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爺……”聽到雪敬仁把她罵的話重複了一遍,陸氏心中的僥倖被打破,臉上幾乎哭出來。
“父親,”千歌喊了一聲,“女兒給父親請安。”
雪敬仁轉頭去看千歌,陸氏那含恨帶怒的一巴掌打的毫不留情,千歌臉上又紅又腫,嘴角有一縷血絲,髮髻也被打散,整個人好不狼狽。
雪敬仁怒氣頓時又漲了幾分,罵陸氏道:“你就是這麼當主母的嗎?打罵嫡女,說市井潑婦的污言穢語!女戒都讓你讀到哪裡去了?傳出去真是丟盡了我雪府的臉!既然你沒當自己是女兒的娘,那不如就把主母之位讓給別人坐吧!”
“老爺!”陸氏大驚失色,這次是真的哭了出來,她跟雪千黛果然是母女,哭起來都是梨花帶淚,立刻柔化了她一張凌厲的臉,“老爺,妾身只是一時口誤,妾身、妾身是被二小姐氣得狠了,所以纔會口不擇言,妾身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老爺息怒,就原諒妾身這一回吧!”
雪敬仁甩着袖子冷哼一聲。
陸氏繼續哭訴道:“老爺,妾身掌管後宅這八年來,一直兢兢業業,沒有出過半點差錯,這次真的是一時被二小姐氣的失控,才說了那樣的話……”
雪敬仁聽到她兩次說被二小姐氣得,皺眉道:“二丫頭怎麼氣你了,你要對她如此打罵?!”
陸氏張嘴就要把千歌說的話講給雪敬仁聽,話到嘴邊卻突然打住,雪千歌說的每一句話都氣得她發抖,但卻沒有一句能拿到老爺面前說。
千歌在一邊微微勾起脣角,陸氏要是真敢在父親面前把自己說的話說出來,就是傻了。
果然陸氏嘴巴張張合合,最後還是沒敢說出來:“二小姐她、她就是說了辱罵妾身的話,妾身怕說出來污了老爺的耳朵。”
雪敬仁眼中寒光閃爍,陸氏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來這麼一句模糊不清的話,不得不讓他懷疑其中的真實性。
這時候,一名梳着拋家髻,彆着累絲鏤空蓮花形金篦,旁邊插着暖色三股珠玉拼接流蘇的玉搔頭,身上穿着縹色底天香緞面百蝶戲春馬面裙,披着琥珀色捻金銀絲百扇圖斗篷,面若芙蓉,眼若秋波,未語先笑的女子走到了雪敬仁身邊,正是落後了雪敬仁幾步的水姨娘。
“哎呀,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老爺怎麼突然生這麼大的氣?”水姨娘已過三十,卻保養的如二八少女,雖生下四個子女,身姿卻依舊婀娜曼妙,一雙素手在雪敬仁胸口輕撫了幾下,柔聲細語的道,“老爺快彆氣了,氣傷了身子,婢妾可要心疼死了。”
雪敬仁的目光轉到水姨娘身上,立刻變得溫和:“若是這後宅每個人都能像你這麼體貼懂事,老爺我當然不會生氣,可就是有人不安分,就知道惹我生氣!”
水姨娘嬌笑兩聲:“老爺過獎了,婢妾只是做了自己身份該做的事,哪有老爺說的那麼好。”
雪敬仁對陸氏道:“你看看,水氏一個姨娘都知道做自己身份該做的事,你一個當家主母卻還不如水氏懂事!”
陸氏諾諾應錯,一個勁兒垂淚,一半是做戲,一半是氣的,老爺竟當着妾室、女兒和不遠處那麼多丫鬟婆子的面這麼罵她,她心裡直把千歌和水姨娘恨得要死。
雪敬仁看她這樣子,多少有點心軟了,之前說讓陸氏讓出主母之位的話也不過是氣話,主母之位事關重大,豈是那麼容易換的,陸氏也確實一直沒有大的過錯,正想再警訓她兩句就罷了,水姨娘突然驚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