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有五位皇子,性子脾氣各有不同,如今最大的皇子已然二十有三,三皇子和五皇子也皆是過了弱冠之年,照理說皇帝早該立太子了的,不過皇帝也才四十幾的年紀,大抵也是不着急,因而太子之位懸空了許久。
朝廷裡分爲兩派,一派認爲太子之位理應立嫡立長,大皇子名正言順應該被立爲太子,另一派則認爲太子之位應當立賢立能,五皇子才智過人才該被立爲太子。
大皇子是薛貴妃之子,身後有楊家和薛家的支持,如今大皇子被送到皇后膝下,可不就是成了真正的嫡長子了,更是讓朝中衆臣擁護之至,原本以爲周皇后身後的周家必定會有所表示,畢竟大皇子若是坐上了太子之位,日後登基爲帝,周皇后便是太后了,偏偏周皇后不爲所動,從不攪合進太子之位的事裡,倒是讓人頗爲不解。
五皇子是德妃季氏之子,季氏及其旁系自然都是支持五皇子的,五皇子是幾位皇子中最有野心的,雖然剛過弱冠之年,卻是早早地求了皇帝讓他跟着凌王帶兵打仗,建立功勳,只是皇帝始終不曾鬆口,只是讓他在京城呆着,說他尚未及火候,還不能這麼早放出去,這番話倒是透出對五皇子的期待,更是讓支持五皇子的大臣們心底充滿了期望。
雖然朝廷裡多是擁護大皇子和五皇子的人,但是卻仍有一個奇怪的現象,誰都不敢得罪三皇子
齊梓彥,這個玩世不恭的三皇子是連皇上都頭疼的人物,可是偏偏皇上對這個不羈的兒子又頗爲縱容,即使他的所做所行一點都不像一個皇子所爲,皇上卻對他少有干涉束縛,這三皇子倒是樂得輕鬆,朝廷衆臣卻暗中猜測,皇上根本就是沒打算過讓他繼承皇位,因而這個三皇子無論怎樣玩樂都無所謂
。
因爲皇上的態度,衆人對三皇子也是多番容忍,加上這位三皇子也是個難得的明白人,他從不隨意插手朝廷裡的事,要說他狂傲跋扈也只是他的本性,至少他從不會仗着皇子的身份欺壓百姓,仗勢欺人,對於這一點皇上還是滿意的。
所以,不知朝廷裡的人,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寧可得罪大官都不要得罪三皇子,這位皇子發起飆來可是誰來勸架都不理的,連皇上都放了話不用條條框框的規矩束縛這個特立獨行的兒子,還有誰敢在這位爺面前稱雄?
琉璃郡主經常出入宮廷,對這位三皇子自然是不陌生的,不過她其實對他並沒有好感,總覺得他一身痞氣,沒有皇子該有的儒雅尊貴,整個就是個地痞流氓,還時不時地出言戲弄,反正她是很不喜歡三皇子的。
不過不喜歡歸不喜歡,琉璃還是很清楚三皇子的地位,因而兩人從沒有過什麼衝突,在琉璃郡主的印象中,這位鬧騰的三皇子向來都是嬉皮笑臉,從不會有半刻安靜的時候。
但
是這一次她錯了,立在她面前的分明就是三皇子齊梓彥無疑,但是他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的時候,竟讓她有一種無法動彈的僵硬,他的眼底像是覆上了一層冰霜,漫天的冰冷宛若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向她。
這樣的齊三皇子,是琉璃郡主頗感陌生的,便是這麼一眼,她的心竟是飛快地悸動了起來,久違的心動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了。
“哼,真是個不錯的郡主,在宮裡都敢行兇害人,還真是洛叔的好女兒。”齊梓彥摟着瑾涵,感覺到她的顫抖,也忍不住心疼了起來,他是喜歡欺負瑾涵,看她無可奈何的樣子,但是這不代表他能容忍別人欺負她。
“三殿下,是這丫頭先撞了我的侍女打翻了德妃娘娘賞賜的花茶,還出言不遜,琉璃才忍不住教訓一下她的。”琉璃郡主這時候又擺出了平日裡的溫柔如水,抿了抿脣,楚楚可憐地望着齊梓彥。
若是平時的齊梓彥,自然是不會當衆給她難堪的,誰不知道三皇子殿下最是憐香惜玉了的,不過這個時候他只有滿腔的怒火,恨不得將她也推到湖裡去,哪裡還有心思給她面子。
“就算是打翻娘娘的賞賜,也不該要了人家的命,琉璃郡主這招禍水東引,可真是不錯
。”齊梓彥冷笑着給她扣上了一頂大帽子,旋即對立在身邊的護衛木然說道,“去問問德妃娘娘,她賞的東西沒了,是不是就要人家以
性命來抵。”
這麼一說,便是直接讓德妃娘娘拖下水來了,雖然琉璃的本意也是推卸責任,想要用德妃娘娘來壓一壓齊梓彥,畢竟他這副要吃人的樣子實在可怕,誰知道他竟然還要順勢給德妃難堪,以琉璃的認知,爲了一個小丫頭而掃了德妃娘娘的面子,怎麼算都是不划算的。
可是她忘記了,站在她面前的並不是精於算計的別人,而是我行我素的三皇子齊梓彥,整個皇宮裡的人都知道,這位三皇子行事從來不會給誰面子,從前他和大皇子鬧了不愉快,薛貴妃從中調停,這位三皇子可是連貴妃娘娘的面子都不給地不依不饒,最後鬧到皇帝那兒,還是皇上讓大皇子面壁思過,他才罷休了的。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琉璃一怔,像是被他的話給嚇到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回什麼話。
“來人啊。”齊梓彥忽然揚聲高喊了一句。
“是。”皇子身份和郡主身份不可同日而語,三皇子一聲令下,立刻出來了一批侍衛聽令。
“請琉璃郡主和江小姐去本皇子宮裡小坐,對於今日之事你派人調查清楚到底誰是誰非,再派人去把洛王爺和江大人請過來,立刻就去。”齊梓彥說完這些,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琉璃,淡淡道,“本皇子也要讓你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這話,可不就是她剛纔對在湖裡掙扎的瑾涵說的麼?琉璃眯起
了眼,三皇子這是在給那個丫頭報仇?
想到這裡,琉璃不以爲意地冷哼,既然齊梓彥要將事情鬧大便鬧大好了,她還真是不怕這些的,不過就是個小丫頭,難道還真的爲了她反了天了?
懷裡的丫頭難受地動了動,齊梓彥便不再多說,將她攔腰抱起,轉身往自己宮裡的方向走去,在臨走之前還不忘朝木然看了一眼,那廂不着痕跡地點點頭,便閃出了人羣。
至於目的地麼,自然就是乾翎宮邊上的籬落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