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婷回了院子後,狠狠的多吃了一大碗飯,用來發泄自己內心的氣悶。用四萬兩銀子,買來自己婚事的自主權,這到底是賺了還是賠了?而且,悲催的是,這銀子還是她自己上趕着送出去的啊!對於財迷的她來說,這簡直能算得上是酷刑折磨了。
“姑娘,您要不要散散步去?”知畫小心的看着蔣婷的神色問道。
蔣婷斜眼睨了知畫一眼,問道:“你不好好在屋裡準備自己的嫁妝,又跑過來幹什麼?”
知畫無奈的苦笑道:“春桃和夏荷說您正生氣呢,奴婢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您這到底是怎麼了啊?”
蔣婷眨巴了兩下眼睛,招手讓知畫靠了過來,然後伸出雙臂抱着她苦惱的道:“好知畫,你唱首歌給我聽吧,我心裡疼得慌。唉,那麼多銀子啊,我生生的就送了人了……”
知畫嘆了一聲,道:“姑娘,你明知道奴婢琴棋書畫都懂一點兒,就是不會唱曲兒的。唉,姑娘別心疼了,奴婢覺得,等老爺回來,肯定會想法子再把銀子給您補回來的。”
“那怎麼行?”蔣婷擡頭瞪着知畫:“銀子是我自己想送的,怎麼能再從爹爹那兒再要回來。唉,夫人雖然心眼兒小點兒,但她謀算銀子也是爲了承兒和嫺兒。爲了他們,便也是爲了蔣家。既然是爲了蔣家的事情,我出點兒血也不算什麼的。”
“您既然想的這麼明白,又心疼什麼呢?”知畫用力將蔣婷扶了起來,拖着她往外走:“姑娘啊,您這一生氣就亂吃東西的習慣可不好。要是一不小心長胖了,您又要節食減肥了。再說了,晚上吃這麼多東西不好休息啊。唉,您還是隨我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吧……”
蔣婷被知畫扶着去了芳婷軒的後園。進了後園,蔣婷便接過了她手裡的燈籠,讓她自己回去忙去。這些日子,蔣婷心裡其實一直都纏着一堆解不開的亂麻,煩惱的很。所以,她想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想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後園裡晚上寂靜的很,負責照顧園子的丫頭婆子們都去休息了,所以蔣婷自己呆在這兒能夠享受到難得的靜謐。蔣婷走到園子裡的涼亭處坐下了,靜靜的看着天上的繁星發着呆。
原本蔣婷是想要安靜的想想心事的,後來卻放空了腦子,什麼也不想了。在這樣安靜的夜晚,她覺得心裡也出奇的寧靜。期間有小丫頭來叫她回去休息,也都被她趕了回去。她好久沒有這麼安靜的看星星了,這樣的寧靜的心境下,她不想回去。
然而,正當她難得覺得心靜的時候,卻被人打擾了。一個紙團從她的右側飛了過來,滾到了她的腳邊。蔣婷起身打量了周圍一圈,確認看不到任何人影后,彎腰撿起了丟到自己腳邊的紙團。打開紙團,只見裡面包了一小串碧玉珠子,而紙上卻什麼字也沒有。
她將珠子拿到眼前,眯起眼睛仔細的看了看,嘴角微微勾了起來。這串珠子她認識,劉曜腰上總掛着一塊碧色翡翠,這一小串綠色珠子,便是配在那塊翡翠上的。不過,他讓人送一串珠子過來做什麼?
蔣婷納悶不已,忍不住攥了珠子,往方纔紙團飛過來的方向走過去。繞過了一片花圃,她看到了隱在牆下暗影處的一道人影。
“是誰?出來!”蔣婷警惕的出聲道。
那道人影閃了閃,而後從暗影下走了出來。
“原來是你,”蔣婷看清了來人是劉曜身邊的左尋,忍不住鬆了口氣。而後,她將手裡那串小珠子扔回給他,問道:“你主子讓你來送串珠子做什麼?”
“回姑娘話,主子說若這串珠子能引得您來見我,便讓我告訴您一句話。”左尋恭敬地彎腰答道。
“什麼話?”
“世子爺說:我會往嶺南寫信告知父王向你求親的事情,你千萬不要任由蔣夫人幫你胡亂定下親事。”左尋重複了一遍劉曜交代的話語。
蔣婷忍不住麪皮發熱,哼了聲道:“你回去告訴他:你愛寫不寫,關我什麼事?”
“是,那小的告辭了。”左尋恭敬的行了一禮,轉身便要跳牆而去。
“等一下!你家主子怎麼知道我今晚會來後園?”
“這個,世子爺本來是要小的等您睡了之後,摸進您的院子裡……”
“那個混小子,真是膽大妄爲!”蔣婷氣惱的罵了一句:“你回去告訴他,他要敢讓人進我的院子,以後就別想再見我了。”
“是,那小的告辭了?”左尋瞄着星光下面色不善的蔣婷,小心的問道。
“嗯,你走吧。”蔣婷擺了擺手,放左尋走了。
蔣婷心中的寧靜完全被擾亂了,自然也沒了心情再看星星。不過,雖說她對於左尋這種夜探自家後院的行徑很惱火,但不可否認的是,劉曜這專門讓人來傳話的舉動,讓她心裡莫名覺得有點激動和愉悅。好吧,她果然也是個虛榮的女人。竟然會因爲一個混小子的示愛,就亂了心情。看來,還是修行不夠啊。
第二日晚上,蔣婷又鬼使神差的跑到了後園。她還是將跟在身邊的丫頭趕了回去,自己一個人坐在涼亭裡看星星。好在眼下天氣雖冷,卻還不是寒冬臘月。否則的話,她這種行徑一定會讓人覺得詭異的。
果然,等了不久後,又有紙團扔了過來。蔣婷不由自主的彎了嘴角。她拾起紙團打開一看,果然還是昨日那串珠子。
蔣婷強撐着嚴肅的面容走過了花圃,衝着牆下暗影裡的人影道:“出來吧。”
人影閃動,出了暗影。蔣婷一看愣了下,這次不是左尋了,而是耿山。
“今天又有什麼事情?”蔣婷問話的語氣滿是不耐,好像很煩似的。
耿山躬身行了一禮,方道:“世子爺讓小的來跟姑娘傳話:信國公府的小公爺雖然才學很好卻是個色鬼,聽說他不但府裡有多個暖牀丫頭,就連外頭也有多位紅顏知己呢;若他來求親,你千萬不要答應。”
蔣婷樂了,說道:“京城裡人人都知道信國公府的小公爺,是一位名門才子。況且,他行事待人溫潤有禮,再加上樣貌長得好,所以算是衆多貴女心中的濁世佳公子呢。你們世子爺這樣詆譭人家,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啊?再說了,那小公爺與我只有一面之緣罷了,他怎會來上門提親呢?”
耿山不好意思的笑了,回道:“回姑娘話,那日小公爺曾與世子爺說過,他對您很有興趣,想要來府上提親的。後來,咱們去國公府上探了些消息,聽說小公爺這兩日將國公夫人哄得挺開心的,好像就快要來您府上探話了。所以,世子爺才讓小的來給姑娘傳這些話的。”
“哦?那你說說看,那小公爺當真家裡有許多暖牀丫頭,外頭還有很多紅顏知己嗎?”蔣婷饒有興趣的看着耿山問道。
耿山輕咳了一聲道:“世子爺讓小的跟您說,信國公府與蔣家聯姻雖然看上去挺好的;但皇家最忌文武世家聯姻,還是能避就避的好些。”
蔣婷樂了,看着耿山問道:“看來說那位小公爺是色鬼,多半是你家主子的詆譭了。算了,他還有什麼話,你都說了吧。”
耿山瞄了蔣婷兩眼,臉色忍不住紅了。世子爺讓傳的話實在太難爲情了,他有些說不出口啊。
夜晚月色朦朧,耿山的膚色又挺黑,蔣婷看不出他臉紅來。否則的話,她肯定明白那些話怕都不是什麼正經話,指定就不讓耿山說了。可惜,她沒看出耿山嚴肅面容下的難爲情,反倒十分有興致的等着他繼續當傳話筒呢。
“那個,世子爺說,”耿山一咬牙,閉眼重複道:“他說:就算那小公爺處處都好,也比不上我對你的一片真心啊,婷兒!”
蔣婷愣了下,而後臉皮猛的燒了起來。她又羞又惱的指着耿山,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姑娘,這話是世子爺讓小的一定要原話重複的。那個啥,小的先告辭了,姑娘再見。”說着,不等蔣婷再說什麼,耿山直接轉身跳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