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咖啡

大馬路上, 衆人攔截着一輛一輛的的士去酒店,師天澤落在後面,因爲他還帶着一個只有自己能看見的小白。

楊諾拉拉他的衣角, 表情有些擔憂。師天澤橫過去一眼, 之前在那笑, 現在又怕把他丟下了?

楊諾撇撇嘴, 獅子還在生氣啊, 他明明捂住嘴了。

待衆人走後,師天澤發現,身邊除了小白還有卡卡和林玄子, 這時一輛的士過來,卡卡和林玄子率先坐在後座, 卡卡從窗口伸出頭, “師大哥, 你不上來嗎?”

師天澤無視副駕駛的座位,衝他微微一笑, “你們先走吧,我還有事。”

“哦。別忘了下午兩點要集合哦。”說完的士開走了。

師天澤擡表,十二點十分。不經意間瞥見小傢伙在笑,疑道,“怎麼了?”

楊諾湊近他, 討好道, “獅子獅子, 你不生氣了對吧。”

師天澤翻白眼, “…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嘛, 再說爲什麼要和小孩子生氣啊,嗷!”

一隻淺紫色板鞋的腳不輕不重的踩上了他的白色板鞋, 一個小小的腳印在陽光下尤其顯眼。

咦,腳印?

師天澤和楊諾來到酒店已經將近一點,他丟下行李,開始撥打酒店的服務電話,希望可以送兩份飯菜過來。酒店的服務人員表示因爲過了飯點,需要稍等片刻。

師天澤掛下電話,看見楊諾正在收拾衣物,嘴角彎了,“我來,先放着吧。”

“哦。”楊諾對手指,走到窗邊,悄悄撩起窗簾一角,窗外都是刺眼的陽光,看不清楚,“對了,獅子,下午我們去哪呢。”

“唔…這幾天都會拍外景,地點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想象的那個地點應該是在一個小村莊裡,房屋小巧精緻,色彩淡雅清新,一條綿長乾淨的小道通向海邊,”師天澤雙手枕在腦後,躺下來閉上眼睛繼續道,“陽光灑在海面上,亮晶晶的。”

“唔!真美好~真的有這種地方嗎。”楊諾走到牀邊,靜靜地看着獅子的面龐,好像睡着了?

不料牀上那人突然睜開眼,雙手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抱在懷裡,兩人一起倒在牀上。

師天澤輕啄一口他的嘴脣,軟軟的,再啄一口,再啄一口,唔…可口的開胃菜。

“喂——”楊諾不滿,咕~~(╯﹏╰)b

師天澤微笑,“等等,飯馬上就來了。”

像是印證他的話,門鈴響了,師天澤起身,整理了下衣物,“請進。”

……

吃完飯後,兩人一起出門。

陽光燦爛,熱風拂面,楊諾蹦蹦跳跳的走在師天澤的前面,像所有十四五歲的少年那般活潑好動,對周圍的事物都顯現出極大的好奇,師天澤笑笑,這傢伙說他二十四歲了,怎麼看都不像吧。

高大的芭蕉樹整齊的佇立在道路兩旁石頭圍成的花壇裡,不知名的黃色、玫瑰紅色小花點綴在一旁,斑駁的樹影攢動,寬兩米不到的道路無規則的不知要延伸至何處。

陶喆的melody鈴聲響起的時候,楊諾停下腳步,轉過頭,正好看見師天澤接起電話,嗯嗯了兩聲便掛斷了。

“怎麼了?”楊諾問。

“沒事,拍攝地就在前面,還有十分鐘兩點,快走吧。”師天澤跨大步子超過楊諾。

“嗯。”

果然不到兩分鐘後芭蕉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一側都是二層的古典小洋房,前面圍着的院牆足足有兩米多高,從牆裡延伸出來的紫藤蘿花密佈的灑落下來,牆上被人用噴漆噴上了一條長長的磁帶,像是飄動着的綵帶,磁帶的盡頭是一個紙盒。

劇組的人員出現在五十米外,師天澤連忙往前走,一邊囑咐楊諾別亂跑,楊諾點點頭,停駐在一間洋房的柵欄外,西瓜紅的屋檐,豆綠色的牆面,鄰家的這間爲亮紫色和淺黃色的搭配,果真如獅子說的顏色亮麗,清新怡人。

楊諾來到劇組的時候,現場已經開拍了,師天澤站在夏添旁邊,一邊倒水,一邊給他扇扇子,夏導喊了聲開始後,不動聲色的往身邊一撇,“很閒?”

師天澤連忙躬下.身,表情搞怪的笑笑,眉毛一動,“這第一幕不是沒我的事兒嘛!我在這聽您調遣!”

“去去,沒事別在這佔地!”夏添奪過扇子,“一邊涼快去,這兒風景這麼美,找個小妞約會去!老大不小得人了!喂!怎麼回事?晴天你那什麼表情!重來!”

第一幕主要是用回憶式的情景展開,少年時的晴天和玄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人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走過這綿長的石板路回家,一起牽手去海邊玩耍。

卡卡有些緊張,這還是他第一次和大導演拍戲,還沒說什麼注意點就把他推進了拍攝區,他…他頭腦一片空白;相比於有過拍戲經驗還是偶像歌手的玄子來說,這種追求MV式的純美情境,實在是太適合她了!

師天澤撇撇嘴,正想說話,不料夏添拍案而起,“晴天!你想和玄子搞姐弟戀啊,那麼扭捏幹嘛?沒談過戀愛嗎!玄子也不比你大多少吧,重來!”

玄子:“……”

卡卡:我到底怎麼了。

師天澤擦了擦額角的汗,卡卡的臉蛋精緻,就是缺乏一種爽朗的笑容渲染,不然和玄子組合一定完美!那小子畢竟還是太嫩了,比麥家那兩小子還嫩!

“您別生氣,來喝口水,這大熱天的。”師天澤忙將水杯遞給夏添。

“我不生氣。”夏添看到玄子正在和卡卡說着什麼,也就鬆動了一分鐘,轉身調侃師天澤,“小澤啊,真不去泡妞?”

師天澤:“……”他站在這這麼惹人嫌嗎?不過如果和小白去海邊的話……

“來,化妝組,給師天澤清理下面部和頭髮,搞嫩點!卡卡看着點,學學人家師天澤是怎麼笑的。”

“……”

搞嫩點…搞嫩點……師天澤看見憋笑的劇組衆人和一臉得意的李佳麗,腦海中只在不停旋轉那三個字,搞嫩點,你妹的搞嫩點!

楊諾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拍攝地中的兩人突然被叫停了,然後站在導演身邊的獅子突然被之前那個很兇很兇的女人帶走了,大家都在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由於他站的地方有些遠,道路又不寬,基本上工作人員的拍攝工具等就佔了半條路,而且他們偶爾還要轉換鏡頭,他才決定乖乖的站一邊的。

沒過幾分鐘,師天澤便走了出來,事實上他只是把頭髮稍稍吹了一下,眉毛修了下,臉上撲了層淡淡的粉,夏添喊一聲開始,師天澤便走進拍攝地,拉起玄子的手。

楊諾:“……”

雖然少年時代的拍攝內容和師天澤沒關係,但是劇本他還是從頭看到尾的,作爲一名合格的演員,對於自身人物的推敲、臺詞早在第一時間就掌握好,餘下的時間還要鑽研下這個角色的人物圈子,也就是和其他人的關係,這點上師天澤駕輕就熟。

師天澤表情淡淡,試着找回當年演繹《冬日午後》的清爽單純的感覺,他微微閉眼,然後睜開,望着遠處美麗的海岸,慢慢地轉頭,衝玄子笑,先是眼角彎了,佈滿笑意後來到嘴角,他微微張開脣,嘴角牽起的弧度異常動人,那一瞬間爆發的親和力感染了在場的每個人。

夏添一臉得意,小澤果然沒讓他失望,卡卡呆住了,師…師大哥好厲害,他…他要怎麼辦呢?玄子的心一動,怪不得童嫣姐這麼喜歡他,果真是個帥氣爽朗的大男人!連化妝師李佳麗都不禁面紅,看來之前應該對他溫柔些。

“撲通撲通”楊諾回過神的時候聽見自己異常強有力的心跳,陽光灑在那個男人的側臉、肩膀,身上,他的笑容甚至比這盛夏的陽光還要刺眼…不,還要搶眼。

眼光再四處一掃,被這種笑容吞沒的衆人和自己一同享有這種權利,他們都看見了獅子的魅力、獅子的獨一無二,那原來本應綻放給自己一個人看的珍寶,現在展示在了所有人面前。

師天澤,他屬於這個舞臺,屬於熒屏,屬於所有人。

肩膀被人輕拍了一下,那個笑的很好看的男人悄聲道,“走吧,這裡沒我們的事兒了,我帶你去玩。”

“哦。”楊諾低着頭,情緒不高。

師天澤很快捕捉到了,不過他只得加快擁着楊諾的腳步,畢竟劇組就在不遠處啊,還是到個沒人的地方再說話吧,不然別人一定以爲他在自言自語。

楊諾被師天澤挨着走的跌跌撞撞,他覺得自己太小氣了,怎麼可以因爲這麼點莫名的小事就影響心情,想到此他努力地調試着自己的情緒,同樣悄聲的問道,“我們去哪?”

“我剛問了夏導,他說這邊的拐角往裡走,有一家小咖啡店,氣氛很好。”師天澤看着周圍,暫時沒人,於是便放開聲音道。

兩人按照原路走了一段,在兩家洋樓的中間找到了一條小巷子,師天澤連忙抓住楊諾走了進去,突然一推,楊諾就被摁在了牆上。

楊諾:“??”

師天澤邪邪的一笑,將自己的脣覆了上去,吻很溫柔,像羽毛,楊諾的心被撓的癢癢的,他伸出另一隻擁有自由的手,輕輕地摟住獅子的腰,努力的開始迴應。

一吻完畢,楊諾面色泛紅,嘴脣紅潤潤的,師天澤又親親他的額頭、睫毛、鼻尖、下巴,然後低下身子仰望他埋着的小臉,“告訴我,剛纔是不是在生氣?”

“唔…沒有,誰會和一個快要三十歲的大叔生氣啊。”楊諾說完,掉臉朝巷子的另一頭走去。

師天澤呆站在原地,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兩人在一家赭石色的玻璃木門前停住,如果說旁邊扭曲的英文字母已經顯示了這裡就是家咖啡店,那麼時不時傳出的陣陣醇厚的咖啡香就一定不會錯了。

師天澤率先走進去,接着是楊諾。

他特地挑了一個靠角落的兩人對面坐,如果是他一個人,他肯定會想選個靠窗的座位,可是他不想被別人圍觀或者說看見他對着空氣笑和說話。

侍者走過來問他需要幾杯咖啡,什麼口味的。

乘着他推薦招牌咖啡的空檔,師天澤望望楊諾,對方嘟着小嘴搖搖頭,意思是他不喝。

師天澤假裝聽了一會才道,“兩杯你們店的招牌咖啡。”

侍者一愣,“是還有人要來嗎?咖啡是否要遲上?”

“不需要。一起端上來,謝謝。”師天澤衝她淺笑。

“是的。”侍者掩面紅臉離去。

師天澤轉過臉發現楊諾的嘴嘟的更厲害了,“怎麼了?放心,我們這邊是個死角,別人不會看見的,放心喝,夏導說這家咖啡應該不錯。”

“不是咖啡。”楊諾趴在木質的桌子上,雙眼無神。

“怎麼了?”師天澤也低下頭,直盯盯的望着楊諾。

“你…可不可以不要對別人那麼笑。”楊諾頭埋着,聲音越來越低。

但是師天澤聽到了,也聽懂了,小傢伙又在吃醋,趁着別人朝這麼看,他快速站起揉了揉他的髮根,“嗯,我下次衝她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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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笑?”楊諾擡頭。

“就是這樣。”師天澤眼睛無神,嘴角僵硬的牽起弧度,“怎麼樣。”

“撲哧”楊諾被逗笑了,師天澤也笑了,笑聲爽朗動聽。

“獅子,你笑的真好看。”真希望你的笑容只屬於我一個人。

師天澤貌似害羞的撓了撓頭,輕咳了聲,“這裡的環境真不錯,以後如果我退出演藝界,也要開一家咖啡店。”

“真的嗎!那很好啊,不過爲什麼要退出演藝界呢?獅子的願望不是當導演嗎?”他記得很清楚,師天澤的資料上有寫說如果以後不當演員了最想做的事是當導演,拍攝很多好看的電影。

“唔…是的,我的意思是等我老了嘛。”師天澤微笑,還想摸摸楊諾的腦袋,這時侍者走過來了。

師天澤輕啜一口咖啡,“唔…真香。”眼睛一轉,周圍沒人,那個表情怯怯總是亂瞟的侍者終於走掉了,剛纔她把另一杯咖啡放在自己的對面,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悻悻的走掉了。

楊諾小心翼翼的拿起咖啡,確定周圍沒有人盯着這邊看的時候,才慢慢的抿了一口,唔…好喝,好久好久沒喝咖啡了。

這時旁邊一道包間的門突然打開了,兩人都是一驚,只見一個高瘦的外國卷金髮中年男人緩緩的踱步出來,後來跟着的是一位穿着深紫蓮花旗袍的貴婦,略施粉妝,黑髮盤起,舉止優雅從容。

“噴通”咖啡杯啪的落在桌面,濺出來一些,師天澤彷彿沒注意到一樣,目光緊緊的鎖在貴婦身上,楊諾匆匆站起拿起一邊的餐布擦着師天澤的手指,“怎麼了?”

師天澤很快收回目光,“沒事。”

不遠處,男人擁着貴婦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