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夕不敢置信,握着蕭溯瑾的手顫了一下。
“皇上……”
“朕沒事,你先回去吧!”
蕭溯瑾保持着之前的動作,語氣淡淡的說。
凌月夕微微一愕,她沒想到蕭溯瑾會給自己下逐客令。
“皇上,夕兒陪着你。”
“不用了,朕想一個人走走。”
蕭溯瑾另一隻手拿掉凌月夕的手,往院子裡走去。
玉黛一個內侍說了幾句轉眼時,正好看到這一幕,不僅憂心忡忡,走了過來,攙扶着凌月夕緩聲請她回宮。
“娘娘,皇貴妃小產透着蹊蹺,皇上一時心煩意亂,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回去的路上,玉黛委婉的安慰。
“你可打聽到什麼?”
凌月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感覺這事怕跟自己脫不了關係。
“怎麼不說話?你也想要本宮猜來猜去?”
玉黛嘆了口氣,小聲回答:“聽小德子說,皇貴妃昏厥前喊了一聲娘娘您的名諱,後來皇上問話時,香枝她們說自娘娘來過後再無人來訪。”
“那又怎樣?難道本宮跟皇貴妃小坐了一會兒就能害她不成?”
凌月夕心中着實惱火。
她憎惡這種拿生命做賭注的陰謀詭計,凌月琴做了,難道一心想要個孩子的鳳嫣然也要做!
忽而又一想,是啊,她這個皇后娘娘的位置,怕是這宮中女人永遠過不去的坎。可惜,她們都低估了自己和皇上的感情,不是麼?
“走吧,不是本宮做的,沒什麼好憂心。”
看玉黛神情擔憂,凌月夕粲然一笑安慰。
“可是娘娘……”
迎面,蕭墨璃一身雪衣翩然而來,玉黛連忙止了聲。
蕭墨璃行了禮,從凌月夕身側走過,她明顯看到蕭墨璃不含一絲雜質的清水般的眸子裡涌過一抹譏諷。
夜幕降臨,繁星點點,與升起的燈籠遙相呼應。
凌月夕脫了宮裝,及腰的長髮如墨的披散在身後,如今她的個頭長高了很多,這樣披着長髮,顯得身材修長,氣質清雅高華。
手指撫上琴絃,腦海中竟是這一年多的點點滴滴。
“月夕,我愛你!”
啊!
凌月夕手一顫,琴聲戛然而止。
她方纔,那麼清晰的聽到蕭墨珏的聲音。
撫摸琴聲,想起了第一次的夜宴上與蕭墨珏的對持。
那時候的他,是何等的倨傲,帶着睥睨天下的氣勢,威武英豪,可是一轉念,卻陷進權利的囚籠,一不小心,連名譽都保不住。
正所謂世事無常吧。
凌月夕兀自淺笑,搖搖頭,暗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變得如此多愁善感。只是一擡眼,卻發覺明黃的身影停佇在三步之遙,靜靜地,如一尊雕塑般望着自己。
“皇上!您怎麼過來了?”
凌月夕連忙起身走過去。
蕭溯瑾臉色灰白,身子輕顫。
“鳳嫣然怎麼樣了?”
“如你所願,孩子沒了,而她,將終生不能孕育!”
啊!
凌月夕知道孩子,定是保不住了,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蕭溯瑾會跟她說‘如你所願’四個字。
“皇上到底想要說什麼?是來興師問罪麼?”
凌月夕的聲音不自主的顫抖,她仰首望着這個口口聲聲愛她的男子,悲傷一點一點從心底衍生。
“論花花草草,就連靖王叔不及你。”
蕭溯瑾盯着凌月夕,鳳眸中難掩的失望,憤怒。
“什麼意思,臣妾聽不懂。”
凌月夕轉過了身,背對着蕭溯瑾,狠狠地抽了一口氣。
“非要朕說出來麼?夕兒,爲何不能容忍一個無辜的孩子?朕說了,她只想要一個孩子陪她在這宮中度過,而朕之所以應允,是因爲不能失去鳳卓,爲什麼你就不能相信朕,只愛你一人!”
蕭溯瑾的聲音充滿着悲傷,雖然他不愛鳳嫣然,但他緊張的期待那個小生命的出生,他的手掌輕輕敷在隆起的那小塊上時,曾涌現過一個父親的喜悅。
沒有詢問,沒有聽她的解釋,就那麼認定是她做的嗎?
凌月夕猛然轉過頭,盯着蕭溯瑾,一字一句透着凌寒。
“蕭溯瑾,這就是你所謂的愛麼?就算全天下的人不信我,至少你該相信我。已經擁有了皇后尊貴的身份,已經有了你全心全意的愛,我何必還要幹這些齷齪的事?”
是啊,她爲何要做?
蕭溯瑾怔怔的望着凌月夕,突然間不知所措。
“現在,可以告訴我爲什麼一口咬定是我做的?”
“是花粉!”
一個平靜如水的聲音傳來。
蕭墨璃?
凌月夕瞥了一眼蕭溯瑾,他果真不是來聽她解釋,而是來問罪的?
這時的蕭溯瑾,心中有了幾分心虛,不敢看着凌月夕清絕的臉龐。
“娘娘去探望皇貴妃時,灑了百合花粉,皇貴妃又適逢保胎,自然因吸入花粉導致小產。”
原來是這樣。
凌月夕也算是明白了。
她的衣物從來不會送去洗衣房,都會有鳳棲宮的侍女拿到藥苑洗,然後用特製的香精浸泡。
“黛兒,將藥苑的人都叫出來。”
凌月夕向遠處候立的玉黛吩咐。
那天,她衣服上香味並非是百合味,或許真的是有人在她衣服上弄了手腳。
香水百合,是燕國慕天容帶進宮,而蕭溯瑾寵愛凌月夕,全移植在了藥苑。
“娘娘,出事了。”
玉黛臉色灰白,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藥苑的總管是五十多最的福公公,以前是個身份卑微的花奴,凌月夕看他很在行花花草草,便給了他總管的位置讓他負責藥苑,這會兒,也是神情慌張,看到皇上再次,嚇得撲通跪在地上。
“回皇上,娘娘,藥苑宮女蘭菊服毒自殺了!”
蕭溯瑾面上一寒,與蕭墨璃交換了眼神。
凌月夕讓福公公帶路,她不敢相信,會有人在她眼皮底下作祟。
“蘭姐姐下午說肚子疼不舒服,奴婢便替了蘭姐姐的值,待玉姑姑來喚大家時,才發現蘭姐姐早已……”
和蘭菊一個房間的清荷泣不成聲。
蕭墨璃眉頭一皺,上前察看一番,在她的脖頸抽出了一根細長的銀針。
啊!
連着玉黛,也着實吃了一驚。
那不是娘娘自制的毒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