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殺了她?”臧鳶木擡起頭望着霍昭呈的眼睛,他幽深的瞳孔中沒有一點情緒。
“怎麼,你狠不下心?”霍昭呈的語氣裡也沒有參雜任何感情。
臧鳶木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說:“不是狠不下心,只是覺得……”
“還沒有生氣到想要殺了她,她畢竟和我有血緣關係。”臧鳶木低下頭,雙手緊緊攥着自己的脣角。
霍昭呈冷哼一聲,說:“很多時候,你在一念之間便爲自己以後的人生埋下了禍根,而這大部分的原因,都來自你的善心。”
臧鳶木咬着下嘴脣,沒有說話。
“罷了,既然你不忍心,本王就暫且收回剛纔的話,若哪一天你真的無法再忍受她了,告訴本王也不遲。不過,若你真的狠下心了,也不用本王親自動手了,是麼?”霍昭呈將雙手背在身後,用詢問的眼神盯着臧鳶木的臉。
臧鳶木怔了怔,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說:“你說的沒錯,我真心想殺的人,一定會自己動手的。七皇子身份尊貴,自然沒必要摻和進這種瑣事。”
“你放心 ,她什麼都不會說出去的。”霍昭呈側過頭瞥了一眼灌木叢。
臧鳶木卻仰起頭,疑惑不解,問:“什麼意思?”
霍昭呈勾起脣角,輕笑一聲:“放過她的命可以,前提是要封住她的嘴巴。”
“本王還有事,就不陪你了。”霍昭呈撂下一句話準備離開,卻被臧鳶木叫出了。
臧鳶木說:“你不是想知道我剛纔去哪裡了嗎,怎麼不問了?”
霍昭呈回過頭,一雙深邃的眼睛在面具的兩個洞之中熠熠生輝,他下巴露出的皮膚光潔無暇,嘴脣露出很好看的弧度。
他俯下身子,鼻息就停留在臧鳶木的對面,那雙眼睛幽深不見底,他輕輕張開脣,說:“總有一天你會全數告知本王的,本王會等,這個耐心,本王還是有的。”
霍昭呈忽然伸出手放在她的頭上揉弄了兩下,就像是一個大哥哥在逗弄自己的妹妹,那一瞬間臧鳶木竟然覺得霍昭呈的眼神多了幾分暖意,就像在看着霍昭覺,亦或是看着月鶯。
臧鳶木呆呆的停留在原地,望着霍昭呈漸行漸遠的背影,思緒情不自禁的飛遠了。
“木弋妹妹!木弋妹妹!”身後傳來祁靳禹的呼喊聲,十分急促。
臧鳶木剛回過頭,便看見撲面而來的祁靳禹了。
她剛想開口說話,卻被祁靳禹一把摟進了懷裡,臧鳶木愣了一下,來不及掙扎,祁靳禹的雙手卻收的更緊了。
“你去哪裡了!讓本宮一陣好找,問了婉玉姑娘,她竟然說你被幾個蒙面男子給抓走了,讓本宮可擔心了!”祁靳禹的嘴脣就靠在臧鳶木的耳邊,噴出去的熱氣讓她覺得有些癢。
臧鳶木也沒有立刻掙扎出他的環抱,而是伸手攬住了他寬厚的背,雙手在他的背上輕拍了幾下,安慰道:“放心吧,祁哥哥,我現在
不是好好的嗎?”
祁靳禹聽見她的聲音,整個人都震了一下,但是能夠再次聽到她的聲音,祁靳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他放開臧鳶木,把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又是默默她的額頭,又是將她轉了一圈仔細打量了一下,不停問道:“真的沒事嗎,有沒有哪裡受傷的,他們虐待你了沒?”
臧鳶木看着他焦急的模樣只覺得十分好笑,連忙說:“沒事啦,祁哥哥!他們只是認錯了人,以爲我是他們家族裡出逃的小姐呢,那老爺看見我之後發現抓來的人不對,就立馬將我放了!”
臧鳶木從他的手中掙脫了出來,蹦蹦跳跳的在他面前轉了一個圈,聳了聳肩膀,說:“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能蹦能跳的,還能出什麼大事啊?”
祁靳禹向來對臧鳶木的話深信不疑的,便也沒有再多懷疑,便又伸手將她攬進了自己的懷裡,像是要把她揉到自己的身體中,他把頭埋在臧鳶木的青絲之中,喃喃道:“沒事就好,可把我嚇壞了。”
臧鳶木的心裡其實是十分感動的,沒想到自己在祁靳禹的心中同樣佔據了很重要的地位,他將自己的生死系在了心中,生怕她有個什麼萬一。
可沒想到下一霎那,便聽見臧鳶木說:“木弋妹妹,我納你爲太子妃吧,後半輩子就由本宮來照顧你,不會讓你再受一點委屈,等修行結束之後,本宮就將你接到太子府去,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覺得如何?”
臧鳶木的身子猛然一顫,立刻伸手將祁靳禹一把推開,驚訝的瞪大了雙眼,說:“祁哥哥,你瘋啦,我現在是祁王的養女,也是你名義上的堂妹,皇族向來都是禁止同姓婚姻的,你怎麼能這麼想?”
祁靳禹在說出剛纔的那些話之前,便已經能夠想到臧鳶木的反應了,所以真的看見她這麼震驚時,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讓自己激動的心情快速的冷靜了下來,說:“那又怎樣,你剛纔也說了,你只是祁王的養女,並非跟他有血緣關係,在進入王府之前,你姓的也不是祁吧,若我真的像父皇請奏賜婚,他一定也會依本宮的!”
臧鳶木瞪大眼睛盯着他,難以相信他會有這樣的想法,更不明白他爲什麼還要說出這番話來,心中憤懣難解,張着嘴脣一直支支吾吾的,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不行,這不是她的計劃,她只想取得祁靳禹的完全信任,並未想到利用他的感情,況且剛開始她的計劃是讓他娶婉玉做太子妃的!怎麼到現在一切完全顛覆了呢!
臧鳶木只是連連後退,看着祁靳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祁靳禹卻無視她的反映,自顧自的解釋道:“若你真的是跟我有血緣妹妹的堂妹,我自然不會如此無理取鬧的。可就因爲你跟我體內淌着不同的鮮血,我纔會有勇氣直面你說出心中所想。木弋,本宮是真的很喜歡你,在見到你的那一瞬間就喜歡你了。”
“本
宮在這之前,從未對任何一個女子動過心,可是你不同,你就像是漫漫星辰中的那一輪圓月,讓本宮看過之後一直念念不忘。”祁靳禹快速走到她的面前,拉過臧鳶木的手,貼到自己的胸腔左邊,說,“你感覺到了嗎,我心臟周圍涌動的那一股熱流,你知道這代表着什麼,是嗎?”
臧鳶木想縮回自己的手,可是動了一下之後卻又愣住了。
祁靳禹是西闕國的太子,也是當今皇上最爲寵幸的皇子,若是能夠得到他的垂簾,便極有可能爲靈族爭取到那一片草原了,靈族一脈也會永久的存活下去。
可若是今日拒絕了祁靳禹的愛慕,他便很有可能和自己連普通朋友都做不了,萬一等他登上皇位之後要和自己算這筆賬,靈族人的處境便更加的堪憂了。
臧鳶木的心中搖擺不定,她恨不得快速從這裡逃脫出去。她想拯救靈氏一族,又不想利用祁靳禹,現在無論做怎樣的選擇,她都會於心不忍的。
況且,他們在名義上就是堂兄妹的關係,皇族的這些事情要是傳到民間去,又會對皇室的臉面造成怎樣的後果呢!臧鳶木幾乎難以相信。
“木弋,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你的回答又會是什麼呢?”祁靳禹握着臧鳶木的雙手更重了,他的眼中閃爍着急切和不安。
臧鳶木想了很久,猛地咬了咬自己的嘴脣,用力收回了雙手,眼神躲閃,說:“祁哥哥,你今天的表現太突然了,木弋完全反映不過來,能不能等我的思緒穩定了,完全考慮清楚之後,再把答案告訴你?”
祁靳禹後退了幾步,慢慢挺直了腰板,眼神質疑,說:“你這是在變相的拒絕我,對不對?”
“不是的!”臧鳶木慌忙搖了搖頭,她真的不想傷害祁靳禹,“只是這一切真的太突然了,我幾乎接受不了,需要時間來緩和,祁哥哥,這點時間你還是能給我的對嗎,三天,我只要三天,便會親自約你出來,告訴你我的選擇。好嗎?”
臧鳶木的眼神十分的真摯,完全看不到一點謊言的意思,祁靳禹盯着她純淨的眼睛好久,才終於鬆了口,點點頭,說:“好,我等你。木弋,希望你的答案別讓我太失望。”
“可是這也不是兩個人的事情啊,即便我答應了,我的父親以及皇上也不一定能答應啊……”臧鳶木故意把難處都在此刻一併說了出來。
一聽見她這麼說,祁靳禹的神情卻放鬆了不少,連忙說:“這你不用擔心,我自會有辦法勸服他們的。這件事情最難的地方,還是在於你。只要你同意,一切好辦,若是你不同意……”
“木弋會好好考慮的!”臧鳶木連忙打斷了他的話。
祁靳禹總算是笑了,說:“那木弋妹妹就好好考慮吧,三日之後,就在住所後面的竹林叢裡見吧。”
“不見不散。”祁靳禹轉身轉了一半,又停住了腳步。
臧鳶木點點頭,也輕聲說了一句:“嗯,不見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