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成都風雲(十)

中央和紅軍總部進駐成都後,馬上就開始了緊張的工作。

成都市市長劉伯承走馬上任了。

上任當天,劉伯承就發表了談話,重申紅軍保護工商企業政策,着力改善民生,號召成都市民動員起來,擁護紅軍、支持紅軍北上抗日,發展生產,維護成都社會穩定。

劉伯承是川中名將,很多四川人擺龍門陣的時候,劉伯承的大名就經常被提起。過去的川中名將成了今日的紅軍市長,成都人的榮耀感很快就被調動起來了,茶餘飯後,都在議論紅軍政策,期盼新的市『政府』能給成都人帶來驚喜。

紅七軍團後勤處向中央移交了在宜賓、樂山繳獲的資金和物資,將在成都各銀行挖出來的各路軍閥存款也移交給了中央。

『毛』澤東、周恩來、張聞天、朱德等人聽陳雲彙報了紅七軍團繳獲資金情況彙報後,馬上就命令給全軍每人發兩塊銀元,每個軍團撥付5萬銀元經費,讓部隊在成都平原好好休整一下。

資金較爲充裕的中央紅軍,在成都大力補充物資。由於成都有一定工業基礎,川西平原又物產豐富,加上紅七軍團佔領成都後,鼓勵工商企業開足馬力生產,保護商業流通,維護金融秩序,所以,成都市面比過去更爲繁華熱鬧。

離開蘇區後基本停止工作的紅軍後勤部門,現在是忙的不停點。『藥』品器械不用說了,那是首先採購補充。軍裝、軍鞋、軍被、軍毯,工兵鏟、刺刀、馬刀、各類工具等,凡是成都能夠生產的紅軍戰備品一律大量定製。弄得成都各廠家拿出庫存原料加班加點生產,原料用完的,趕緊通過各種渠道進貨。

各軍團的傷員們也都送進了紅軍醫院和成都各醫院療傷,象王稼祥等一路隨軍行動的重傷員都送進醫院進行手術。由於劉一民的到來,紅軍各部通道轉兵後,沒有了追兵追擊的後顧之憂,傷員也就都帶走了,避免了歷史上大多數傷員落入敵手犧牲的悲劇,損失也就減輕了許多。

紅軍總政治部也變得非常熱鬧,《紅星報》暫時正常出報了,除了印發部隊外,對成都市民免費贈送。總政治部代主任李富春還採納了劉一民的建議,鼓勵成都的廣播電臺大力宣傳紅軍,每天電臺節目的序曲是紅七軍團提供的《中國工農紅軍之歌》,結束曲是《中國工農紅軍進行曲》,把成都渲染的猶如紅『色』之都一般。

與川軍的談判也開始了。中央到達成都後,就指定政治局候補委員**專門負責與劉湘的代表冼英的談判。

『毛』澤東、周恩來、朱德、張聞天靜下心來,收集成都能夠找到的資料,認真研判目前國際國內局勢,特別是研判日軍、蔣軍動態,思考紅軍發展對策。

劉一民現在輕鬆了。成都平原暫時無戰事,中央軍還在赤水河邊徘徊等待,川軍緊守川東防線,四方面軍雖然準備南下成都平原,但嘉陵江沿線敵軍比歷史上警覺多了,抱成一團,四方面軍暫時沒有什麼機會,只能等待時機。紅一、三、五、九軍團都在成都平原上擴紅練兵、休整部隊。紅七軍團三個主力師已到達指定位置,在駐地整訓。留守成都的部隊由馮達飛、蔡中負責整訓。總部到達後,紅七軍團留守部隊只負責成都警備,總部安全有中央縱隊負責。所以,現在的劉一民是穿越以來,最沒有心理負擔、最清閒的時候。

清閒的劉一民拉着軍團作戰醫院院長陳同和新上任的醫院政委凌昆,幾次到華西醫科大學和成都的幾所醫院去開座談會,苦口婆心地宣講時局形勢、宣講紅軍北上抗日的意義、宣講紅軍戰士因缺醫少『藥』而犧牲、致殘的遭遇。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是動員了一批醫生、護士和學生參加紅軍,把七軍團和各師、團的戰地醫院、戰地救護所給建了起來,每個連隊也都配上了衛生員。

最讓陳同和凌昆高興的是,軍團長竟然說服一個制『藥』廠的老闆連人帶廠參加了紅軍,開始試驗培育軍團長髮明的青黴素菌種。不過軍團長再三交待,這青黴素菌種是我軍絕密,僅限於參與培育的幾個人知道。陳同就趕緊向警衛營長張海濤通報,要求派部隊駐守這個小『藥』廠,閒雜人一律不得靠近。

搞定了戰地醫院的事情後,劉一民就泡到特戰大隊去了,帶着特戰大隊熟悉城市特種戰戰法。

從特戰隊脫身後,劉一民感覺可以放鬆一下自己了,就專門騰出一天時間,帶上唐星櫻和趙小曼到紅軍總部,拉上隨軍長征的女紅軍逛了一上午街。

這些女紅軍們年齡都不大,除了蔡暢和鄧穎超年齡略大,30多歲外,其他人都是30歲一下,大部分都是20來歲。

年輕的女紅軍,走出井岡山,來到繁華的成都,除了蔡暢、鄧穎超等少數出國留洋的外,大部分人的眼睛都不夠使了。

熟悉歷史的劉一民知道,歷史上這些女紅軍們有一部分結局很慘,能夠像鄧穎超、蔡暢那樣成爲新中國『婦』女領袖的很少。有的還犧牲在雪山草地和蘇聯。因此,劉一民兜裡裝滿了錢,想讓這些令人尊敬的先驅們稍微享受一把,最起碼買個自己心愛的東西什麼的。令他想不到的是,看着商店裡那些時裝等新奇東西,這些女紅軍雖然兩眼放光,但沒有人用手『摸』一下或問一下價錢,都是一路看一路走,純粹是參觀。

中午吃飯的時候,看着上了幾大桌子滿滿當當的菜,鄧穎超問劉一民這麼多菜誰掏錢?劉一民心裡咯噔一下,光想着請大姐們了,沒想到這個時候的大姐們爲了革命連命都可以不要,哪裡會稀罕這些飯菜麼!忙說是七軍團的女戰士們請客,她們把部隊在通道發的獎勵和在成都發的獎勵拿了出來,七個人湊了50塊大洋,委託唐星櫻和趙小曼做代表,請首長大姐們打牙祭。

唐星櫻一聽就知道需要她出場了,忙站起來說這是七軍團幾個姐妹的一點心意,大姐們一路征戰,辛苦了,姐妹們委託她和趙小曼做代表,懇請軍團長邀請大姐們出來嚐嚐成都的川菜。錢不夠的話由她彌補,她身上帶有從家裡逃出來時候拿的錢。

趙小曼不好意思地說自己是在宜賓參加紅軍的,只有佔領通道時候警衛師發的兩塊大洋和總部到來後發的兩塊大洋,只貢獻了4塊大洋,有點少。等以後打了勝仗再有獎勵,就一個人來請大姐們吃飯。

蔡暢的眼睛從劉一民身上瞟到唐星櫻身上,又從唐星櫻身上瞟到趙小曼身上,看完了就問劉一民爲什麼不把其他女戰士也帶來?

劉一民說是其他人都在軍團醫院工作,正照顧傷員,走不了。這兩個一個是在政治部,一個是在後勤處,今天正好有空。要是大姐們有時間,能去七軍團看看部隊和女戰士,那七軍團的戰鬥力一定蹭蹭地往上猛漲。

說的女紅軍們哈哈直笑,蔡暢指着劉一民笑着說:“都說我們紅軍出了個傳奇英雄,把何健、白崇禧嚇得夾着尾巴不敢『露』頭,想不到這英雄也是俗人,也能開玩笑,還喜歡吃好吃的。我看我們的英雄是自己嘴饞了,想打牙祭沒借口,才請我們吃川菜的。來吧,同志們,咱們吃,大不了讓七軍團再打幾次勝仗,再繳獲點銀元給大家發獎勵麼!”

女紅軍們這才動筷子吃飯。

吃完飯,劉一民又去把徐特立等幾個修養連的老同志叫上,和女紅軍們一起去悅來茶館喝茶聽川劇。

這時,成都剛開始允許男女同座喝茶看戲,大部分富貴人家還是講究男女分坐。女的都坐在舞臺側面的雅座,用簾子隔開。見來了這麼多女紅軍,茶館跑堂的直接就把女賓引到了雅座,只剩下劉一民和徐特立五個人坐在大廳的茶桌旁。

徐特立幾個都是那個時代的大文人,滿肚子都是學問,他們講的民國掌故和紅軍在蘇區的故事,聽的劉一民笑個不停。

表演開始了,坐在雅間裡的女紅軍們隔着簾子,看戲很費勁,鄧穎超說:“這是男女不平等,爲什麼他們可以坐在外面,我們卻得隔着個簾子啊?走,出去看。”領着30來個女戰士就涌進了大廳,慌得茶博士趕忙安排座位,重新沏茶。

聽完戲,又到街上吃了小吃,劉一民才把大姐們送回總部營房。分別的時候,鄧穎超拉着唐星櫻、蔡暢拉着趙小曼,一再囑咐她們有時間來玩。

走到路上,劉一民表揚唐星櫻和趙小曼表現不錯,沒有丟七軍團的人。

唐星櫻還沒有說話,趙小曼就說:“切,也不看看我們是誰的兵?我們可是有文化、有理想、守紀律、能戰鬥的紅軍戰士。能打敗仗麼?”

看劉一民在偷偷直笑,趙小曼又說:“你不會真的讓我們把獎勵的銀元拿出來吧,我昨天已經花了一塊了。”

唐星櫻也是一臉希冀地看着劉一民。

劉一民說:“哪能呢?請大姐們吃飯,也是展示七軍團風采的一個機會,當然不能讓女戰士掏錢了。”

回到衛戍司令部,蔡中就告訴他,有個記者要採訪他,已經等了一下午了。

劉一民直接說不見,總部已經到成都了,要採訪去找總政治部安排,採訪別的首長去。中央領導都在這裡,輪不到我們。

蔡中說你還是見見吧,這個記者上次見面會時候已經來過一次了,可能會有什麼重要的話題需要採訪你。

劉一民想想,既然是已經見過一次的記者,那一定做了不少宣傳工作,見個面表示一下謝意也是應該的。就讓李成毅去請記者過來。

時間不長,李成毅就把記者領來了。劉一民一看,原來是上次記者見面會的那個叫晶晶的女記者,就請她坐下。

晶晶說:“劉司令,打擾你了。上次採訪過你後,我們寫的稿子受到讀者的強烈關注。報館委託我對你進行連續採訪,希望劉司令不要見怪。”

劉一民笑着說:“客氣了。我記得你叫晶晶,對不對?上次你提的問題很深刻,我有印象的,記得好像你說你是北平人。是吧?”

晶晶馬上說:“想不到劉司令記憶力這麼好,連我家是北平的都記住了。我是北*大學中文系畢業的,今年21歲。去年到成都來的。做記者時間很短,什麼都不懂。我想參加紅軍抗日,不知道劉司令能收下我不能。”

劉一民一聽,這還是自己的老校友呢,就說:“我們紅軍歡迎所有有識之士參軍,共同爲打敗侵略者、建立新中國而奮鬥。如果你要參加紅軍,我們總政治部有個《紅星報》,可以去那裡,能發揮你的所學、所長。不過,我們紅軍沒有軍餉,打仗也很危險,你要考慮清楚。”

晶晶點點頭:“謝謝你提醒,我會認真考慮的。我們開始採訪吧!劉司令,我的讀者有一個問題,東北那麼大,東北軍又是國內裝備最好的部隊,還有配套的兵工廠,可是爲什麼日軍進攻的時候,東北軍竟然不作任何抵抗就撤出來了呢?讀者非常想知道,到底是誰命令東北軍不抵抗的呢?”

劉一民回答到:“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得去採訪蔣委員長和張副總司令。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兩個能回答清楚你的問題,其他人的回答都是猜想。我不想用猜想來哄讀者。”

晶晶在記錄本上刷刷刷地記着。寫完了,擡起頭說道:“有讀者給我們寫信,認爲日本人只所以佔領東三省是爲了資源,就目前情況看他們已經達到了目的。現在紅軍喊出北上抗日的口號,會不會刺激日本人?他們本來可能佔領了東北就滿足了,這一提抗日,會不會招來日被人的抗議和報復啊?”

劉一民說:“你提的這個問題不是一個、兩個讀者的提問,而是相當一部分國人都有這種想法。有這種想法的人,犯的第一個錯誤是對日本侵略我國的本質沒有看清楚。日本人不是隻想侵佔東北,而是想侵佔整個中國。我在尋找紅軍的路上,就聽說過日本一些人,以學者、商人、遊客的身份,打着學術交流、做生意和遊覽的旗號,繪製我國內地各省地圖。這種日本人,在全國都可以找到。我想問一下我們的讀者,日本人好好地跑來繪製我們的地圖幹什麼?他們的目的還用我再說麼?”

停了一下,劉一民繼續說道:“這部分人犯的第二個錯誤是把日本人看作正常人了。正常人都有滿足的時候,所以他們就認爲日本人佔了東北就滿足了。殊不知這日本人就不是正常人,區區東北是滿足不了他們的**的,如果我判斷不錯,他們很快就會在華北動手了。第三個錯誤是把日本人看高了,好像我們不抗日就不刺激他們了,我們抗日了就刺激他們了。事實不是這樣,有一個去日本留學的人回來講,他剛到日本的時候,同學們都欺負他,喊他支那豬,開始的時候,他想着自己孤身一身,又是剛到日本,能忍就忍。結果他的日本同學不但罵他,還開始打他了。忍無可忍之下,他出手揍了一個日本同學,把他打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結果你猜怎麼樣?那些日本同學非但沒有報復他,反而怕他怕的要死,連學費都有人替他掏。他們的校長還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這日本人就是這樣,你把他打服氣了,他就老實了。另外,我想告訴這些讀者,這種思想很危險,如果全國同胞都是這種思想,那大家都得做亡國奴。所以,無論紅軍抗不抗日,日本人都是要擴大侵略的,紅軍北上抗日就是要救國家、救民族,一切有良知的中國人都應該團結起來,擁護、支持紅軍抗日,與投降派、妥協派做鬥爭。”

晶晶又問道:“還有讀者提問,劉司令在上次記者見面會上說,如果蔣委員長能領導全民抗戰,紅軍會歡迎的。讀者的問題是,這個歡迎的準確含義是什麼?是表示貴黨和紅軍可以與國民『政府』合作麼?”

劉一民說:“這個問題我黨早已表明觀點,呼籲蔣介石停止內戰,停止追剿紅軍,停止迫害所有的愛國抗日部隊和愛國抗日人士。問題是蔣介石執『迷』不悟,一門心思執行攘外必先安內政策,對日寇侵略一味妥協,對要求抗日的各部隊大肆鎮壓。在這種情況下,蔣介石和他的國民『政府』就成了全國抗日的攔路虎、絆腳石,成了自古以來面臨外敵侵略時最反動、最落後、最軟弱的『政府』。歷史上的南宋小朝廷都比蔣介石和他的『政府』強。但是,我們還要看到,蔣介石和國民『政府』掌握着全國的經濟命脈和最強大的軍隊,我們要想贏得抗戰勝利,還必須團結他,拉他一起抗日。最起碼不能讓他投降當漢『奸』。當年爲了北伐,國共兩黨曾經聯合。現在面臨日寇侵略,兩黨、兩軍爲什麼不可以聯合呢?我在這裡可以給你透『露』一個信息,那就是蔣介石的薛嶽追剿軍隨時都想入川打紅軍,而我軍爲了避免中國國防力量無謂犧牲,對薛嶽部隊沒有實施全殲,希望他們將來能在抗日戰場上殺敵立功,爲國家、爲民族爭光彩。如果蔣介石仍然堅持剿共,薛嶽仍然甘當走狗,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也通過你告訴讀者朋友,只要我黨中央和紅軍總部一聲令下,我有絕對把握生擒薛嶽,讓他向國人認罪。”

晶晶說:“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現在外面盛傳蔣委員長懸賞百萬大洋,要取劉司令的『性』命。讀者很關心,希望你加強警衛,保重身體。同時,也想聽聽你對這個事情的看法。”

劉一民拿下軍帽,用手指梳梳頭髮:“承蒙蔣委員長看得起,我自己從沒有想過我的命能值那麼多錢呢!”

然後又笑了笑:“麻煩你告訴讀者朋友,我謝謝他們的關心。至於看法麼,有個成語叫黔驢技窮,相信讀者朋友都知道,這就是我的看法。”

晶晶合起採訪本,站了起來,說道:“謝謝劉司令接受我的採訪。我還有個請求,能不能讓我採訪一下紅軍戰士,特別是女戰士,讀者朋友很想了解紅軍戰士的戰鬥和生活情況。”

劉一民對蔡中說:“這個事情你來安排。不過有一點,不能披『露』我們戰士的真實姓名和家鄉。”

晶晶點點頭:“我保證做到。”

在蔡中領着晶晶出門的時候,劉一民說:“蔡主任,天黑了,路上不安全,讓李成毅派戰士送記者回去,明天可以請她來採訪戰士們。”

晶晶說了聲謝謝,就跟着蔡中走了。

二人走後,劉一民心想,自己是不是說的太早了啊,這個時候,黨內提的可是反蔣抗日。想了想感覺無所謂,上次記者見面會的情況已經彙報過了,領導們也看過報紙了,也沒見有人說不對麼!再說,既然穿越來了,就得推着巨人們超前走,少走一點彎路是一點。

點上一支菸,吸了一口,劉一民又想,按照歷史,這元月中旬,日軍就要挑起察東事件了,很快就會演化成華北事變,那些漢『奸』們就要粉墨登場了。也不知道中央和劉湘的代表談的怎麼樣了,紅軍往哪裡去決定下來沒有。看來,得去總部看看了,找『毛』『主席』、周副『主席』、朱總司令彙報彙報,不行的話還得推動推動。可別都看着這成都平原好,住在這裡不想走了。那樣的話,問題就嚴重了,如果全面抗戰一打開,蔣介石的部隊肯定會和歷史上一樣,敗的一塌糊塗的。到時候沒有四川這個退路,誰能保證蔣介石不會和汪精衛一樣,搞曲線救國啊?要真到了那種地步,抗戰可就更加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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