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痛楚

師天澤將行李箱放在一邊,摘掉墨鏡,然後開始撥打物業的電話,回來時睡得沉,竟忘了讓阿姨給家裡打掃衛生,眼下灰塵瀰漫,他迅速踱出了門外。

這個男人高挑、有些精壯,羣青色的針織毛衣,袖口往上捋起,透過手臂便可以想象身上的肌肉一定很結實,白色休閒褲、白色板鞋,乾淨而爽朗。

電話完畢後,阿姨將在十五分鐘後到,他只得先進屋。

換上柔軟的棉拖,去酒櫃倒了杯威士忌,然後坐在沙發上休息會,考慮到灰塵會將自己的白褲子弄髒,他轉身上樓。

仰頭喝了一大口酒,他滿意的咂咂嘴,推開臥室的門。

不拍戲的時候人就會閒散下來,所以這間臥室的格調完全是他自己設計的,公司安置的這套別墅從各方面來講都很合他的意,而他也不是那麼挑剔的人。

地板上鋪着淺藍加白格子的地毯,天花板則是明黃和嫩綠色組成,窗簾是米白色和藏藍色雙層的,兩扇歐式的成九十度方向的窗邊,有一個玻璃茶几,一個躺椅。

茶几上的花瓶裡,有一朵早已枯萎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旁邊還安靜的躺着一本書,叫做《紙牌的秘密》。

師天澤雖然是個演員,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劇組裡度過,而平時除了健身、和朋友聚會外,他最愛乾的事兒,莫過於看書了。

修長有力的長腿蹺上另一隻的膝蓋,他將威士忌放在一邊,動手翻起了書。

每個人心中都活着一個小丑,這本書的序言部分,有一段話是這樣的:“媽,天使爲什麼會有翅膀呢?星星爲什麼會眨眼睛呢?鳥兒爲什麼會飛呢?大象的鼻子爲什麼那樣長呢?”

他總會想說如果以後他的孩子也這麼問他,他一定會哈哈大笑着說,兒子,你真逗!咱去問度娘好了。

與此同時的角落裡。

“粉粉,主人…他笑的好詭異。”阿瓦抹了把冷汗。

“可是…好好看。”兔眼睛直接變成了愛心泡泡。

“唔…爲什麼你們都不去和主人打招呼,那…我就不客氣了。”淺淺擡起頭,努力的朝窗口爬去。

“喂——”兩隻連忙拉住他。

“你真笨!主人在看書呢,不可以打擾他。”粉粉說完開始補妝。

期間師天澤去樓下與清掃阿姨交涉了一番,再次步入臥室的時候他負手走到那幅畫前,擡起頭似在沉思。

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他微微皺眉,難道是因爲太久沒回家了?

這幅畫叫做《痛楚》,是在一次心情極其低落時走進一家小畫廊買下的,這幅畫只是一批叫做《寂》的作品中的一張,也是他最喜歡的一張。

畫中的女孩都是同一人,帶點暗黑風格,以各種姿態來詮釋孤獨寂寞,他一直是個開朗活潑的人,偏偏着了這幅畫的魔。

“都過來吧,一直都在竊竊私語以爲我聽不到嗎?”師天澤斜躺在牀上,望着角落裡的三隻道。

前面有提到過,每家每戶的布娃娃若被主人取了姓名,那麼他們之間便可互相交流,其親密程度就像人類的交往一樣,關係越好自然對對方的情緒越瞭解,師天澤雖有兩個月沒回家,但是這羣小傢伙們對他的思念情緒一直都在,自然說的話都能落入彼此耳中。

“嚶嚶嚶…主人,倫家好想你。”粉粉率先撲過去。

師天澤則寵愛的撫摸她的腦袋。

“我也是!我也是!”

反應永遠慢二拍和慢三拍的阿瓦和淺淺也蹭了過去。

“這一次過年的新戲拍的又慢又長,不過這次休整的時間也不短。”師天澤淺笑道。

“那主人可以好好玩玩啦!唉——主人過年都沒回來,咱們三好寂寥喲!”粉粉嘟嘴。

“就算主人不拍戲,也會回黑龍江的吧,還是不會來看我們啊。”淺淺的聲音從地板上傳來。

“呵!淺淺,什麼時候把腦袋昂起來正眼瞧瞧你主人我啊。”師天澤大笑着起身,彈了彈淺淺的腦門。

“哈哈哈哈哈——”另兩隻配合的大笑起來。

“得了!你倆不乖的,我去看阿姨打掃好了沒,順便衝個澡。”

“好!”三隻很乖的異口同聲回答。

師天澤走後,粉粉一手摸着下巴沉思道,“我覺得主人的笑容裡有陰影。”

阿瓦:“+1!”

粉粉白了一眼,“又是一毛錢啊?”

阿瓦搖了搖小蹄子,“一分錢。”

淺淺:“我同意粉粉的判斷。”

粉粉又翻了個白眼,“這裡就你最沒說服力了!”

淺淺:“??”

“也許是拍戲不順心?沒有得到獎金?太累了?被甩了?”阿瓦大膽的猜測。

“呸!主人沒女朋友。”粉粉傲慢道。

阿瓦一臉不信,“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你有看到主人帶女人回來嗎?看到嗎?看到嗎!”

淺淺:“那或許有男朋友的。”

另外兩隻一臉驚恐,“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淺淺裝深沉般的背誦起來,“我不是同性戀,只是剛好愛上了一個男人。”

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

“該死的豆豆!我下去揍他,教壞了淺淺。”粉粉叉腰呼嘯而去。

阿瓦:“壯士,珍重。”

“阿瓦你也一起來。”

“……”

正巧師天澤返回臥室來拿浴袍,看見怒氣衝衝暴走的粉粉,疑惑道,“怎麼了?別到處亂竄,嚇壞阿姨啊。”

淺淺道,“唔…他們去打豆豆了,怎麼辦。”

“行啊!淺淺寶貝,姐妹情和愛情同時爲了你而爆發啊。”說罷大笑而去。

淺淺:主人,你想多了。

叫做《痛楚》的油畫裡。

他感覺有一股新的生命力量衝進了這個空間,他拼命的將自己貼在玻璃大門上,朝外面的世界望去,然而除了白色的霧氣蒼茫一片外什麼也沒有。

他覺得自己是空的,這種感覺既新鮮又可怕。

剛纔隱約聽見嗡嗡的聲音,仔細一辨認便能發現是昨天打過招呼的粉粉和阿瓦?還是小天,還有一個低低的聲音總是聽不清,最後是一個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看來他就是那股新生力量了。

一聽到那個低沉磁性的嗓音,就覺得有什麼在發生變化,具體是什麼感覺也說不上來,正暗自苦惱着,一個模糊的影相便出現了。

師天澤頭髮上正滴着水珠,他穿着一身純黑色的睡袍走進臥室,這時樓下的座機電話響了,他又折回門外。

電話是一個好友打過來的,抱怨他的手機關機,他這纔想起不久前打電話給物業沖掉了手機的最後一點電量。

他忙給手機充電,十分鐘後大門外響起鳴笛聲,好友親自開車過來接他出去哈皮。

他瞅了眼手機,和角落裡的三隻打了個招呼,說行李箱裡有他們愛吃的東西,然後抓上皮甲便出門了。

“哇!豬肉脯,主人果真是愛我的。”

“切!瞧你那點追求,看我的:纖巧香脆的身材,捲起經典芝士蛋糕風味的細膩潤滑。清爽而不膩,誘惑於脣齒之間。入口即化的清新茶香沁人心田,瞬間激發出極致的感覺。美味精彩瞬間,心情悠然一刻。”

阿瓦:“??”

“主人真是懂我的高雅追求。”粉粉不理會阿瓦,兀自拆開包裝。

阿瓦一邊嚼着豬肉脯一邊道,“淺淺,你的是什麼啊。”

淺淺懦懦的哼了哼,“骨頭小餅乾。”

阿瓦和粉粉納悶的回頭,赫然發現塑料袋上寫着:澳洲冠能幼犬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