晨伸手把窗舷徹底的打開了來,他看着樓層之下緩緩經過的馬車,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狂熱的光芒。
就如同靜謐捕食的猛獸,終於等來了他等候已久的獵物一般。
蔣馨凝,就是他捕捉的對
象。
“看來大小姐的消息還算是靠譜,這不,人就來了麼?”莊蕭晨脣畔泛起一絲微微的冷笑,不動聲色的說道。
但若是細細感覺的話,依然能夠察覺得到莊蕭晨言語之中隱隱浮動的興奮之感。
蔣馨瑤看着莊蕭晨的表情,有些不快的道:“那是自然,不過我現在倒比較關心,殿下接下來會怎麼做。”
“這車裡的人,真的是寧安郡主嗎?”突兀的,莊蕭晨頓了一下,卻是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莊蕭晨卻是突然想了起來,素來如同狐狸一般狡猾的蔣馨凝,真的會乖乖的坐在這馬車裡嗎?
蔣馨瑤一愣,連忙怒聲道:“那是當然!連那輛馬車你都認得出了,這車裡坐的人,除了她,還能有別人嗎?”
莊蕭晨聳了聳肩,微微的抿脣,卻是沒有再說什麼。
凡事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尤其是應對蔣馨凝這樣的對手。
曾經他也許會不以爲意,但是經歷了這麼多,他不得不自己變得聰明,變得更加謹慎。
莊蕭晨在馬車之上不動聲色的注視着蔣馨凝的馬車前進,只是沒有過幾秒,那馬車卻在長安街頭停了下來。
周圍不少人看着這輛明顯屬於官家的馬車,小聲的嘰嘰喳喳,畢竟平日裡能夠見得的機會的確也是太少了。
莊蕭晨秉着呼吸,只看着那馬車會有什麼動靜,蔣馨瑤甚至也不說話了,一雙眼睛落在了那馬車之上。
那馬車停了下來,馬車上的簾子掀了開來,坐在窗舷位置的女子,容貌清冷而淡漠,眉目都如同初秋的湖水一般平靜,她只是淡淡的掃視了一下四周,便無端的帶來了些許冷然的氣息。
這樣熟悉的容貌,這樣明顯的感覺,不是蔣馨凝,又是誰?
“早說了這車裡的人就是她,還能是別人嗎?那張臉可是化成灰了我都認得!”蔣馨瑤嗤之以鼻的說道,神色之中全然都是不屑。
莊蕭晨沒有說話,不過在方纔注視的那一眼剎那,他幾乎也可以斷定,車裡的人,就是蔣馨凝。
對於那個讓他記憶刻骨銘心的女人,他絕對不會記錯。
不過蔣馨凝只是隨意的露了一下臉,就放下了綴着流蘇的簾子,整個人隱在了馬車之中。
倒是另一個丫鬟裝扮的女子下的車來,跑到一邊的商鋪上去買了一份馬蹄蓮,又再度上了馬車。
敢情蔣馨凝停留這一下,不過是爲了買一份馬蹄蓮而已。
果真是成爲這預備皇子妃,整個人都和以往不同了許多,原本蔣馨凝的確是內斂低調,如今卻變得張揚了許多。
是莊榮晨賦予了她這種改變,莊蕭晨想來,心頭卻是有些不舒服了。
蔣馨凝會爲了別的男子而改變,卻不肯爲了他,這個事實只要讓他想起來,就覺得心頭不舒服。
“方纔那個丫頭,就是蔣馨凝身邊那個會功夫的厲害丫頭,她一直都是隨侍蔣馨凝左右的,只要有她在,蔣馨凝便是高枕無憂!”蔣馨瑤看着窗舷外,有些恨恨的說道。
方纔那個丫頭,身段樣貌她都不會認錯,就是楚蘭!
莊蕭晨神色一凝,若是蔣馨凝出門身邊還帶着防衛,看起來的確是要靠譜的多。
只是這個會武功的丫頭,怎的會混入尋常千金的身邊?
“那個會功夫的丫頭,是怎麼回事?”莊蕭晨一邊留意着蔣馨凝的動向,一邊淡淡的問道。
“誰知道呢?不知那一回她上街,就帶了這麼個丫頭回來,一開始我倒是沒有瞧出端倪,直到後來纔看的明白,這丫頭是到蔣馨凝的身邊來做她的武將保護她來了!只是這丫頭來歷是什麼,我倒是不清楚!”
蔣馨瑤怒聲說道,言語之中既是憤怒又是嫉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