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大氣不敢出,跪在地上,直到皇后叫起纔敢起身。
陳琰也站了起來,轉身跟着兩個小太監出去了。
他想幹什麼?蘇淮盯着黛藍色的背影沉思,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今日這一出是陳琰故意的。
略微想了想,蘇淮就明白了,陳琰這是想韜光養晦,這次他抓到了飛賊,皇帝有了重用他的意思,以陳琰的性格,他肯定不想這麼早就高調的出現在朝堂上,其他幾個皇子可是緊盯着那個位子呢!
“衆位夫人請坐,本宮失陪一會兒。”
不管心裡怎麼想,皇后都得帶着笑,她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哭泣的容妃,被宮女簇擁着離開。
宴會繼續,衆人也沒有了心思,只想趕快回家。
蘇淮跟柳氏商量了一下,想提前離開,柳氏有些猶豫。
“淮兒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先回去吧?”
蘇淮點點頭:“我覺得有些悶。”
“那你走吧,等下我會和皇后娘娘打聲招呼的。”
“那娘你不走嗎?”
柳氏笑了,幫她把鬢邊的頭髮抿了一下:“娘不走,等下皇后回來看咱們家人都走了,該不高興了。”又吩咐阿和:“阿和,照顧好小姐。”
蘇淮領着阿和離開,出宮的時候正好經過泰康宮,遠遠的就見一個黛藍色身影不停的跪下起來,起來又跪下。
烈日當空,猛烈的陽光被宮殿頂上的琉璃瓦反射過來,刺得人眼睛差點都睜不開。
走近了,蘇淮這纔看見陳琰臉色蒼白,後背的衣裳比旁處深了些,想必都是汗水,鬢角的頭髮亂了幾絲,溼噠噠的貼在下顎,額頭一片青紫,襯着他如玉的膚色,看起來格外可怖。
“小姐,這麼大的太陽,六皇子他……”阿和欲言又止。
蘇淮沒說話,只是站在那裡,靜靜的看着。
陳琰並沒有發現蘇淮的圍觀,他此時頭暈目眩,喉嚨像是藏了一把烈火,灼的他口乾舌燥,全憑一股子執念在支撐着他。
站了多久,蘇淮就掙扎了多久,對她來說吩咐宮人給他拿把傘並不困難,這些事陳琰不能做,她做了皇帝也不會怪罪,畢竟這是他的親兒子。
可是她忘不了前世,就是因爲這個人,蘇家滿門皆滅,上上下下幾十條人命,每每午夜夢迴,那些人的哭喊哀嚎都回響在她耳邊,讓她夜不能寐。
這個人他不是純善的小白.兔,而是一隻會噬人的猛虎啊!
蘇淮啊蘇淮,你可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疼。
心中暗暗告誡自己一番,蘇淮心中漸漸冷硬,她轉頭不再看,擡腳大步離開,將那道黛藍色的身影遠遠拋在身後。
回府的路上,蘇淮心情不太好,坐在馬車裡出神,阿和嫌悶,出去坐在車把式上,將空間留給蘇淮一個人。
胡思亂想的功夫,馬車已經停了下來,蘇淮下了車,馬伕就將車趕走了,他還得去宮門口候着柳氏。
“小姐,侯公子來了!”一進門,早早候在門口的丫鬟就迎了上來。
“侯凌?”蘇淮挑眉:“他來幹什麼?”
“奴婢不知。”
“他人在哪呢?”蘇淮又問。
“在花廳。”小丫鬟飛快的答道。
“好了,我知道了。”
蘇淮點點頭,大步就要往花廳走去,阿和攔住了她。
“小姐不換身衣服再去嗎?”
“換衣服?我幹嘛要換衣服?”蘇淮莫名其妙,又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這一身挺好的呀!”
阿和還想說什麼,蘇淮已經越過了她,阿和只好跟了上去。
侯凌坐在花廳中等了好一會兒,幾盞茶下肚,他有點脹的慌,正要起身告辭,就看見蘇淮迎面走了過來,眼睛一亮:“蘇姑娘!”
蘇淮微微頷首:“侯公子,久等了。”
“不久不久。”侯凌擺擺手。
蘇淮看着侯凌,有些頭痛,她一直想找機會退了這門親事,最好能讓侯凌主動提出退親,可是看侯凌這個樣子,退親的事倒是有些難辦,難道他沒聽說外邊關於她的傳聞?
不管他有沒有聽過,這門婚事她是退定了,想到這,蘇淮臉上帶了點淡笑。
一旁的阿和見了,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她知道自家小姐又憋着壞了。
“侯公子有空嗎?不如陪我出去走走?”蘇淮歪着頭,努力讓自己顯得俏皮一些。
“現在?”侯凌楞了一下,下意識道:“好啊!”
蘇淮輕笑一聲,轉身走了出去,侯凌連忙跟了上去。
出了門,蘇淮提議去逛街,侯凌沒有二話答應了。
走到金玉滿堂門口,蘇淮想了想,邁步走了進去,侯凌看見裡面有幾位女眷在挑選首飾,有些猶豫,看着蘇淮的背影,還是硬着頭皮跟在後面。
一進門,夥計十分有眼色的迎上來:“這位姑娘,您要買點什麼?咱們金玉滿堂是京城最有名的首飾鋪子,保管讓您滿意!”
“嗯,”蘇淮不置可否:“我隨便看看。”
蘇淮邊走邊看,狀似無意走到那幾位女眷身旁。
她們是三位女子,兩位年紀稍大,做婦人裝扮,陪着中間那位年輕的姑娘挑選,擺在幾人面前的是一套紅寶石頭面,那姑娘拿着其中一枚珠釵,愛不釋手。
蘇淮踱過去,指着幾人面前的托盤問道:“掌櫃的,這套頭面多少錢?”
“這……”掌櫃的看看蘇淮,又看看那三人,他眼神精明,看出蘇淮衣着皆爲上品,不敢輕易得罪,可又不願砸了他們金玉滿堂的招牌,一時有些猶豫。
“你想幹嘛?這是我們先看上的!”左邊那位婦人嚷道。
“你們看上的又怎麼了?你們付錢了嗎?”蘇淮滿不在乎的道。
右邊那位婦人瞪了蘇淮一眼,轉身對掌櫃道:“掌櫃的,這套頭面包起來,我們要了。”說着又從袖中掏出一疊銀票:“這是六百兩銀票,你數數。”
“哎,好。”掌櫃接過銀票,拿出一個木盒準備將頭面撿進去。
“慢着!”蘇淮伸手按在盒子上:“六百兩是吧,我出八百兩,這幅頭面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