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兒,還不請小哥坐下說話。”顧桃花笑着指了指放在一邊的椅子,“給小哥端一杯茶。”
“小人不敢,小人站着就是。”小二應該沒有碰見過這麼和藹的富家太太,一下子感動的連聲音都微微顫抖起來。
“站着說話累不累?就算是你不累,我家太太看着卻覺得累!”布兒瞪了小二一眼,盯着他在椅子上坐了,又拿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
小二看着面前的這一杯茶,差不多已經感動的熱淚盈眶了,恨不得把自己心中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一股腦的吐出來。
人家太太這麼禮待他,不就是想要聽個熱鬧嗎?那他就挑熱鬧的講吧。
所以,他把昨兒個和今兒個武安侯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的給顧桃花描繪了一遍,這當中有些是事實,有些是他道聽途說,還有一些是他自己腦補了之後,添上去的。
顧桃花卻是來者不拒,端着茶,含笑聽着,臉上沒有一絲兒的不耐煩。
小二見顧桃花這麼捧場,越發的說得起勁。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顧桃花雖然看上去聽得很認真,但是這思緒卻早已經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了。
她怎麼也想不到,昨日在武安侯府門前撒潑的王氏父子,竟然在昨兒晚上被人一刀一個砍死了……
這個黑鍋,若是沒有意外,武安侯府背定了!
顧桃花自然不會認爲這人是武安侯府殺的,在她看來,不要說自己那個便宜父親,便是錢氏,也不會出手,她還沒有蠢笨到這個份上!
那麼這件事,到底是做的?到底是誰想要噁心武安侯府?
在顧桃花看來,這件事情,除了噁心一下武安侯府,根本起不到別的作用!
小二很賣力的把故事說完了,可是他發現那個太太只顧着想自己的心事,連他把話講完了,她都沒有反應,不由得深刻的反思起自己的口才來。
“太太……”綢兒見顧桃花光顧着發呆,連忙輕聲的提醒了一下顧桃花。
顧桃花連忙回過神來,朝着小二笑笑:“綢兒,給小哥一個上等封兒,謝謝他剛纔講了這麼久。”
“是。”綢兒應了一聲,又拿出幾個銀稞子塞到小二的手中,“記着,你從來沒有給我家太太說過這些。”
小二連忙點頭應了:“太太放心,小人省的的,小人從來都沒有見過太太。”看在那幾個銀稞子的份上,小二連把自己賣了都是肯的,何況就是這麼幾句話,再說了,他在這座茶樓裡當差,什麼風浪沒有見過,像這種在家裡悶了,出來散心的太太,他見得多了!所以小二答應的連一點兒的心裡負擔都沒有。
綢兒見他答應的爽氣,因此也沒有在爲難他,送了他出去了,這纔回到雅間,卻見顧桃花坐在窗子邊,低着頭看着外面街上,臉上的神情意味不明。
綢兒悄悄的拉了拉布兒的衣袖,然後朝着顧桃花努了努嘴,輕聲問道:“太太這是……”
布兒搖了搖頭,也輕聲道:“小二講完之後,太太就一直這麼坐着,沒有出聲。”
“哦~”綢兒應了一聲,也不去打擾,和布兒一起靜靜的站在一邊。
時間過得很快,眼看着太陽慢慢升起來,已經掛在半空中了,綢兒不由得有些着急起來,她們可是要去武安侯府的,若是在這裡耽擱了,到時候不論是武安侯府還是建亭侯府都不好交代!
雖說太太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可是在離開之前,能不出差池,還是不要出的好。
布兒自然也想到了這個,輕手輕腳的走到顧桃花的身邊:“太太,這時辰已經不早了,你看……”
“啊,哦……”顧桃花回過神來,朝着布兒歉然一笑,“是我想事情出神,倒把時辰給忘記了。”說着,站了起來,“我們快些走吧,若是晚了,不好交代。”
綢兒笑道:“太太也不必着急,想來武安侯府今日正頭疼着呢,怕是沒有時間來找我們的麻煩。”
布兒狠狠的敲了一下綢兒的頭,罵道:“就你是個聰明的,你也不想想,他們正沒地方出氣的,太太若是這時候有差池,豈不是正是最好的出氣筒?”
綢兒被布兒這麼一說,頓時着急起來:“太太,我們快一些纔是。”
顧桃花笑着看了一眼耍寶的兩個丫頭,腳步卻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三人上了馬車,緩緩的朝着武安侯府而去。
“太太,你覺得這王家父子,是誰下的手?”馬車上,綢兒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
顧桃花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是武安侯府動的手,但是王家父子昨晚上死的時機太好了,武安侯府想要洗白,卻是不容易。”
布兒聽了點頭道:“奴婢覺得應該是和武安侯府有仇的人做的,這明顯的就是往死裡坑武安侯府。”
顧桃花點了點頭,吩咐綢兒道:“你讓車伕快一些,若是等吃午飯的時候纔到,豈不是生生的被人抓了把柄去。”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車子卻越走越慢,外面的人聲越來越熱鬧,顧桃花心中奇怪,掀起車簾朝着外面一下,嚇了一跳,這人羣,如潮水一般的朝着武安侯府方向涌去,到了快接近武安侯府的時候,這馬車簡直是慢如蝸牛一般。
顧桃花聽着外面嘈雜的聲音,心中不知怎麼的,焦躁起來:“綢兒,讓車伕把馬車停了,我們走着去。”
“這……”綢兒一愣,“太太……”
“這有什麼好猶豫的?”布兒瞪了綢兒一眼,“難不成太太就這麼的被堵在這裡不成?”
綢兒撩起車簾朝着外面看了看越來越擁擠的人羣,不得已點了點頭,想了想,拿了一塊麪幔出來:“要不,太太帶上這個再出去?”
顧桃花看了一眼綢兒手上的面幔,連遲疑都沒有,就接了過來,套在頭上。
看着外面的人羣,她若是還不知道武安侯府有遭事了,那她不是被門夾了,就是進水了!
綢兒和布兒一左一右的護着顧桃花,下了馬車,匯入了擁擠的人羣,朝着武安侯府而去。
還沒有靠近武安侯府,顧桃花三人突然隱約聽見了一陣陣的嚎啕大哭,顧桃花仔細分辨了一下,這哭聲應該是從武安侯府的門口傳來的。
“這是……”顧桃花停住了腳步,“是誰在那邊……”
“太太,你在這裡等着,奴婢過去看看。”綢兒不等顧桃花答應,身子一動,就擠入了人羣。
“太太,難道是有人爲王家父子鳴不平……”布兒凝神聽了一會兒聲音,突然開口說道。
“這王家父子雖然爲人不堪,但是在京城,也應該有親朋好友在,現如今死於非命,而這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武安侯府……”顧桃花頓了頓,“應該還有殺人者在背後鼓動,或者直接就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所以今兒個纔會有人來這裡鬧。”
應該說,顧桃花的猜測已經十分接近真相了。
綢兒從人羣中擠出來的時候,滿臉興奮的把她看見的事情,全都噼裡啪啦的說了出來。
“果然是王家父子的遠房親戚,知道了王家父子昨晚上出事了,又聽人說,是因爲王家父子得罪了武安侯府,纔會遭遇不幸,所以今兒個過來替王家父子鳴不平了,人家還說,他已經報了京兆府了!”
“驚動京兆府了?”顧桃花一臉的吃驚,隨即又恍然,這死人了,可就是大案了!這大案怎麼可能不驚動京兆府?!
“太太,那我們……”布兒很不義氣的開始打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