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人走的就只剩下蔣婷和劉曜了。蔣婷尚且有些沒反應過來,太后怎麼就要給劉曜和安泰郡主指婚了呢?
她有些發愣的看着劉曜,心中怎麼也想不明白。雖然安泰郡主因爲之前護國公府提親的事情,在親事上有些不順。但她怎麼也是親王嫡女,有的是人家想要攀龍附鳳的。而劉曜只不過是一個被父親厭棄的質子,甚至連世子之位都坐不穩當呢。太后娘娘爲何要將自己的孫女兒指給他呢?
蔣婷目光直直的看着劉曜,有心想問一下具體是怎麼回事。但想到方纔自己神經質一樣的反應,突然就臉紅害羞的問不出口了。
劉曜回望着蔣婷,突然笑了笑,然後腳步略有些踉蹌的走近了幾步,輕聲道:“你放心,有表哥在,指婚的事情肯定不成的。”
蔣婷臉皮發燒,頭腦發窘的連忙搖頭道:“我沒擔心這個……不是,那個,你怎麼了?怎麼走路都走不穩當了?”
剛纔她就注意到了他的腳步有些虛浮。而這會兒他則直接抱着肚子走過來,腳步都有些踉蹌了。蔣婷心裡還沒想好,自然不願意再跟他細談婚事的事情。因此她便故作擔心的,好吧,她是真挺擔心的來問他話的。
劉曜臉上露出苦笑來,低頭揉了揉肚子,嘆了一聲道:“太子爺出門之前,打了我一拳。”
“你說什麼?”蔣婷皺了眉頭,不可置信的看着劉曜,又問了句:“太子爺打了你一拳?”
劉曜點頭,臉上苦笑更濃了:“嗯,表哥和張公子出來後,他專門走到了我面前,給了我一記重拳。”
蔣婷有些發懵,完全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太子爺打了劉曜……那個一向溫文爾雅,帶人和氣的太子爺,竟然親自動手打人?開玩笑呢吧?
可劉曜臉上的表情,一點兒也不像是開玩笑。而且蔣婷也明白,他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對自己開玩笑的。可是太子爺打他……
“那個,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情……得罪他了?不過,他是太子,即便打你一拳……你別往心裡去,他打了你總不好再找理由處置你了吧。你……嚴重嗎?要不,你趕緊去醫館找個大夫看看……”蔣婷有些語無倫次了。
劉曜目光幽深的看着蔣婷,突然對她道:“婷兒,你想不想入宮?”
蔣婷愣住了,看着劉曜直覺的搖頭:“不想。”
劉曜像是突然鬆了口氣,臉上的苦笑也變成了歡愉,對她點頭道:“這就好。那你等着我,我會盡力讓事情快點兒定下來的。”
他要讓什麼事情快點兒定下來?蔣婷心跳凌亂了,竟然有些發呆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
劉曜聽了她這一聲應,瞬間忘了肚子上的疼痛,只剩下滿心歡喜了。他下意識的往前衝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他還算有些理智在,終於還是忍住了沒有衝過去抱住她,以表達內心的喜悅。他勉強撐住了臉上的鎮定,但五官上的每一寸每一毫都透着濃濃的喜色。雖然他一句話未說,但蔣婷卻能從他的臉上,從他的目光中,感受到那份無與倫比的快樂歡喜。
蔣婷張了張嘴,卻最終也沒有把心裡要駁回自己的話語說出來。看着他只是因爲自己一個簡單的應聲就那樣快活,她心裡也莫名感到很歡喜。雖然她明白若是任他誤會下去,自己可能就真得嫁給他了。可她打從心底裡不願意將這份歡喜從他那兒奪走。
其實,如果嫁給他能讓他像現在這樣歡喜,恐怕她也是願意的吧?
蔣婷心裡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然後便覺得他的目光充滿了灼熱的氣息,自己被他看得臉皮都快要燒起來了。她羞惱得呆不住了,一個轉身回了雅間裡,順便將他喜悅而灼熱的目光關在了門外。
從御美齋回了蔣府之後,蔣婷的心思便再難靜下來了。期間溫氏又讓人來問她,關於王家人的提親該怎麼處理。可她心煩意亂之下哪裡有功夫想什麼王家。現在一個太子,一個劉曜,再加上個添亂的小公爺……她覺得自己腦子裡就跟纏了一團亂麻似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因此,她在腦袋還不怎麼清醒的狀況下,便直接讓人去回了溫氏,讓她推了王家的提親。待到了晚上她腦子裡終於清淨了些時,才恍然發現自己到底幹了什麼蠢事。不過推都推了,她也不能讓溫氏再去王家讓人重新提親不是。
又過了兩天,西北突然傳來捷報。原來,蔣邕到了邊關後,只留了一部分人馬在邊關守衛,自己則帶着大軍主力迂迴進入草原內部,攻下了北蒙人的一座重要城池。來了個圍魏救趙的計謀,攻其所必救,打了聯合部落一個措手不及。
南唐大軍勇猛,蔣邕又大舉提拔了一批對草原熟悉的軍兵干將,最終打了一場大勝仗。將北蒙的軍人又趕到了更北邊。佔下了那座城池,北蒙人就得再往北遷徙兩百里。雖然蔣婷不懂軍事,但也知道自己老爹這次是真的立大功了。
只是,這次皇上並不打算打滅北蒙人,只是下令讓邊關大軍將防線往北推進到蔣邕他們所在的位置,卻並不讓他們再繼續北征了。
另外,皇上還下令,對於願意歸順的北蒙人,可以讓他們留在原來的草原上繼續生活,但不得隨意進入漢人的聚居地。只是,一旦歸順了南唐的北蒙人,便要註冊戶籍,子孫後代都要舍了北蒙人的身份,來做南唐人了。而對那些不願歸順的,皇帝也下了明令,不許士兵胡亂屠殺,只趕出關外了事。
對皇上的這兩條命令,蔣婷深覺佩服。以前總以爲當今皇帝殺伐果決,對待罪犯從來都是嚴懲不貸的。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那份仁心,不但願意留敵國平民的性命,甚至也沒有下令奴役他們啊。
戰爭當然不是打一場勝仗就結束了。但現在大局已定,北蒙人已然回天乏術,後頭剩下的便是細瑣的收尾事情了。蔣邕是軍將,打仗他來幹,而邊關的政事卻自有專門的官員去接手。因此,皇上令他戰事一了,便可回京領功;另外,又派了駐守的官員去接手政務。
蔣邕的勝利,表示着蔣家要崛起了。而正在選親的蔣婷,自然就變得行情看漲起來。於是,一整個臘月,蔣婷面對着衆多的求親帖子中,不斷的痛苦和糾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