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隨着翟闊電器“繼承人澳門賭博事件”之後又一次陷入內鬥的巨大波瀾,媒體很容易就能聯想到翟闊電器不能容人,以及股東彼此仇視的醜聞——這一切都是與翟闊的不當處置存在巨大關聯的。
引用激進財經媒體的評述:“翟闊剛愎自用,在無法信任兩個手腕高超的女兒的情況下仍然執意讓不具備繼承人特質的翟政接班,引至翟闊電器大小股東羣起反對,以至於內部人事震盪一波稍平一波又起的根本原因!”
然而,翟豔仍然難以心平氣和,就像她說得那樣:她已經不是以前的翟豔了,她沒必要也不需要繼續向翟政低頭——諷刺的原因恰恰是因爲他們是一家人?
翟政當着一家人的面依舊死性不改地折辱她,而翟闊干涉的態度又一次地偏向了翟政,這讓翟豔找到了絕佳的發作理由,她冷冷地說道:“爸,從我十幾歲走進這個家門開始,他就從來沒有把我當人看,這是過去!現在,哪怕我站在世界的巔峰,一手控制着市值千億美元的事業帝國,多少精英高官都要爭相巴結我,紐約市長也要給我三分面子,他仍然不把我放在眼裡!肆無忌憚到這種地步,已經不能用天真狂妄來形容了!”
翟洋曾經私下裡對親友說過:“翟政的性格成這樣,大哥有六分責任,大嫂亦有四分在內!”
雖然明知道翟豔說的話句句在理。但沈芸卻還是忍不住冷聲道:“你說這些想要證明什麼?炫耀?”
血緣從某種程度上決定了親疏關係,在美國的時候,趙圓關心翟豔遠甚於翟悅;反過來。沈芸也偏向於翟政和翟悅。而且,翟豔也知道大媽雖然在“硫酸事件”之後對她和她母親心存愧疚,但最終立場卻絕對不會是向着自己的。
對沈芸的態度,翟豔早就心裡有數,所以她冷冷地說道:“我不是在誇耀,也不值得炫耀,我只想表明我的態度:我不會再忍耐那些強加給我的屈辱!”
然而。對於一個狂妄無邊的人來說,嘴巴上的威脅遠沒有實質性的威脅來得直觀現實。只見翟政捂着胸口陰陽怪氣地說道:“我好害怕!”
“儘管躲在爸爸的羽翼,翟政,你遲早會爲你的狂妄無知付出代價!”翟豔微微仰着下巴,雙手握拳。目光冰冷徹骨,憋藏在心裡十多年噴涌而出的怨恨不但讓翟政嚇得倒退了兩步,也讓翟闊和沈芸倒抽一口涼氣。
最痛苦的卻是翟悅,被迫夾在親人和姐妹之間左右爲難,聽到翟豔那幾乎算是撕破臉的言辭,她不禁勃然變色。當她看到翟豔轉身欲出門,翟悅一把抓住妹妹的雪臂沉聲道:“阿豔,你答應過我不會爲難阿政的!”
似乎是剛剛的畏懼讓翟政丟失了臉面,翟政的表情十分猙獰:“我會怕她?笑話!”
翟豔回頭看了翟政一眼。隨後才緩緩對姐姐說道:“我當然不會爲難他,但不代表阿辰會始終庇護着他,更不代表他會允許你利用宋家和中國辰星集團的資源包庇着他。如果他繼續胡作非爲,爸爸當年對阿辰的欣賞以及默認我們之間的關係的情分最終會消耗殆盡!到了那個時候……”
翟豔斜睨着翟政,發出一抹尖銳的冷笑:“我看他還能不能躲在你們羽翼下,像個沒事人一樣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翟政臉色大變,翟闊硬撐着身體坐了起來,顫聲道:“阿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清楚!”
翟豔勾脣冷笑一聲拉開姐姐的手。淡聲道:“問問他自己吧,是不是嫌日子過得太安逸,帶着他那幫豬朋狗友在外面惹是生非,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看着臉色大變的翟政,翟闊沈芸夫婦心情如滑落深淵般沉重冰涼,以他們對兒子的理解,翟豔的話已經是信了一大半。倒是翟悅懷疑剛剛回國的妹妹哪來的信息渠道,是以問道:“你怎麼知道?”
因爲正對着窗戶,所以翟豔能夠看到窗外由遠而近的警示燈,她勾脣冷酷一笑,淡淡地瞥了一眼面色蒼白的父親,而後才緩緩對姐姐說道:“當然是有人告訴我的!”
“誰?”凝視着妹妹燈光下陰鷙冰冷的表情,翟悅油然生出一股寒意,此刻的翟豔給她一種極度陌生的感覺。
“你有閒工夫追問,還不如早點弄清前因後果,記得給他請個律師,因爲警察已經找上門來了!”翟豔冷笑一聲,便牽起站在門口偷聽的兒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聽到警察已經上門,翟政、沈芸、翟悅三人茫然不知所措,翟政更是渾身哆嗦,就在翟豔打開房門時,便聽到翟政那極端絕望的怒吼:“你到底幹了什麼事啊孽畜!”
翟豔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五六個公安幹警,又回頭凝望着燈火輝煌的客廳,語氣淡淡地問道:“怎麼?”
站在頭前的警察用公事公辦的語氣沉聲道:“晚上好,翟小姐,我是龍灣區公安局局長李峰!傍晚我們接到舉報,你哥哥翟政涉嫌夥同其他人輪姦一名女大學生的刑事案件,我們希望能帶他會公安局協助調查,您看……”
翟豔脣角維揚,沒有說什麼,只是牽着兒子避讓了開來。
當這個明豔動人舉止高雅的女子無聲的避讓開來時,原本以爲事情不會那麼順利的李峰挑起眉宇,神情非常驚訝,因爲涉案人員畢竟涉及到東甌本地比較有名的家庭,而其背後更站着兩個權勢巨大的女人,所以他纔會親自帶隊。
不過,聯想到這個女人與翟政的恩怨。李峰也就釋然了:真正的麻煩來源很可能不是這個女人。
等公安們都進去之後,翟豔並沒有跟着進去,而是在美國跟回來的保安的保護下進了車子。然後坐在車子上等待。沒等多久,翟家大宅就響起翟政色厲膽薄的尖叫聲,隱約還能聽到沈芸帶着顫聲的哽咽以及翟悅的規勸聲,隨後就是重物落體,傢俱碎裂,顯然公安動起手腳來了。
警車的燈光已經引起了周邊業主好奇的目光,再加上翟政那殺豬般的哀叫聲求饒聲。想不引人關注都不行,圍觀者漸漸多起來。
十分鐘之後。戴着鐐銬的翟政被警察帶了出來,這時候的他就像斷了手腳的野獸再也沒有了桀驁和戾氣,原本英俊的五官掛滿了眼淚,眼神不安遊移。頻頻回頭向父母尤其是向翟悅求救——也或許是這種關頭,他才能意識到真正能救他的不是最疼愛包庇他的父母,而是手握更多底牌的翟悅。
翟政不良於行,沒有跟過來,唯有淚流滿面的沈芸和翟悅跟在後頭,雖然沒有呼天搶地,但沈芸的哭聲中帶着悲愴的絕望和痛苦。或許到了這個時候,翟闊沈芸夫婦才能認識到自己的兒子究竟是多麼膽大包天,甚至是無可救藥!
“媽媽。外婆悅姨怎麼了?”宋煜小心翼翼地問道。
面對這個悲慼的場面,從小在翟家沒有多少甜美回憶的翟豔神情並無歡喜,只是帶着淡淡的苦澀。神情複雜極了。她摸了摸兒子的頭髮,輕聲道:“阿煜,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你舅舅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所以你外婆悅姨纔會那麼傷心?”
“哦!”宋煜似懂非懂。
“走吧!”翟豔的臉色愈發陰沉。
進口的奔馳轎車絕塵而去。
……
回到家,翟豔讓阿煜去找哥哥玩。自己回到房間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很快聽筒裡就傳來一個十分低沉的男人聲音:“您的決定呢?”
翟豔沉默良久才說道:“五百萬我能給你。不過我有個條件!”
“哼,什麼條件?”
“讓你女兒認準主犯,但不能是翟政!”
“咦?”翟豔的話讓對方十分吃驚,“你不是最恨翟政,爲什麼突然反悔?”
翟豔冷冷地說道:“你不用問爲什麼,反正你們只是要錢,知道那麼多對你們沒好處!我會讓我的秘書爲你準備一個秘密賬戶,到時候在法庭上,你們一家人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否則你女兒過去的黑材料絕對會讓你們有錢拿沒時間花!”
對方慌忙道:“好好好,反正你說什麼是什麼,我們只要錢!”
“做好你該做的事情,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翟豔說完便匆匆掛斷電話了,因爲她聽到有人敲門進來了。
果然,當翟豔回過頭時,便看到張若曦姿態輕盈地走了進來,見到翟豔一臉異色,她關心地問道:“怎麼了?剛纔看你進來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你們家裡發生什麼事情了?”
張若曦的關心,翟豔不禁發出一聲苦笑。
過去四年,隨着宋辰的**膨脹,家裡女人也多了起來。拋開那些專情傳統的男人,事業成功的男士自有吸引女人的資本和魅力,擁有一到兩個情人乃至更多也不鮮見,國內外相差彷彿,不會有天壤之別。
宋辰卻是個異數,剛剛成功那兩年,宋辰彷彿就像個一夜暴富的鄉巴佬,用瞪目結舌的方式往家裡摟女人,也虧張若曦心胸開闊,神經堅韌能夠忍受宋辰的風流。
也或許是知道自己作爲過分,宋辰的風流脾性近幾年有所改善,不但主動減少了拈花惹草的行爲,也不再嫌家裡空房子太多似的往家裡亂塞女人,這也讓家裡的女人放寬心了不少。
衆多女人之中,張若曦與翟豔的相處就最爲敏感,前者是宋辰的未婚妻,沒有意外的話他們會結婚,張若曦的地位將得到法律的承認和保護;後者是宋辰心愛的女人之一,聰慧果決,是宋辰事業上的好幫手,現在更是辰星帝國事實上的“權力女皇”,手握重權,一人之上萬人之下……
也正因爲如此。兩個人私下裡相處的時候總是會顯得非常剋制謹慎,交流趨於細膩而小心,即不主動招惹對方。彼此也保持着最大的友善和尊重——這也是爲了自己,爲了宋辰,更是爲了孩子。
就像現在,面對張若曦的關心,儘管翟豔奔波勞累還不曾休息,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強笑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姐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裡的情況。不出事的話我就不用千里迢迢地坐飛機回來了?”
翟豔沉重的臉色讓張若曦更加驚訝了,她上前挽住翟豔的雪臂。拉着一起坐在大牀上,一邊問道:“怎麼,你哥又惹是生非了?”
“何止惹是生非啊,這次事件比上次嚴重多了!”翟豔不禁搖搖頭。苦笑起來。
“上次?”張若曦愣了一下,隨後倒抽一口氣,嚇了一跳。
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次翟政拿着公款賭博結果在澳門輸得一乾二淨,不但讓翟闊電器元氣大傷,不得不靠着外部投資輸血才能度過難關,更是埋下了今天翟家和翟闊電器內部之所以分裂的引子。
如此惡劣的事情發生一次足夠讓人心寒一輩子,現在翟政似乎又做了更出格的的事情,那問題究竟該嚴重到什麼地步?
苦笑過後。翟豔的臉色漸漸平靜了下來,正想將事情原委說清楚,忽地電話鈴聲突兀響起。這次是翟悅打來的。
“你去哪裡了?爸爸暈厥過去了,我已經打120了!”說話中的翟悅語氣異常疲憊。
“我現在在家裡,我等一下會去醫院找你的!”比起六神無主的翟悅,翟豔雖然同樣難掩疲倦,但神色從容多了,甚至還隱隱有一種釋然的感覺。話筒另一邊的翟悅看不到,張若曦卻看得一清二楚。儘管如此。翟悅的臉色依然很差,“阿政的事情,你有沒有話要跟我說?”
看了張若曦一眼,翟豔沉默一會便搖搖頭道:“沒有,他的所作所爲都是咎由自取!”
翟悅地語氣異常冷冷:“告訴我,這些年來你是不是一直派人監視他?”
“……是,不過不是這些年,而是近幾個月!”翟豔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爲什麼?”翟悅怒了。
“爲了自保!”翟豔表情森然。
“自保什麼?”翟悅對着電話尖叫起來,“就像你剛剛自己說的,以你現在的身份和地位,誰能傷害你!”
翟豔無比艱澀地笑了笑,她望着窗外良久才無比疲憊地答道:“這個答案,你不妨問問你的好弟弟,問他曾經跟他的狗腿子許下了什麼樣的承諾!多餘的話,我不想再說了!”
在對方餘怒未消的聲音中,翟豔掛斷了電話,翟悅所不知的是,下一刻,翟豔便捂着臉,豆大的眼淚從指縫裡流了出來,竟是無聲痛哭起來。
如此失態悲傷的翟豔,是張若曦認識她這五年以來從來沒有見過的,不知前因後果的她驚愕茫然,手足無措,良久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
東甌某高檔餐廳裡,正在與妹妹吃飯的翟洋接到沈芸的電話大爲失態,拿着電話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看得翟美蓮大爲驚訝,皺着眉頭不悅道:“幹什麼呢,一驚一乍的?”
良久,翟洋才放下電話,帶着幾分茫然,他沉聲道:“翟政被抓進警局裡去了!”
“什麼?他又幹了什麼事?”翟美蓮即嫌惡又好奇地問了一句。
翟洋同樣面露鄙夷之色:“具體情況大嫂也瞭解不多,似乎是翟政帶着一幫黑社會流氓好端端地把一個女大學生糟蹋了……這個混蛋,真應該天打雷劈!”
“好嘛,這下他自個把天捅破了!輪姦可是重罪,宋辰面子再大也不敢盯着輿論的壓力救人啊!”翟美蓮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但是隨後她想到一件事,又不禁面露戚色道,“那大哥……”
“氣暈過去了,現在大嫂阿悅正將人送到市一醫院去!”翟洋嘆了一口氣,隨後他目光沉凝道,“不過,如果翟政被重判的話,公司倒是因禍得福可以平靜很多年了,到時候即便翟政能被撈出來,也無關大局了!”
翟美蓮用力地點點頭,一邊招手叫來服務員,一邊說道:“好了,有話路上說,我們先去醫院!”
翟洋點點頭,就在他站起身準備付賬的時候,忽地有些嘀咕道:“話說回來,這件事怎麼就這麼湊巧?”
翟美蓮倒是撇撇嘴,不以爲然地嗤笑道:“有什麼湊巧的,翟政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別說糟蹋一個小姑娘,哪天聽到他吸毒殺人我也一點都不意外——他就是一個無法無天腦子缺鈣的流氓!”
聽妹妹如此說親侄子,翟洋苦笑一聲,心中的一絲狐疑當即被拋諸腦後。
與此同時,就在翟洋得到消息的時候,宋辰也更快地從翟悅那裡得到這個驚人的消息,這讓此刻正在與維旺迪環球集團洽談中的宋辰感到進退維谷,十分難堪。
事情遠未結束,就在接到翟悅的消息之後,張若曦也隨後打來電話,並將翟豔的失態告訴了宋辰,宋辰是即心疼又憤怒。然而,當張若曦帶着困惑指出翟政似乎跟人許下了什麼承諾以至於讓翟豔受到威脅時,宋辰“咯噔”地一下,想起了一件他認爲已經被扭轉改變的事情,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難看起來。