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04年1月20日}
{地點：種花}
2003年春節是在2004年1月21日這天，早已隨着母親回到南鯨老家的盧曉娜還處於失神的狀態。
她始終記得最後一次見到寧子默已經是去年11月2日的事，那一天，一向霸道的母親當着她的面，給他稀裡糊塗說了一堆東西，把那一天好好的一頓飯變得非常尷尬。
可她沒有辦法，過去那麼多年她就是在這個家庭裡成長起來的。
她自從成年後，就被定義了要嫁給豪門做新娘。而她從國外畢業後，能獨自跑去特區已經是最大的反抗。
可，
終究，
逃不過，
家庭束縛。
這個新年，她依然要像往常那樣呆在老家。或許，還要接觸一大羣所謂的青年才俊。
但是自己已經見識過了，那些所謂的青年才俊，沒有一個人能像在特區藉助的房子對面，那位年輕男子那樣讓他印象深刻。
這些天家裡不斷來了一些親戚，每一個見到自己的姑姑、阿姨、姨姨、奶奶都誇自己在外邊呆了這麼久還越來越漂亮。人人都在問自己有沒有合適的男朋友，有沒有金龜婿。然後，母親就會把豪門那套東西在不經意間拿出來再說上一番。
但她們每每提到這個話題的時候，自己都覺得那些東西和自己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然後，自己總是會不經意想起那個高大的影子。
想到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呢喃地叫着自己名字卻倒下去的樣子。
想到第一次去吃飯時，和他聊起七長八短時很自然的氣氛。
想到那一次自己喝多，他摟着自己腰的手。
想起那一次兩人近在咫尺，自己放棄矜持，他卻只是吻在自己額頭的吻
那些林林總總的事情涌現在腦海裡時，那些畫面裡的每一刻，都與長輩們想象中的自己截然不同吧。
或許，自己最喜歡的，還是在他面前放下所有僞裝，展現出很自然的小女孩的樣子吧。
可惜，已經過去80天。
他就像是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不見了。
就是那次尷尬的晚餐，或許，他對自己已經很失望了吧？
“嚯，夫人，你快看看，咱們國家竟然出了一個不到21歲的百億富翁！ 56億美金，這是接近460億人民啊！”
當父親驚訝的聲音響徹屋子時，一大羣七大姑八大姨都湊了上去，場面頓時熱鬧非凡。
但盧曉娜一點興趣都沒有，她還在苦惱着關於寧子默的事情。
就算會有21歲的百億富翁又怎麼樣，自己只記得寧子默這個名字。
就算他不是豪門，自己也只記得這個名字，和他這個人。
矜持讓盧母成爲最淡然的那個人，當身邊的親戚不斷地討論着年輕百億富翁的時候，那張報紙轉上一圈仍舊會來到自己手上。
當丈夫將那張報紙遞上來時，只看了一眼，有一個三個字的名字突然跳到盧母眼前。
儘管她極力地想要忽視掉，但終歸繞不過這個事實。
“這家叫倍寶的米國公司對這家叫Skrpe的盧森堡公司旗下的Skrpe軟件進行收購，交易金額高達56億美金。而這個公司的唯一股東竟然是咱們國家一個才21歲，叫寧子默的年輕人……”
盧母想什麼怕什麼，儘管她不斷隱蔽地向丈夫打着眼色。但受到這個驚人信息衝擊的他，仍然想着一衆親戚們宣揚着這則消息。
然後，盧母就感覺一道視線徑直看了過來。
她知道，那是女兒看向了她。
她也明白過來，這個叫寧子默的年輕人，很可能就是她在那天一起共進晚餐的年輕人。
“Skrpe是他教會我的，我的Skrpe好友列表裡唯一的聯繫人就是他。可惜的是，你親口在他面前說，你女兒未來是要嫁入豪門的。
你還告訴他說，他作爲我的朋友要相互督促，繼續想着成功前進。那份成功可以是事業，可以是金錢，可以是美滿的家庭。總之，一定要讓自己的人生更上一個臺階。這樣，人生纔會更充實。”
盧曉娜也不知道自己心底到底哪裡涌現出的勇氣，但她就是覺得憋得慌。
有些話畢竟藏了20多年，如果不說出來，她會覺得很難受！
“娜娜……”
“你不是要把你女兒賣到豪門去嗎？460億的豪門夠嗎？”
“娜娜！”
“可惜你自己親手扼殺了這個機會，甚至扼殺了我和他成爲朋友的機會！”
“娜娜！！！”
“我今天好開心，終於能借着朋友成名的機會將這些話講出來了！”
盧曉娜站起身來，雖然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着，但她仍舊死死地盯着母親，不斷地向臉色不善的她走過去。
心中積壓依舊的情緒，藉着寧子默這個名字，像是能借來許多從前從未有過的勇敢一樣。
“什麼豪門，什麼爲我好，那不都是你自己想要的嗎？你臉上有光的事，說到底還不是在賣女兒！現在好了嗎，這件事會成爲你一輩子的恥辱！”
“你夠了！盧曉娜！！！”
盧母咬牙切齒地喊出了女兒的名字，她感覺被自己親生女兒說得話狠狠地捅了刀子。
而面前這個從自己肚子裡生出來的孩子，彷彿像個陌生人一樣看着她，更是讓她心中某個地方感覺非常難受。
看着母親不斷顫抖的身體，盧曉娜感覺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痛快。
但眼淚在眼眶裡兜兜轉轉再也抑制不住地爆發出來，
盧曉娜突然想起那個留在額頭自己額頭的吻，
其實，自己那天之所以會放棄矜持。
是因爲自己真的喜歡他，
還是說，
愛上他？
***+***
“江民，你tm竟然在老子幹好事的時候打電話進來……”
江民聽到電話裡羅文浩的絮叨，還有他身邊至少兩個女子的嬉笑聲。
以前這種時候他肯定會忍不住和那邊笑罵幾句，可今天他怎麼都提不起精神來。
他聲音低沉的衝那邊說到，“文浩，我們最近收拾的那小子賣了一款軟件，賣了56億。”
“嚯，這小子真厲害，確實是一隻肥羊啊。我們最近這麼收拾他們公司，他都還能倒騰這麼多事出來！可以啊，不枉費我們一片苦心。”
江民聽到羅文浩在電話那頭的怪笑和聲音，他也說不上聽在耳中是什麼感覺，“文浩，你知道億倍嗎？”
“我哪知道那個，你跟我提這個幹嗎？”
“哦，那你知道去年七月魔都有家叫易趣的公司被他們1.5億美金收購嗎？”
“扯那麼多幹嘛？咋啦？”
“那個叫寧子默的年輕人在盧森堡有家叫Skrpe的公司，被這家米國的億倍公司全資收購了，對方總共出了美金和股票加起來一共56億。”
電話裡傳出Pia的一聲，江民突然覺得這種電話掉在肉體身上的聲音第一次聽起來會有些刺耳。
那邊還順帶的發出了幾聲女子的呻吟，卻被一個耳光聲蓋過了所有的聲響。
好半天，那邊才發出羅文浩有些顫抖的聲音，“江哥，咱們現在撒手，還來得及嗎？”
江民聽到這個問題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覺得自己其實也不是要找羅文浩尋找什麼答案的。
江民就是覺得，怎麼自己當初就瞎了眼，惹上這麼一個種花首富呢？
錢多是好事，可是到了一個量級，怎麼是他們這些小嘍嘍能窺視的？
***+***
“咚咚咚”
“進來”
“杜市長，你找我？”
“瑞年，今天的報紙看了嗎？”
“看了，杜市長，而且這位寧總的資料我也查驗過了。目前瞭解到所有的信息如下，這位寧總全名就是寧子默，是秦省漢南人。他17歲就去了米國倍寶公司工作，18歲那年從倍寶離開時已經是倍寶最年輕的首席運營官。
但他實際在2001年去米國前，就已經建立了一家魯班科技公司。2002年回國後組建了掘寶貿易公司，同年年底建立了帝企鵝孵化企業，旗下囊括了Foxmail公司，酷玩科技，點金質造，熊貓映畫等公司。
目前，盈利狀況最好的公司是帝企鵝旗下的掘寶貿易公司。從2002年3980w銷售額上漲到2003年全年的1.4億美金銷售額，重要的是，他旗下公司的納稅情況良好，員工待遇也都不錯。
現在這位寧總公司總部在富田保稅區內，他租下了張家管理的幾樓商業樓中其中兩層的整層作爲辦公室。據我瞭解，12月開始這位寧總的公司似乎受到一些騷擾，以至於他們公司的人全部撤回不知哪裡辦公了。”
“嚯，這個年輕的經歷很有意思啊，年紀輕輕就創下這麼大家業了。這商業談判怎麼都要個把月吧，這次Skrpe的交易談成之前，他公司還掛着麻煩吶。”
“嗯，這位寧總旗下貿易公司的總經理是咱們國企單位退下來的楊總，可能和這位有關係，所以看這位寧總的覺悟還是相當高得。”
“哈哈哈哈，反正輪不到我來誇，那可以是在你區裡的年輕人。你要是不給人家服務好人家跑去別的地方發展，到時候可就別在我這叫苦連天了”
“杜市長，這些情況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所以今天和你見面後我會去安排後繼工作。”
“成，你放心去辦。畢竟，我們要給真心做事業的企業家們做好支持工作。”
“是的……那，杜市長，沒別的事我就去忙了……”
“去吧”
待被杜市長喚作瑞年的人離開了辦公室，那位杜市長從煙盒中掏出一支菸來卻沒有點上，只是看着那張有寧子默名字的報紙，看了許久……
***+***
當凌勝男關掉音響時，《Scarborough Fair》也正好停在結尾的點，但以前總是能讓她靜下來的歌今天卻失去了那種魔力，因爲她依舊感覺自己像是泄氣的皮球那樣沒了精神。
昨天網站上更新出的那則驚人消息她其實在1月初時就看到過，那個時候自己還在第一時間替他高興呢。因爲，他正向自己的夢想邁進了一大步。
可轉眼又過去了幾個星期，那個交易額被正式公佈時又上升到一個令她也吃驚的地步。
56億！
他已經是種花首富了！
這一下子，被他拉下好遠的距離啊。
而寧子默那張印象深刻的臉也就在此時突然就出現在她腦海裡，可氣的是，他還在衝自己招手並笑着。
那個傢伙，他嘴角爲什麼還要翹起來？
是在笑話她嗎？
凌勝男忍不住皺起瓊鼻，伸出手指在空中輕輕點過去。
權當是戳在他腦門上吧！
寧子默，
你爲什麼跑那麼快？
我已經很努力了，
可這樣下去，我就很難追上你的步伐啊！
“誒，徒兒，你今天的考試不及格啊……是不是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啊。”
耳機裡突然傳出聲音，凌勝男楞了半秒才反應過來，是師傅還在Skrpe上和自己通話呢。
想到這裡，凌勝男只能微微嘆了口氣，“師傅……對不起，我這些天狀態不太好。”
“嗨……，你這個精力充沛的天才也有狀態不好的時候。”
耳機裡的聲音頓了頓，又繼續說到，“算了，精神不好有精神不好的練法，以前還總覺得沒有機會教你這套東西。那今天正好藉着這個機會，給你一次精神不好的歷練吧。”
“好的，師傅。我會努力的！”
凌勝男長吸了一口氣，呼出來前，腦中再次浮現起寧子默的身影。
他背對着自己一直前走着，但是走着走着，突然回頭衝自己又笑了笑。
還未等自己衝他皺起鼻子，他卻衝自己招了招手。
是在招呼自己趕上去嗎？
這個傢伙！
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