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簡直湊到了蘇依的耳畔,粉頸上傳來一陣陣女子香,她的心跳似一下一下踩在他的心尖,怦怦如鼓,剎那間一股充血般的熱流涌上頭,臉頰傳來被灼燒的感覺,玄夜連忙轉開視線,強迫自己平復下來。
同牀共枕時玄夜不是沒見過蘇依乍泄的春光,只是自剛纔正視了自己的心意,竟越發不受控制起來,似有某個被喚醒的魔鬼在到處衝撞,想要把眼前的女子揉碎到自己身體裡,這種感覺讓他很迷茫,竟一心只想讓她過得好,反手一把握住蘇依,篤定道:“這本是臨摹的,跟我走!”
玄夜正要拉她身,蘇依卻頓住,震驚的望着玄夜,對着突來的消息很不相信,緩了一下,才附耳輕聲道:“我不要書,我只要他們全身而退。”說完,又定睛鄭重的點點頭。
玄夜見她說的認真,眼中閃過一抹複雜,必須要趕在那人出手前找到他,再去段思明的暗室取書,風險無疑更大,可是見蘇依滿眼希冀,他只得暗暗一嘆:“給我一件信物,我去找他,你把戰火引到那些武林人身上,即刻趕到凨臺最近的假山。”
玄夜的意思很清楚,就是嫁禍東牆讓這邊起亂,蘇依有些遲疑,那可是蘭陵本家的人,卻見玄夜目光堅定,便抽出隨身短劍,上面還有乾涸的血跡沒有來得及擦淨,玄夜看也不看,接過短劍瞬間便離開原地,再遲一步只怕那人就動手了!
蘇依清楚,這已是爭分奪秒的生死時刻,容不得半點心慈手軟和精神懈怠,再一次冷下心神。這世間,人皆是爲自己而活,有時候會爲了守護而做出被道義譴責的選擇,這甚至已不能用對錯來揣度一個人的好壞。自己又不是沒做過這等借刀的事,當下不再猶豫,環視四周盯上一躲在暗處的人,折枝爲劍架在那人項間,趁他慌亂之際,一腳把那人蹬了出去。
請書的一隊侍衛正經過,段思明早有交代,此時毫不慌亂,顧崇明迅速指揮侍衛上前圍捉,這下藏在暗處的蘭陵紹耐不住了。
原來那被蘇依踹下樓去的人,姓宋名鑫,乃是徵遠鏢局二當家的獨子,花都有名的花花公子,功夫會點皮毛,只是略懂些機關,因此才被蘭陵紹許以重利招來。若宋鑫出事,又被官府逮住,徵遠鏢局絕不會善擺甘休。
蘭陵紹再混,也知道其間厲害,暗罵一聲他娘,轉頭衝身邊的人怒道:“不是派人看着他來的嗎?怎麼捅這麼大簍子。”
“確,確實派了人的.....”一人辯解道,卻囁喏的哆嗦不清,被蘭陵紹一腳踢在腿上,只聽咔嚓一身,當即痛的面露青筋,還不及痛呼,就聽一聲陰冷的低呵聲,“還不快吩咐人去救!”
待那人跌跌撞撞跑遠,早先勸架的中年男子出聲道:“少爺,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先撤吧。”眼見籌劃許久的事功虧一簣,蘭陵紹滿目狠厲之色,不甘心的掃了眼藏機閣,揮手道:“走!”
那些去救人的顯然成了活靶子,引來越來越多的精兵侍衛。其他江湖人見事情敗露,也緊忙扔下幾個替死的擋事,抽身而動。
段思明設下的天羅地網又豈會讓他們空手而回,一動之下,便落入暗衛眼中,明暗合圍之下,只能做困獸之鬥。若不是段思明早下令儘量活捉,只怕這些人都血濺當場了。
蘇依並未看見這一幕,不等那人驚呼出聲便已離開,一路小心謹慎的朝凨臺奔去。途中內府,聽見有竊竊私語,蘇依連忙停下腳步,卻是兩個小丫頭躲在花架下閒聊,只聽一人說道:“這王爺也真是奇怪,就爲了親自請書,昨夜竟在咱府上住下了,這離都誰不知王爺懼內的名聲。”
“哼!你是不知道,昨天夫人塞了好多個美人去涷苑伺候着呢......”兩人聲音一壓,頭湊到一塊幾近耳語,時有嗤嗤的笑聲傳出。蘇依不再聽,擡腳便走,心裡卻明白過來,校場在靖王府後門,但是距離都府也並不算遠,否則不可能在離都府的高閣上就能遠遠望到校場,恐怕靖王是打着親自看這場收網的好戲來着。
一路鮮有侍衛,蘇依很快趕到約定的假山,靠着嶙峋的山石左右張望,突然被人捂住嘴,一把拉進了石洞。
蘇依瞪眼看去,正是玄夜,隨他視線往外一掃,一隊帶刀侍衛走了過去,再轉眼已換成一臉的驚喜,旁邊站着的遮面的黑衣人也正看着她。
等那隊侍衛走遠,蘇依連忙推開玄夜的手,朝另一人跑了過去:“啞伯!”隨手揭開蒙面,蘇依卻呆住了,面前之人面色白皙,眼角微微有些皺紋,帶着一種被歲月刻畫的滄桑,但並不妨礙他的容顏,可見年輕時這人必是豔絕天下的男子。
除了眉眼間略微的熟悉感,蘇依會毫不懷疑的認爲玄夜帶錯了人,不由咬牙切齒道:“可惡的破老頭到處給人易容,竟讓我錯過了這麼一個大美男!”
看着蘇依古靈精怪的模樣,那人不由輕笑起來,捏捏她的氣嘟嘟的小臉說道:“竟然被丫頭識破了。不過,丫頭怎麼會來這裡?”
蘇依一聽,眼眶倏地變紅,似有一腔的委屈,想到此時處境,只好簡而言之,哽咽道:“爹孃被李明珠那賤人設計所害,我血染了青雲後,便逃了出來。”那人聽後,眼中寒光一閃,滿是心疼的把蘇依攬進懷裡。
玄夜被涼在一旁,見兩人親熱的樣子,心裡有些彆扭,淡淡的咳一聲說道:“敘舊出去再說,眼下要先把書弄出來。”
蘇依想起正事,這才追問起心中的疑惑:“玄夜怎麼知道藏機閣那本是臨摹的?”
玄夜神色一暗,本來以爲那本是《步蘭陵》,追蹤而至,遠遠看到段思明吩咐下人說了些什麼,不一會就有人趕來在屋裡奮筆疾書,連夜拓印,呈給段思明後,見他曾滿臉喜色掂着兩本書,一本給了顧崇明,另外那本就放在在這假山後書房裡,但這些話當下也沒說的必要,便道:“秦歡歌昨夜走時留下的,就是你要的那本書。”
蘇依一想到那本書曾觸手可及,卻沒能收入囊中,心裡難免不爽,並未注意玄夜的神色,直覺玄夜把他們帶到這裡,自然是知曉藏書所在,於是直截了當的問道:“玄夜的辦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