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天色灰濛,黎明剛至,一個年輕的副官策馬飛奔而來,在麒麟王軍帳前單膝跪地。
什麼?
副將白成武驚訝的看向麒麟王,滿臉的不可置信。
“那天月郡主昨晚剛到,居然就這麼撤退了?”
以凌月夕的個性,不會輕易罷兵,除非……她已經有了制勝的把握。
“火速出兵!”
“王爺,會不會有詐!”
有詐!
麒麟王輕哼一聲,凌月夕擺開了陣仗等自己,怎能讓他失望。
五萬輕騎兵在麒麟王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出城,遠遠已經能看到天朝士兵揚起的灰塵。
凌月夕已經放過了最好的伏擊時間,難道真的只是在撤退?
麒麟王收住繮繩,略有遲疑,向四周看了看。
一出城,他便派出精銳的步兵向兩翼包抄,倘若真有埋伏也能消滅他們。
“王爺,快看……”
順着士兵的手指,麒麟王看到一股濃煙從城中沖天而起,隨風的大火如紅魔般躥升。
他中了調虎離山計。
麒麟王面具下的臉黑沉的可怕。
回城!
砰!
就在他剛轉身,後面的部隊中突然升起一簇豔麗的火花。
緊接着聽到一聲聲沉悶的聲音。
密集的箭雨從大路兩旁的枯草叢中射向士兵。
那些人用荒草裝扮着自己,臉上畫着怪異的彩條看不出他們真實的面孔。
馬背上的騎兵很容易成爲活靶子,頃刻間死傷無數。
嗖——
三支白羽箭破空而至,麒麟王從馬背上飛身躍起,就在一瞬間,又有三支白羽箭隨後而來,正中他的坐騎。
原來她一開始的目的便是自己的坐騎。
麒麟王落在一匹的駿馬上向着前面半坡上立着着白色身影。
她穿着的是舞輕揚的鎧甲,面上蒙了白紗。
聲音清麗悠揚:“本郡主以爲麒麟王要一直當縮頭烏龜呢!”
“凌月夕!”
他曾設想過他們的見面,的確是在戰場上,卻不是這般平淡。他突然很想掀掉面紗,看看那張讓他愛恨交織的臉龐。
“王爺不必對本郡主放殺氣,我若是王爺,此時便要趕緊回城,否則那白成武將軍要是出城來援救,豈不是要被我烏雲騎盡數滅了!”
凌月夕咯咯笑着吹了一聲尖嘯,那些怪異的士兵快速撤退,撤離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麒麟王,本郡主會讓你因爲殺了舞輕揚而懊悔不已!”
凌月夕冷哼一聲,白色身影隱入荒草,字字透着凌厲的聲音響在衆人耳中。
不對。她不是凌月夕!
就算再改變,她的語氣動作時無法改變的。
麒麟王忽然想起來,適才的火花是在部隊中升起,這麼說,軍中有奸細!
“撤!”一聲令下,潰不成軍的騎兵急速退去,原本他們可以跑的更快,就因爲王爺未下令,誰也不敢率先後退。
烏雲騎擅長快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白成武的十萬大軍,就像一羣羣野狼分散包圍獵物,很快被一口一口吞掉,白成武肩膀也負傷了,單手揮舞着大刀西斯底裡,他不相信一萬多烏雲騎將他的十萬大軍殺的丟盔棄甲。
“王爺回來了!”
一個士兵喜出望外的高呼一聲,看到金色的面具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大燁軍士兵士氣高漲……然而,烏雲騎卻在這個時候盡數撤退,如潮水般洶涌而至,似狂風般迅速消失。
“王爺!”
白成武沮喪的低下頭,單膝跪地請求處罰。
任何人看不到面具下的神情,但能清晰的感受到來自王爺的盛怒。
六十萬軍馬一年多的糧草被燒的一乾二淨。
對於初建的大燁來說,儲備糧草比擴軍還要重要。
麒麟王蹲下身子盯着地上一團黑乎乎還自燃着物資,劍尖挑起一滴放到面前仔細斟酌,然後他看到地上有多這樣的‘污漬’,可見這場兇猛的大火就是因它而起。
“王爺。”
看管糧草的李統兵面色難看的從廢墟後面走出來。
“據屬下詳細勘察,燒掉的糧草僅有三分之一。”
那是什麼意思?
衆人都看向李統兵,就連麒麟王一時也未明白過來。
“有人從倉庫後面偷偷運走了糧草,整座倉庫表面看起來充盈,實際——已被掏空。”
說道最後,李統兵聲音低了下去,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運走了糧草,即使砍一千次頭也難辭其咎。
“三天時間,本王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倉庫後面是陡峭的懸崖,除非輕功卓越,否則也難以跨越這道溝壑,更別說幾萬擔糧食了
麒麟王步伐略有些沉重,他終究是低估了凌月夕。
那個女人……他閉上眼睛,在腦海中出現了那張姣好的面容,五年了,不知出落的怎樣傾國傾城,讓徐炎塵寧願冒生命危險脫離鬼門。
軍帳中,氣氛頗爲冷肅。
幾元大將瞟了一眼沉思中的王爺,心中更是欷歔。
糧草沒了,他們只能利用一冬的時間來籌備,也就是說,要閉關休整了。
“麒麟營,新兵營留下,其它將士每人發餉銀二十兩回家探親,一個月後歸隊。”
麒麟王最終的命令沒人反駁,他們默默的退出帳外執行。每個人的心裡不僅僅是感慨或是憤怒,更是對天朝‘天月郡主’的敬畏與膽寒。他們明白,即使能最快的籌備到糧草,也沒有了起初必勝的把握。士氣不足,是兵家大忌。
王龍剛剛當了伍長,雖然只管着五個人卻也是蠻自豪的,還想着怎樣建功樹業,卻沒想到遇到這茬子事,心中悶悶不樂的來找白小五。
兩人邊聊邊去了倉庫廢墟。
夕陽染紅了對面的荒坡夜林,給人一種浪漫的朦朧美。
白小五覺得,還是西北的夕陽美麗。
今年,說不定她在西北能見到一場白雪皚皚,美麗的樹掛。
也許是被靜默的白小五感染了,一向五大三粗的王龍也默默地望着夕陽,第一次看到這麼美的晚霞,只是,偶爾撇過頭,再也移不開眼。
白小五沒了呆萌樣,神情很專注,黑葡萄般美麗的眼睛透着一抹采邑,他雖然是黃皮膚卻很細緻光滑,他好像用手摸一下……白小五驀然轉頭,他立刻訕訕的撇開目光,結結巴巴道:“糧草、糧草會不會是被大鳥拖走了?”
撲哧。
白小五笑了,她也看到剛好有隻蒼鷹盤旋在天空。
“我可不是在想他們是怎麼偷走糧草,我現在很想知道,帶着那麼多糧食,他們要怎麼離開大燁?”
啊?
王龍摸摸頭想了想,立刻崇拜的說:“真有你的,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你認爲他們會走水路還是山路?”
驀然一個急促的沙啞聲,兩人嚇了一跳,而白小五在轉身的剎那,隱去了眸底的狡黠。
“李統兵。”
二人立刻行禮。
對王龍李肅沒有印象,對他身邊的白小五卻是認識,雖不知道他的名字,卻在王爺帳外見過幾面。
“屬下以爲他們會走水路。”
“哦?”
李肅皺眉,盯着白小五靜等下文。
“古人言,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屬下以爲,想要弄清糧草是怎麼沒的,還不如嚴密勘察關口,將糧草堵截在路上。帶着那麼多糧草,只有走商船來往的水路比較容易通過。”
“沒想到本王帳外的小兵竟有如此精睿的頭腦!”
糟糕!
白小五眉頭不可察覺的一皺,她原本是想要釣只魚,卻不想引來了一條大白鯊。
“王爺饒命,小的只是太過好奇,怎麼敢在王爺面前班門弄斧?”
白小五連忙跪在地上,垂首顫抖着說,王龍也跪在了地上,只是一臉膜拜的望着麒麟王。
“你猜猜他們是怎麼運走糧食?”
隨着麒麟王的走近,李肅退後站到一邊,揮手示意王龍也退下。
隨着麒麟王的走近,白小五感到了逼人的氣勢,她感覺自己胸口憋悶,難過的喘不過氣來。
“回王,王爺,小的想不出來。”
一絲甜腥涌上來,白小五艱難的開口。
麒麟王是在試探她的內力,所以她不能立刻受傷也不能暗自頂住,其中的度一定要把握好,否則就真要被他發現,如今,也只能賭上一賭了。
“告訴本王,你究竟是誰?”
麒麟王居高臨下俯視着白小五,威嚴的開口。
“小的,真的……噗——”
白小五頂不住那股力量吐了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小五!”
王龍差點就衝上去,幸好被李肅一把拽住狠狠瞪了一眼,只好又是懊惱又是擔憂的望着昏倒在地的白小五,若非自己去找他,也不會有此一事。天真如他又怎知道,今天若不是他先去找了,白小五也一定會找自己來這兒聊天。
“把他擡到本王帳中。”
撂下一句,麒麟王轉身離開。
王爺什麼意思?
王龍還在發愣之際被李肅喝道:“還不快帶過去!”觸到王龍糾結的表情又沒好氣的說:“王爺對他起疑了。今天之事,決不能走漏半點消息!”
“是!”
王龍立刻抱起白小五。
咦,這傢伙怎麼跟個女人似地輕,比看着的還要羸弱。走着又忽而笑了,他還沒抱過女人呢!怎知女人就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