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是民諺中說練家子的話,拿來說兩軍搏殺也是很形象的。
僞滿洲國防軍的進攻確實有板有眼,機槍掩護、迫擊炮攻擊都打的像模像樣,士兵們可以象日軍一樣在奔跑中開槍射擊,奔跑速度、射擊速度也都像模像樣。但是,駐守山海關的僞滿國防軍和充當討伐隊、參加日蘇戰爭、在徐州一帶曾與山東八路軍反覆交手的僞滿軍有一點不同,那就是他們乾的是守備山海關的肥差,從沒有在戰場上死拼過,缺少了千錘百煉的出來的那種殺氣!
孟三虎率領的八路軍先頭營就不同了,骨幹是教一旅出來的,戰士也都是從魯西南戰場上殺出來的,那是標準的百戰之師!
雙方一交手,高下立判。
僞滿軍那邊打的熱鬧,機槍、迫擊炮打的山響,軍官們揮舞着小手槍,吆喝着,咋呼着,指揮着士兵們合圍、衝擊;八路軍這邊,因爲來不及構築工事,只能就地依託岩石、殘壕進行反擊。只不過,八路軍打的不慌不忙的,戰士們都是以班排爲單位,班排長既是指揮員也是觀察員,隨着僞滿軍的攻擊速度調整火力密度,和獵手打獵沒有二致。別看僞滿軍的聲勢大,似乎壓制住了八路軍的火力,其實僞滿軍是在衝鋒攻擊中,人人都是嚎叫着往上撲,根本就沒人注意他們的傷亡率。要是有人冷靜下來看一下,恐怕他們都嚇尿褲子了。
孟三虎的指揮位置在營火力支援連陣地。這是一片亂石灘。孟三虎在這裡集中了火力支援連和各連火力支援排的全部輕重機槍、60迫擊炮、擲彈筒,就等僞滿軍上菜。
此刻。火力支援連還沒有開火,只是三個步兵連在分路節節阻擊。
孟三虎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讓僞滿軍集中、集中再集中,好便於他發揚火力。痛痛快快地宰殺這幫漢奸。只要消滅了面前的僞滿軍,孟三虎知道山海關就要到手了,因爲情報上說的清楚,山海關城的日僞軍總共是一個日軍步兵大隊、一個團的僞滿軍。沒有了僞滿軍,一個大隊的小鬼子連山海關的甕城、城牆都站不滿,想守城更是門都沒有。
看了看錶,主力就要趕到了。孟三虎不想和僞滿軍再囉嗦了,命令各連交替掩護,逐步後退,向火力支援連陣地撤。
可笑僞滿軍的指揮官們不知道八路軍是引誘他們上鉤,還以爲八路軍頂不住了,準備逃跑了,攻的越發的急了。
閻王讓他三更死,絕不留他到五更!
眼見着八路軍都要退進那片亂石堆了。僞滿軍的軍官們急了,生怕八路軍佔領亂石灘後不好攻擊,一個個跳起來帶頭猛衝。
孟三虎裂開大嘴。不知道的以爲他要笑呢,誰知那裂開的大嘴裡發出的不是笑聲,而是滲人的一聲:“預備,打!”
霎時間,八路軍的輕重機槍全部架到了亂石上,組成了一個半圓形的火力圈,朝着撲上來的僞滿軍噠噠噠、噠噠噠地狂射開了。時間不長,八路軍的擲彈筒、迫擊炮也發言了,炮彈尖叫着,朝着僞滿軍衝鋒隊形中間落下、爆炸。
可笑這幫有日軍指導官操縱的僞滿軍平時只知道皇軍的火力猛。哪裡知道八路軍會如此集中的使用火力,把他們當成了蒿草,用機槍火力編織成割蒿草的鐮刀,一下接一下揮舞,瘋狂地收割着他們的生命。
滿地屍體,滿地血污!
僞滿軍真的是撐不住了!剛纔還象餓狼一樣兇殘呢。一會兒工夫就變成了落水狗,夾起尾巴,掉頭就撤。包括僞滿軍中那些僥倖沒死的日軍指導官,也沒有了剛纔的兇相,徹底被打暈了,迷迷糊糊的被敗兵裹挾着向後逃跑。
這僞滿軍不同於華中、華北的其他僞軍,那些僞軍只要被八路軍主力圍上,就可能繳槍投降。關外的僞滿軍受日軍毒化較深,這些僞軍又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強悍的八路軍,腦子裡沒有繳槍投降的意識,只知道拼命逃跑。
八路軍的輕重機槍打得更歡了,噠噠噠,噠噠噠,子彈歡唱着朝僞滿軍的後背撲去。
意見僞滿軍垮了,孟三虎倏地站了起來,大吼一聲:“火力延伸射擊,掩護攻城!吹衝鋒號,全營攻擊!”
嘹亮的衝鋒號聲響了起來,戰士們從地上爬了起來,吶喊着,朝着潰逃中的僞滿軍殘部衝去!
站在山海關關樓上觀戰的鬼子大隊長驚的目瞪口呆,手一哆嗦,望遠鏡都掉到地上了。
鬼子大隊長顧不得彎腰去揀望遠鏡,慌忙拔出指揮刀,朝八路軍火力陣地方向一支,下令他的四門大隊步兵炮開炮,掩護僞滿軍殘部撤回來。
這個時候纔想起使用步兵炮,晚了!
鬼子的步兵炮還沒有開炮,鬼子大隊長耳朵裡就傳來了一聲尖利的聲音,他知道,那是大日本帝國製造的75野炮發射時炮彈劃過天空即將在附近落地的聲音。
鬼子大隊長不由自主地就喊了聲“臥倒”,自己先撲倒在地。等到轟的一聲響過,鬼子大隊長就麻利地爬了起來,舉起望遠鏡觀察。這一看啊,把他的魂就嚇掉了,只見漫山遍野都是穿着灰軍裝的八路軍,擡着雲梯,推着堆滿沙袋的小車,吶喊着,朝山海關城涌來。
鬼子大隊長徹底明白了,八路軍主力這是要來攻奪山海關城了。
鬼子大隊長什麼都顧不得了,連滾帶爬地進了關樓,那裡面有部電話,可以直接向守備隊部隊長報警求援。
北寧線都被切斷了,劉建立率領二縱、六縱都殺奔錦州去了,八路軍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偷越長城進入關內了,這電話哪裡還能打得通麼!
鬼子大隊長懊喪之下,出了關樓,張嘴就要命令通信兵回大隊部傳令,命令電臺發報、向獨立守備隊、向關東防衛軍、向關東軍求援。可惜,他的話還沒有喊出口,成羣的炮彈就落到了城牆,一塊彈片飛起,直直地插進了鬼子大隊長的嘴巴,鬼子大隊長瞪着一雙不可思議的眼睛,摔倒在了關樓門口。
張仁初率領旅主力趕到戰場後,一刻都沒有停留,迅即發起攻城戰。
這一次,張仁初把全旅各團火力支援營的步兵炮、迫擊炮統一交給炮兵團長範世英指揮,野炮、步兵炮、迫擊炮梯次配備,形成遠、中、近三層打擊火力,掩護主力奪城。
炮彈在爆炸,重機槍在仰射,掩護着戰士們朝着山海關城衝去。
主力發起攻擊的時候,孟三虎已經率領先頭營追着僞滿軍殘部的屁股向城門撲去。
這個時候,由於鬼子大隊長被炸死,城牆上的小鬼子又被八路軍的大炮炸得死傷狼藉,僥倖活着的在端着機槍、步槍拼命射擊,只不過他們不是在打八路軍,而是在打僞滿軍,意思很明白,就是逼迫僞滿軍殘部返身與八路軍纏鬥。可惜的是,八路軍鋪天蓋地而來,借給僞滿軍殘部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返身阻擊了。這些色厲內荏的傢伙,在城牆上小鬼子稀薄的槍聲中掠過羅城,涌進甕城,很快又在八路軍打擊甕城的炮彈歡送下,涌向了城門,失去了統一指揮的鬼子,連關閉城門這樣大的事情都沒人幹了。先頭營尾追僞滿軍殘部衝進了山海關城!
孟三虎衝進山海關城後,馬上指揮部隊搶佔城牆。
這個時候,雄關已破,僥倖活着的小鬼子都拼命了。先頭營的戰士們順着上城牆的便道剛衝上去,就遇到一個渾身血污的小鬼子抱着一個戰士的腿磕響了手雷,隆隆一聲,同歸於盡。
等到戰士們衝上城牆,那些殘存的小鬼子更瘋狂了,能動的和端起刺刀撲過來,斷腿少胳膊而僥倖沒有疼暈死過去的,都紛紛磕手雷、拉炸藥包,想與八路軍同歸於盡、氣得孟三虎下令對鬼子傷兵一律擊斃,屍體補槍。
這場戰鬥到此再無懸念。八路軍的大炮也轉移了炮擊方向,第二十八旅各部隊就像散大戲一樣,可着勁往城裡涌,部隊很快就上了城牆,沿城牆向其它城門發起攻擊,同時清剿山海關城裡的日僞軍。
張仁初一進城,馬上給陳士渠和劉一民發報:順利攻佔山海關城!
陳士渠當即回電,命令張仁初留下兩個團控制山海關城,其餘部隊順長城西進,支援主力作戰。
正在趕向瀋陽途中的劉一民接到張仁初順利攻佔山海關城的電報後,心情激動之下,給陳士渠、張仁初回電:“十縱是支英雄的部隊,威震魯西南和魯西地區。北進第一仗,勇克天下第一關,威名響徹冀熱遼。大勝之際,務必保持高度警惕,迅速肅清山海關殘敵,沿北寧路、公路部署警戒,並組織防空,構築持久防禦工事,確保卡死華北日軍增援東北通道。”
發完電報,劉一民對高原和程翠林說:“命令部隊,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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