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錦煜默不作聲,還想再跟上去,不料被楚錦宸直截了當的擋住了去路。
兩兄弟想比,楚錦煜的長相更加活潑和陽光一些,楚錦宸則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渾身清冷。
“大哥不去看看二小姐嗎?這事情一會兒便會傳開,還希望大哥幫忙,挑清楚事實!”
楚錦煜很憤怒,狠狠瞪着自己的三弟譏誚:“莫非老三知道什麼是事實?”
楚錦宸優哉遊哉,不禁身量比楚錦煜要高上一點,就連氣勢,也明顯要比楚錦煜來得足、來得悠然。
“事實就是,二小姐落水,跟鳳傾羽根本沒什麼關係!”
楚錦煜眉眼冒火,眼底瞬間充血,“鳳傾嫵是鳳傾羽的妹妹,這事便不勞三弟費心了!”
楚錦宸眼睜睜的看着楚錦煜揮袖離去,忽然改變主意跟上擡着鳳傾羽的隊伍。
鳳傾羽一覺睡醒已經是好幾個時辰之後,微微睜開眼睛視線便被一堵黑色的身影占據。
房間裡沒有別人,楚錦宸說話的聲音便也肆無忌憚,他戲謔:“你的運氣還真是糟糕!”
鳳傾羽眯了眯眸子,毫不顧忌的揭開一半的被子坐在牀榻上,嘟噥道:“是有點糟糕,我以爲回京之前,她不會再動我了!”
楚錦宸失笑,優雅的模樣看得鳳傾羽有點發怔。
她一直都知道這個男人長得很好,卻從來沒想過要用欣賞雲霄一樣的眼光去看看她。
楚錦宸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薄削的脣微動,淺淺的笑意漾開來,他問她:“遇見老五那天晚上我說過的話你可還記得?”
鳳傾羽吃不準楚錦宸想要說什麼,於是乾淨利落的搖頭。
“你說……”他的眼光忽然間變得複雜深邃,“你要要以身相許,我回去認真想了想,其實也未嘗不可!”
鳳傾羽一個激靈,好像吃了一個悶癟一樣哽得她脖子很難受。
努力嚥下一口口水,她明豔的大眼不屑的斜睨着他,“堂堂的三皇子殿下,難不成還缺了女人去?”
如此大膽的言辭,連楚錦宸都輕輕吸了口冷氣,忽的又想起很久以前,隨即又釋然。
“那些女人怎麼可能跟鳳小姐相比?”他跟着冷笑,表情卻很愉悅。
她現在要說什麼?難道謙虛兩句說自己不怎樣?
鳳傾羽放棄,眯着眼睛喚小唯進來。
他截斷了她,說:“她剛剛被太后那邊的人叫走了,應該問話去了,你院子現在除了我們沒有第三個人!”
“太后的人有沒有說什麼?”鳳傾羽忽然間有點醒悟過來,又不知道自己猜想的是否正確,便歪着腦袋問楚錦宸。
“什麼也沒說,看你還沒有醒過來就先帶走了小唯!”
“我睡着了!”鳳傾羽低聲輕吟,不知道應該爲自己慶幸還是什麼。
“先休息好,後天早晨啓辰,明天大約還有你好受的!”
他的口氣是不是有點太過輕鬆了?鳳傾羽腦袋裡多了一抹悵然,有點後悔自己依然三番兩次着鳳傾嫵的道。
“你剛纔爲什麼也在?”鳳傾羽忽然想起這個問題,每回她一遇難,他幾乎都在現場,這是不是有點太過巧合了?
“……”他沉默,並沒有回答鳳傾羽。
鳳傾羽不甘心,擁着被子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你爲什麼都沒有問問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還需要問嗎?這事兒我幫不了你,自求多福!咱們回京城再見吧!”
“誒!”鳳傾羽差點鞋也沒穿就跳下牀,但擡眸一看楚錦宸的速度實在太快,就算她穿上了鞋也未必追的上,又安慰着自己放棄了。
這個男人,其實跟雲霄真的有那麼一點相似,神龍見首不見尾呢!
鳳傾羽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嘴角逐漸漲滿的笑意。
小唯回來的時候天已經漆黑,進屋便看見坐在牀榻上的鳳傾羽,不知怎的,稚嫩的臉蛋唰唰的白成一片,瞅見鳳傾羽的眼光也猝不及防的開始躲閃。
“你怎麼了?”鳳傾羽故意板着臉,一本正經的問小唯。
果不其然,這丫頭根本禁不住她嚴厲的恐嚇,三兩下便雙腿一彎,“咚”的一聲跪倒在地,伏着身子哭泣:“請小姐饒命!”
鳳傾羽最弱的那根神經被敲響,蛾眉輕蹙,又笑吟吟的瞅着小唯,“你都說什麼了?”
“奴婢……奴婢……”
她平常都會稱呼自己的名字,鳳傾羽歪着腦袋撥弄着一側垂下來的長髮,覺得那預感越來越強烈,越來越不好了。
“奴婢照實都說了!”
鳳傾羽揚起眉梢,清麗姣美的容顏倏忽間變得凌厲,“我且問你,什麼叫做事實?”
心情如墜落谷底,鳳傾羽按捺了半天,終究還是決定一定要問出口。
小唯戰戰兢兢的顫抖,鳳傾羽冷笑,背倚在柔軟的靠墊上,悠然的等着小唯的答案。
自楚錦宸告訴她的剎那,她便開始做心理準備,又怎會急於這一時?
小唯縮頭拱背的跪在僵硬的地磚上,僵硬的脣張了好幾回,才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奴婢和燕青都看見了,小姐你……”
“說下去!”
“小姐你……將二小姐推下了湖裡!”
早知道這個結果是不是?鳳傾羽努力的想要將眉頭舒展開,但半響仍然無能爲力。
“你先下去。”默了默,她的口氣已經平靜無波,起伏的心跳聲也漸漸趨於平緩。
小唯紅着眼眶偷偷擡眸去瞅鳳傾羽,被她冷不丁的看進眼底,身子一個激靈,差點嚇破膽。
“需要我再說一遍嗎?”鳳傾羽色厲內荏的瞪了小唯一眼,讓方纔還想再說點什麼的小姑娘,弓着背,臉色蒼白的匆匆退了出去。
她很少這樣說話,不管是對誰,要麼驕縱要麼冷淡要麼溫和,卻從來沒有這樣冷唳的去呵斥一個人。
出乎她的預料,夜裡她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太后或者誰身邊的人過來,她的院子也始終安靜,除了小唯偶爾輕巧的腳步聲。
這一回,她是真的嚇到她了。
想起小唯,鳳傾羽難免會懷念爾東,岸青和白璃從來沒有傳過爾東的消息過來,不知道她走之後,她有沒有被人爲難。
這一夜居然睡得是前所未有的安穩,清晨鳳傾羽在一片芙蕖的清香中醒過來。
小唯好像沒事人一樣端來洗漱用具,笑晏晏的說:“小姐不是一直都在說院子裡的荷塘總是不開花嘛!今兒早上小唯經過,看見了好幾朵都打開了花骨朵,小姐這房間裡還能聞到清香呢!”
鳳傾羽深嗅了一口芙蕖特有的芳香,同時也聽到了小唯的口氣,不禁淡淡的抿起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今天是在山莊的最後一天,鳳傾羽曾聽鳳傾寒講過這最後一天往年都會舉辦一些宴會,今年因爲出了楚錦添的意外,鳳傾羽凝視着塘子裡的芙蕖,暗暗猜想是不是就取消了呢?
與鳳傾羽院子裡的故作寧靜不一樣,鳳傾嫵住在太后旁邊的南院,一大清早起來聽聞芙蕖說太后根本就沒有召見鳳傾羽,臉色便越來越沉,以至後來不光一雙眼睛漆黑,就連臉色,也深沉得嚇人。
芙蕖是個精靈的丫頭,見狀連忙揮手讓屋子裡伺候的丫鬟一個個都出去了,自己放下吸了水的毛巾,恭恭敬敬站到了鳳傾嫵面前去。
“芙蕖,你知道太后爲什麼沒有召見鳳傾羽嗎?”鳳傾嫵迫不及待發問,忍着丫鬟們都走開這段時間,她已經難受到了極端。
芙蕖面色紋絲不動,不似鳳傾嫵的焦灼不安,只見她輕輕巧巧的張口,娓娓道來:“昨天晚上燕櫟看見過太子殿下去了太后娘娘屋裡 ,奴婢猜想應該跟太子殿下有些關係!”
“太子殿下!”鳳傾嫵眼底閃過受傷,捂着嘴不甘心的驚歎:“怎麼可能是太子殿下?”上回鳳傾羽嚇到了他的事侯府裡的丫鬟一字一頓,與她說的極其清楚,怎麼現在……
所幸芙蕖早已經想到,沒有鳳傾嫵的激動,說話間她的語氣平緩,纔沒有讓鳳傾嫵變得更加激動不可忍耐。
“小姐稍安勿躁,這也只是奴婢的猜想,或許這件事是太后娘娘另有計較呢?”
鳳傾嫵狠狠搖頭,素軟的長髮好像被風吹亂的狂草,四處晃動。
“如果太子真的進了太后的寢殿,那麼這件事一定跟他有脫不了的關係!”誰不知道都可以,唯獨她不可能!太子殿下這快要一年的時間是如何冷淡她的,只有她心中最爲清楚。
他宮裡侍妾不多,這快要一年的時間太后每每做主要賜予他侍妾無不是在她這個未來太子妃的知曉下,但堂堂大炎的太子,接近一年的時間裡面,居然一個侍妾也沒有接受過。
如果楚錦煜愛的人是她,那麼她會歡喜,會驕傲!但楚錦煜這半年多,對她只多了冷淡!
如果他不是還在妄想着她那好姐姐,怎麼可能連侍妾、太后給的面子,都拒絕得乾乾淨淨呢?
鳳傾嫵潔白的貝齒在下脣瓣上咬出了深深的痕跡,但她自己,卻好似一點也不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